一百一十六章 岐王进京（二）
好手段？
竹河不解，听人家说的，这个岐王爷可是个难得的好男儿。
邬墨起身，拍了拍竹河的脑袋，道：“萧府戒备森严，上下皆是少言的婢子，连她们都对此事议论纷纷，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这……难不成是有意为之？”
邬墨敛了声色。这个岐王实在是不可小觑，手都能够伸到萧府来了。这样光明正大，倒让取他性命的各个门阀家族不好动手了。
“那小姐，要不要去告诉夫人一声？”竹青皱眉。她总是习惯叫邬墨为小姐，而不是夫人。
邬墨道：“你去主院看看吧，母亲聪慧过人，不会想不到这点的。只不过，最近把院里的人看紧，若有谁不对劲的，直接告诉萧文大人，他应该会很乐意解决的。”
“是，小姐。”
萧据面无表情，可是作为儿子的萧璟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悦。萧璟身为都尉，还要去骁骑营巡查，因此走出偏殿过后，就要和萧璟分开了。
“父亲，”萧璟叫他：“今日之事，莫要担忧。”
萧据点头，没有说话。
待萧璟背影消失，萧据仍旧站在原地。
今晨，高炆特地派了亲信成春亲自出宫迎接岐王进宫，在百官面前给足了岐王面子。
原因很简单。
高炆并没有想到岐王真的会回京，先前因为相父等人所言，他也对岐王这个兄长起了疑心，若是岐王千方百计拒绝入京，倒也是坐实了高炆的疑心。可他偏偏没有。
更重要的是，岐王这个人。只要他站在你的对面，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去描述他。
夜里，高炆下旨大摆宴席，为岐王接风洗尘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大凉。
岐王不胜酒力，为了不拂高炆的面子，应是撑到了满面通红的地步，才被人扶了回去。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连带着宦官们也左摇右摆。他沾枕既睡，侧颜被烛光映在纱幔上，进来伺候的不少宮婢们红了脸，轻手轻脚为他更衣。
终于等人都退出去，殿内安安静静，外面偶尔穿进来轻轻的风声，零星烛火摇曳着，隔着重重纱幔中，里面的那个醉酒的男子均匀的呼吸着。
良久，站在一侧的身影终于离开。
翌日晨间，岐王皱眉起身，宽大的白色中衣空荡荡的，他很消瘦。宿醉之后的感觉然不好受。
外面守着的宫人伺候他洗漱完毕之后，恭敬道：“王爷，陛下请您过去小叙。”
岐王温和道：“这个时间陛下应该还在早朝吧。”
那宫人赔笑道：“陛下说了，待王爷洗漱后过去，时间就刚刚好。还请王爷移步吧。”
岐王点头，随宫人出了殿门。
“王爷这边请。”宫
人引路。
“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岐王淡淡问道。
宫人身子一僵，很快恢复正常，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王爷许久不在宫里，许是记错了，就是这条路。”
“陛下之御书房乃宫内重地，路上每三米一士，每十米一岗。可是现在这条路上什么都没有。”岐王道。
“王爷……”突然那宫人使力将他推在一边。
……
“来人啊，快来人，王爷遇刺了，快来人……”
高炆下了早朝，尚未换下厚重的朝服，便听人来报。顿时紧蹙眉头：“皇兄如何了？刺客人呢？”
“回禀皇上，王爷遇刺之后太医院已经即刻派人过去查看了。”
高炆挥开为他更衣的宮婢，穿着厚重的朝服直接走了出去。
此时岐王所居的寝殿已经全面封闭，众人见到少年帝王，齐齐行了礼。
“陛下万安。”
“起来吧。我皇兄怎么样了？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偌大一个供宫殿，堂堂一个王爷，都有刺客闯进来行凶？”高炆诘问道。
整个宫苑跪满了宫人，无人敢出言，就连成春，都瑟瑟跪在身侧。
“陛下，司马大人来了。”成春轻声提醒道。
此时萧据站在宫苑门口，缓步走来。
高炆背对着他，努力压制住怒气，回身给他请了长辈礼。萧据恭敬的给他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莫要动怒，眼下刺客已经伏诛，最重要的是岐王爷的身子。”
“相父说的有礼。那依相父的意思，此事……”
“陛下乃天下之主，自当陛下做主才是。”
“好。传朕之旨意，即日起，岐王爷休养宫中，无事不得打扰。另，着骁骑都尉萧璟，查明刺客一事。禁军统领宋江维全宫搜索，凡见心怀不轨者一律下狱，严惩不贷。”
“是，陛下。”
御书房
“相父，可是恼我？”高炆问。
“微臣不敢。”
高炆深呼一口气，示意成春守在殿外。
“您恼我为皇兄撑腰，恼我下不了狠心。”他用着笃定的口气说道。
“微臣不敢。”
“相父！”少年到底沉不住气。
“陛下是大凉之主，您之所言所行从来不必论对错。”
“相父，父皇子嗣单薄，膝下只有我和皇兄两个兄弟了，皇姐又……所以，相父，只要皇兄不反，我就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再说，此次皇兄也应召入京了，这就说明他并无反意。”
“陛下言之有理。”
“相父，你真也这么认为？”高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松就说服了萧据。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陛下既然是在见了王爷之后做出的判断，自然是有道理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王爷伤势不轻
，要在宫里疗养，一切都未可知。老臣也不敢妄加揣测。”萧据说的有理有据。
高炆大喜过望：“相父说得对。不若我们可以再观察观察，若是皇兄真的没有反意，朕岂不是伤了兄弟情分。”
“是，陛下。”
高臻是在三日后的夜里醒来的。那宫人的匕首上涂了毒物，虽然伤口不深，但是险些伤及肺腑。
他静静醒来，没有惊动外面守夜的宮婢。压抑着咳了咳，口边下一秒便被人递上了茶水。
“王爷，属下来迟了。”黑衣男子身材魁梧，跪下请了大礼，神色极为恭敬。
他见高臻想要起身，忙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将高臻扶起来。
“无妨。”高臻慢慢开口。“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办妥。只是……”
“说。”
“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人潜入宫中，也好照应您。”
高臻轻轻皱了皱眉，许是伤口有些疼，道：“切不可打草惊蛇。你放心吧，这里是曾经我最熟悉的地方，死不了的。”他的目光停留在地上，有些出神。
“你刚才说什么？”黑衣男子沉声说话，在听到某处时，高臻不由问道。
男子又重复一遍，见自家王爷不说话，又问道：“王爷，你看那老贼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据竟然会放过王爷吗？他不信，王爷也不会信。
高臻眯了眯眼：“过些日子就知道了。老狐狸的心思，我们又怎么可能猜到。吩咐下去，近日不要轻举妄动。你在宫里也是。”
黑衣男子道：“是，王爷。”
“她，怎么样了？”沉默片刻，高臻开口问道。
黑衣男子心下了然，默契回道：“一直在府内，并无其他走动。”
高臻似乎有些太累了，闭了眼，平躺回去，口中喃喃：“上元城，我真的离开了太久了……对了，萧邬氏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属下无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男子跪地请罪。
“不必，也是意料之中。起来吧。”
萧璟归府极晚，马车行在街上，远远的飘进馄饨的清香，他坐在马车内岿然不动。
突然马车一顿，身旁的萧文顿时杀气上涌，右手握上剑柄，厉声问：“怎么回事？”
驾车武卫道：“公子，一儒生立于马前求见。”
萧璟闭眼，没有理会。萧文明白他的意思：“不见。”
“公子应该知道，鄙人这个时辰来找您的目的。”马车前方传来清脆男声。
儒生？
萧璟思绪被拉回来，睁开眼，萧文示意对面的萧武下马车。
萧武下车，用剑抵住儒生的脖颈，吐出两个字：“让开。”
“没想到萧氏大公子也是个昏聩无能之人，不
愿接纳良才，也罢也罢，鄙人算是瞎了眼了。”
萧武的剑几乎要穿透儒生的血肉，可男人却站的笔直，不为所动，渐渐地，一滴血，两滴血，慢慢滴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夜幕漆黑，江司华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滴的声音，他面上从容，心里也无比淡定。
“收。”马车里传来一声男声。
萧武收了剑。
江司华又要说什么，只见用剑抵着自己脖子的人，此时用手揪住他的衣领，轻轻松松的将他移开。
萧氏马车遂直直驾走，只留江司华一人。
自始至终，马车上的那位正主都没有拿正眼瞧过他。不过江司华不以为意，他用手随意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看着消失的马车若有所思。
不久的将来，天下因为他而将天翻地覆。
萧璟似乎没有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他自懂事以来，经历过多少风雨追杀。
萧武有些不解，他是个直肠子，最是反感这些个舞弄小聪明的儒生，问道：“公子，何不直接了当……”
“放心吧，他还会再来的。”
（本章完）
竹河不解，听人家说的，这个岐王爷可是个难得的好男儿。
邬墨起身，拍了拍竹河的脑袋，道：“萧府戒备森严，上下皆是少言的婢子，连她们都对此事议论纷纷，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这……难不成是有意为之？”
邬墨敛了声色。这个岐王实在是不可小觑，手都能够伸到萧府来了。这样光明正大，倒让取他性命的各个门阀家族不好动手了。
“那小姐，要不要去告诉夫人一声？”竹青皱眉。她总是习惯叫邬墨为小姐，而不是夫人。
邬墨道：“你去主院看看吧，母亲聪慧过人，不会想不到这点的。只不过，最近把院里的人看紧，若有谁不对劲的，直接告诉萧文大人，他应该会很乐意解决的。”
“是，小姐。”
萧据面无表情，可是作为儿子的萧璟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悦。萧璟身为都尉，还要去骁骑营巡查，因此走出偏殿过后，就要和萧璟分开了。
“父亲，”萧璟叫他：“今日之事，莫要担忧。”
萧据点头，没有说话。
待萧璟背影消失，萧据仍旧站在原地。
今晨，高炆特地派了亲信成春亲自出宫迎接岐王进宫，在百官面前给足了岐王面子。
原因很简单。
高炆并没有想到岐王真的会回京，先前因为相父等人所言，他也对岐王这个兄长起了疑心，若是岐王千方百计拒绝入京，倒也是坐实了高炆的疑心。可他偏偏没有。
更重要的是，岐王这个人。只要他站在你的对面，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去描述他。
夜里，高炆下旨大摆宴席，为岐王接风洗尘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大凉。
岐王不胜酒力，为了不拂高炆的面子，应是撑到了满面通红的地步，才被人扶了回去。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连带着宦官们也左摇右摆。他沾枕既睡，侧颜被烛光映在纱幔上，进来伺候的不少宮婢们红了脸，轻手轻脚为他更衣。
终于等人都退出去，殿内安安静静，外面偶尔穿进来轻轻的风声，零星烛火摇曳着，隔着重重纱幔中，里面的那个醉酒的男子均匀的呼吸着。
良久，站在一侧的身影终于离开。
翌日晨间，岐王皱眉起身，宽大的白色中衣空荡荡的，他很消瘦。宿醉之后的感觉然不好受。
外面守着的宫人伺候他洗漱完毕之后，恭敬道：“王爷，陛下请您过去小叙。”
岐王温和道：“这个时间陛下应该还在早朝吧。”
那宫人赔笑道：“陛下说了，待王爷洗漱后过去，时间就刚刚好。还请王爷移步吧。”
岐王点头，随宫人出了殿门。
“王爷这边请。”宫
人引路。
“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岐王淡淡问道。
宫人身子一僵，很快恢复正常，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王爷许久不在宫里，许是记错了，就是这条路。”
“陛下之御书房乃宫内重地，路上每三米一士，每十米一岗。可是现在这条路上什么都没有。”岐王道。
“王爷……”突然那宫人使力将他推在一边。
……
“来人啊，快来人，王爷遇刺了，快来人……”
高炆下了早朝，尚未换下厚重的朝服，便听人来报。顿时紧蹙眉头：“皇兄如何了？刺客人呢？”
“回禀皇上，王爷遇刺之后太医院已经即刻派人过去查看了。”
高炆挥开为他更衣的宮婢，穿着厚重的朝服直接走了出去。
此时岐王所居的寝殿已经全面封闭，众人见到少年帝王，齐齐行了礼。
“陛下万安。”
“起来吧。我皇兄怎么样了？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偌大一个供宫殿，堂堂一个王爷，都有刺客闯进来行凶？”高炆诘问道。
整个宫苑跪满了宫人，无人敢出言，就连成春，都瑟瑟跪在身侧。
“陛下，司马大人来了。”成春轻声提醒道。
此时萧据站在宫苑门口，缓步走来。
高炆背对着他，努力压制住怒气，回身给他请了长辈礼。萧据恭敬的给他行了一礼，沉声道：“陛下莫要动怒，眼下刺客已经伏诛，最重要的是岐王爷的身子。”
“相父说的有礼。那依相父的意思，此事……”
“陛下乃天下之主，自当陛下做主才是。”
“好。传朕之旨意，即日起，岐王爷休养宫中，无事不得打扰。另，着骁骑都尉萧璟，查明刺客一事。禁军统领宋江维全宫搜索，凡见心怀不轨者一律下狱，严惩不贷。”
“是，陛下。”
御书房
“相父，可是恼我？”高炆问。
“微臣不敢。”
高炆深呼一口气，示意成春守在殿外。
“您恼我为皇兄撑腰，恼我下不了狠心。”他用着笃定的口气说道。
“微臣不敢。”
“相父！”少年到底沉不住气。
“陛下是大凉之主，您之所言所行从来不必论对错。”
“相父，父皇子嗣单薄，膝下只有我和皇兄两个兄弟了，皇姐又……所以，相父，只要皇兄不反，我就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再说，此次皇兄也应召入京了，这就说明他并无反意。”
“陛下言之有理。”
“相父，你真也这么认为？”高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松就说服了萧据。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陛下既然是在见了王爷之后做出的判断，自然是有道理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王爷伤势不轻
，要在宫里疗养，一切都未可知。老臣也不敢妄加揣测。”萧据说的有理有据。
高炆大喜过望：“相父说得对。不若我们可以再观察观察，若是皇兄真的没有反意，朕岂不是伤了兄弟情分。”
“是，陛下。”
高臻是在三日后的夜里醒来的。那宫人的匕首上涂了毒物，虽然伤口不深，但是险些伤及肺腑。
他静静醒来，没有惊动外面守夜的宮婢。压抑着咳了咳，口边下一秒便被人递上了茶水。
“王爷，属下来迟了。”黑衣男子身材魁梧，跪下请了大礼，神色极为恭敬。
他见高臻想要起身，忙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将高臻扶起来。
“无妨。”高臻慢慢开口。“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办妥。只是……”
“说。”
“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人潜入宫中，也好照应您。”
高臻轻轻皱了皱眉，许是伤口有些疼，道：“切不可打草惊蛇。你放心吧，这里是曾经我最熟悉的地方，死不了的。”他的目光停留在地上，有些出神。
“你刚才说什么？”黑衣男子沉声说话，在听到某处时，高臻不由问道。
男子又重复一遍，见自家王爷不说话，又问道：“王爷，你看那老贼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据竟然会放过王爷吗？他不信，王爷也不会信。
高臻眯了眯眼：“过些日子就知道了。老狐狸的心思，我们又怎么可能猜到。吩咐下去，近日不要轻举妄动。你在宫里也是。”
黑衣男子道：“是，王爷。”
“她，怎么样了？”沉默片刻，高臻开口问道。
黑衣男子心下了然，默契回道：“一直在府内，并无其他走动。”
高臻似乎有些太累了，闭了眼，平躺回去，口中喃喃：“上元城，我真的离开了太久了……对了，萧邬氏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属下无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男子跪地请罪。
“不必，也是意料之中。起来吧。”
萧璟归府极晚，马车行在街上，远远的飘进馄饨的清香，他坐在马车内岿然不动。
突然马车一顿，身旁的萧文顿时杀气上涌，右手握上剑柄，厉声问：“怎么回事？”
驾车武卫道：“公子，一儒生立于马前求见。”
萧璟闭眼，没有理会。萧文明白他的意思：“不见。”
“公子应该知道，鄙人这个时辰来找您的目的。”马车前方传来清脆男声。
儒生？
萧璟思绪被拉回来，睁开眼，萧文示意对面的萧武下马车。
萧武下车，用剑抵住儒生的脖颈，吐出两个字：“让开。”
“没想到萧氏大公子也是个昏聩无能之人，不
愿接纳良才，也罢也罢，鄙人算是瞎了眼了。”
萧武的剑几乎要穿透儒生的血肉，可男人却站的笔直，不为所动，渐渐地，一滴血，两滴血，慢慢滴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夜幕漆黑，江司华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滴的声音，他面上从容，心里也无比淡定。
“收。”马车里传来一声男声。
萧武收了剑。
江司华又要说什么，只见用剑抵着自己脖子的人，此时用手揪住他的衣领，轻轻松松的将他移开。
萧氏马车遂直直驾走，只留江司华一人。
自始至终，马车上的那位正主都没有拿正眼瞧过他。不过江司华不以为意，他用手随意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看着消失的马车若有所思。
不久的将来，天下因为他而将天翻地覆。
萧璟似乎没有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他自懂事以来，经历过多少风雨追杀。
萧武有些不解，他是个直肠子，最是反感这些个舞弄小聪明的儒生，问道：“公子，何不直接了当……”
“放心吧，他还会再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