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离（二）
外人都走了，屋里一瞬间陷入安静，与片刻前大家有说有笑满屋热闹的场景天差地别。
娉婷想笑一笑，安慰大家，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得先对低头抹着眼泪的时老太柔声道：“奶奶，您去帮我收拾包袱吧！您最疼我，我只愿意您来收拾。”
结果时老太还没动，清平忽然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我去跟他们拼了！”说罢，竟是不管不顾的要往门外冲去！
“二哥！”
娉婷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沙哑。
“如果你不在乎爷爷奶奶一大把年纪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你就去！如果你不把全家人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你就去！我不拦你，因为你们要是有个好歹，我绝对不独活！”
他们只是最卑微的家奴啊，一个姨娘即便地位再低，那也是半个主子，想对付他们有千百种法子，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清平绝望的嘶吼了一声，身躯高大的青年竟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娉婷咬着唇，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又催促时老太道：“奶奶，您去吧，顺便帮我把枕头旁边那双新作的鞋子拿来，那是我给二哥的生辰礼物。”
时老太叹了口气，抹着眼泪出去了。
娉婷将爷爷扶到座位上，又走到被李蔚然看住的时猛身边，一边踮起脚用自己的袖子擦拭他眼角的泪水，一边劝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您别为我担心，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会很好……”
时猛直觉自己的心肝好像被人生生剜下来似的疼，嘴唇抖了抖，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闺女，是爹无能……爹对不起你……”
娉婷把小脑袋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轻轻摇了摇头。
“能做咱们时家的女儿，婷儿高兴。”
安抚了爹爹，娉婷又对李蔚然笑了笑，“外公，我是不是很勇敢？”
李蔚然神色黯然，闻言勉强一笑，“好孩子，记得外公曾教你的，凡事尽到本分即可，切莫自轻，更不可自傲。”
娉婷认真点了点头，“外公，我走了，哥哥们就交给你了。”
时家的将来全靠他们，哪怕路再难走，为了将来她的小侄儿、小侄女们不必如此刻的自己这般难受，他们也一定要振作。
她与外公一向心意相通，她知道外公能明白她的意思。
李蔚然立即道：“从今往后，我会常来小住。”
娉婷心中高兴，娘亲一直担心外公独自一人生活照顾不好自己，若是以后外公能常来，既能开导全家人，又能让娘亲安心，也算一举多得。
“婷儿……”清晏扶着李月如过来。
纵使李月如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女儿，她的娉婷这样美好，毫无自保能力，就这样把她送到当年自己视为狼窝虎穴的地方，她怎么能不肝肠寸断。
而娉婷看着这样的娘亲，一直隐忍的泪水终是一滴滴落了下来。
这是她的娘亲，自己甫一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她，这个人给予了她历经两辈子也不曾得到的宝贵母爱，让自己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伤心流泪，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娘，即便入了府应该也有机会回家来的……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此时此刻，她知道再多安慰母亲的话都显得苍白，可她仍然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好受一点。
终是大哥清晏最了解她，他紧紧扶着李月如的手臂，酸楚道：“娘，小妹说的对，您该对她有信心，咱们以后还是会见面的……”
实在不想女儿走的不安心，李月如还是咬牙止了泪。
很快，时老太帮着娉婷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袱，流着泪递给她道：“乖孙女，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物，奶给你放了两钱银子，你拿着，若是在府里遇到啥难事，手里有银子也好应对……”
娉婷知道这两钱银子是家里准备置办年货的，她不想要，可也知道若是自己不收，她的亲人只会更加难受。
“还有奶今天特意蒸好的红枣馍，奶也给你带上两块，要是路上饿了，就拿出来吃两口……乖孙女，记得到啥时候都要吃饱肚子，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人有力气就有希望……”
娉婷听着奶奶一句句叮嘱，却丝毫不觉得啰嗦，只觉得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
她乖巧的接过包袱，眼神湿润，“奶奶，谢谢您，您和爷爷要保重身子，在家好好等婷儿回来！”
时老太边哭、边点头：“唉、唉……等你回来，奶等我的乖孙女回来。”
一刻钟的时间终究太短，心中有千言万语也无法一一诉说，临别之际，娉婷将自己亲手做的新鞋递给了二哥。
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娉婷心疼却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轻轻道了一句：“二哥，生辰快乐。”
清平接过鞋子，却像负伤的野兽般嘶吼了一声，转身冲出门去。
外头等着的钱妈妈大概是被清平这反应吓了一跳，耐心告罄，忍不住尖声催促道：“好了没有，又不是叫你们去送死，至于么！”
娉婷默然无语，不是去送死，可这条命终究也不是自己的。
待娉婷跟着钱妈妈出了角门，刚要上马车，却见王贵和王孝全正笑容满面的要进门。
自打那次王孝全去了长安，时隔数月，这还是他第一次回翠薇庄，没想到还没进门就遇上了心上人，登时心下一喜，“娉婷妹妹！”
可待他兴匆匆上前两步，却见心上人跟在一个眼生的婆子身后，手里还拎着个包袱，而几步外跟着的时家人个个眼角通红，面色怆然，他直觉时家出了什么事，忙收起喜色，关切的问道：“娉婷妹妹，可是出了什么事？”
娉婷摇了摇头，正想说声“没事”，只见后头赵氏急吼吼的跑过来不由分说便把王孝全往回拽。
“全哥儿，你快跟娘回家，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当着心上人的面，母亲如此无状，王孝全面上一红，羞恼道：“娘，我跟娉婷妹妹说话，你这是干什么！”
赵氏兀自大惊小怪：“哎呀，说什么话说话，人家马上要到主子府里当差了，哪有功夫听你在这啰嗦，你赶紧跟娘走，别耽误人家的好事！”
娉婷想笑一笑，安慰大家，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得先对低头抹着眼泪的时老太柔声道：“奶奶，您去帮我收拾包袱吧！您最疼我，我只愿意您来收拾。”
结果时老太还没动，清平忽然忍无可忍的大吼了一声：“我去跟他们拼了！”说罢，竟是不管不顾的要往门外冲去！
“二哥！”
娉婷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沙哑。
“如果你不在乎爷爷奶奶一大把年纪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你就去！如果你不把全家人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你就去！我不拦你，因为你们要是有个好歹，我绝对不独活！”
他们只是最卑微的家奴啊，一个姨娘即便地位再低，那也是半个主子，想对付他们有千百种法子，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清平绝望的嘶吼了一声，身躯高大的青年竟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娉婷咬着唇，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又催促时老太道：“奶奶，您去吧，顺便帮我把枕头旁边那双新作的鞋子拿来，那是我给二哥的生辰礼物。”
时老太叹了口气，抹着眼泪出去了。
娉婷将爷爷扶到座位上，又走到被李蔚然看住的时猛身边，一边踮起脚用自己的袖子擦拭他眼角的泪水，一边劝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您别为我担心，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会很好……”
时猛直觉自己的心肝好像被人生生剜下来似的疼，嘴唇抖了抖，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闺女，是爹无能……爹对不起你……”
娉婷把小脑袋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轻轻摇了摇头。
“能做咱们时家的女儿，婷儿高兴。”
安抚了爹爹，娉婷又对李蔚然笑了笑，“外公，我是不是很勇敢？”
李蔚然神色黯然，闻言勉强一笑，“好孩子，记得外公曾教你的，凡事尽到本分即可，切莫自轻，更不可自傲。”
娉婷认真点了点头，“外公，我走了，哥哥们就交给你了。”
时家的将来全靠他们，哪怕路再难走，为了将来她的小侄儿、小侄女们不必如此刻的自己这般难受，他们也一定要振作。
她与外公一向心意相通，她知道外公能明白她的意思。
李蔚然立即道：“从今往后，我会常来小住。”
娉婷心中高兴，娘亲一直担心外公独自一人生活照顾不好自己，若是以后外公能常来，既能开导全家人，又能让娘亲安心，也算一举多得。
“婷儿……”清晏扶着李月如过来。
纵使李月如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女儿，她的娉婷这样美好，毫无自保能力，就这样把她送到当年自己视为狼窝虎穴的地方，她怎么能不肝肠寸断。
而娉婷看着这样的娘亲，一直隐忍的泪水终是一滴滴落了下来。
这是她的娘亲，自己甫一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她，这个人给予了她历经两辈子也不曾得到的宝贵母爱，让自己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伤心流泪，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娘，即便入了府应该也有机会回家来的……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此时此刻，她知道再多安慰母亲的话都显得苍白，可她仍然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好受一点。
终是大哥清晏最了解她，他紧紧扶着李月如的手臂，酸楚道：“娘，小妹说的对，您该对她有信心，咱们以后还是会见面的……”
实在不想女儿走的不安心，李月如还是咬牙止了泪。
很快，时老太帮着娉婷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袱，流着泪递给她道：“乖孙女，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物，奶给你放了两钱银子，你拿着，若是在府里遇到啥难事，手里有银子也好应对……”
娉婷知道这两钱银子是家里准备置办年货的，她不想要，可也知道若是自己不收，她的亲人只会更加难受。
“还有奶今天特意蒸好的红枣馍，奶也给你带上两块，要是路上饿了，就拿出来吃两口……乖孙女，记得到啥时候都要吃饱肚子，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人有力气就有希望……”
娉婷听着奶奶一句句叮嘱，却丝毫不觉得啰嗦，只觉得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
她乖巧的接过包袱，眼神湿润，“奶奶，谢谢您，您和爷爷要保重身子，在家好好等婷儿回来！”
时老太边哭、边点头：“唉、唉……等你回来，奶等我的乖孙女回来。”
一刻钟的时间终究太短，心中有千言万语也无法一一诉说，临别之际，娉婷将自己亲手做的新鞋递给了二哥。
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娉婷心疼却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轻轻道了一句：“二哥，生辰快乐。”
清平接过鞋子，却像负伤的野兽般嘶吼了一声，转身冲出门去。
外头等着的钱妈妈大概是被清平这反应吓了一跳，耐心告罄，忍不住尖声催促道：“好了没有，又不是叫你们去送死，至于么！”
娉婷默然无语，不是去送死，可这条命终究也不是自己的。
待娉婷跟着钱妈妈出了角门，刚要上马车，却见王贵和王孝全正笑容满面的要进门。
自打那次王孝全去了长安，时隔数月，这还是他第一次回翠薇庄，没想到还没进门就遇上了心上人，登时心下一喜，“娉婷妹妹！”
可待他兴匆匆上前两步，却见心上人跟在一个眼生的婆子身后，手里还拎着个包袱，而几步外跟着的时家人个个眼角通红，面色怆然，他直觉时家出了什么事，忙收起喜色，关切的问道：“娉婷妹妹，可是出了什么事？”
娉婷摇了摇头，正想说声“没事”，只见后头赵氏急吼吼的跑过来不由分说便把王孝全往回拽。
“全哥儿，你快跟娘回家，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当着心上人的面，母亲如此无状，王孝全面上一红，羞恼道：“娘，我跟娉婷妹妹说话，你这是干什么！”
赵氏兀自大惊小怪：“哎呀，说什么话说话，人家马上要到主子府里当差了，哪有功夫听你在这啰嗦，你赶紧跟娘走，别耽误人家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