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妃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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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冷宫男子

    冷宫又不是废宫,自然有人。

    穆菱沉凝冷静的声音,将侍琴跌进谷底的心,一把拽得更低了。

    侍琴不敢一个人待着,连忙循声,跑到穆菱身边。

    大殿里无灯,又黑又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朽霉烂的尘土味儿。

    侍琴凄惶无助,跑起来跌跌撞撞,险些栽个狗啃泥,被穆菱一把拦住。

    清幽冷静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慢着些,石板这样硬,栽一下很疼的。”

    入了秋,天气冷了起来,有了露水,石板又湿又滑。

    侍琴抓着穆菱的手,心稍稍回落。

    然而,当她循着穆菱的目光,向角落里望去时,睚眦俱裂,险些骇破了胆。

    黑漆漆一团人影窝在角落里,浑身褴褛。

    侍琴一丝准备也无,冷不防看到,吓了一大跳,顿时惊叫起来。

    刺耳的声音不知吓到了穆菱,也把躲藏在这儿的人吓得一跳而起,手脚并用,“咻咻”跑个没影儿。

    侍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尖叫不停。

    穆菱慌忙安抚“别怕,无事,那是活人。”

    侍琴发抖,“小姐,那、那是……”

    是人?是鬼?

    她实在太害怕了,此时才发现,背后湿答答的,全是冷汗。

    穆菱在冷宫住过一阵,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也是可怜人,以后见了,莫要吓她。”

    以后总归是要住在这儿的,还是早说清楚的好。

    今晚还要找个位置落脚,大殿里气味很不好闻,平时又没什么人打扫,殿内根本无法主人。

    穆菱也不去四处游逛,选了处空旷背风的地方,席地而坐,今夜,这就是她的床了。

    灰尘很多,穆菱却也不在乎,她最怕的却是耗子与虱子。

    前者偷粮食,后者偷人血,最磨人。

    侍琴哆哆嗦嗦得,时不时惊惶四望,穆菱便让她和自己一起找些柴禾来。

    “这地方这样荒僻,怎么会有柴禾……”侍琴不敢走动,如是说道。

    穆菱指了指殿内的桌椅,“喏,用这些将就。夜里寒凉,咱们席地而睡,怕没几日就要落下一身寒病了。”

    砸了桌椅当柴,扯了殿内的帷幔助燃,穆菱直接把灯笼往上一扔。

    木料湿气大,烧起来“噼噼啪啪”,反而衬得人心也静了。

    穆菱与侍琴围着火光取暖,闲极无聊,与后者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起话来。

    “你与侍棋四人,很小就进府了?”

    侍琴眼中映着火光,轻声道“奴婢们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世世代代是府中的奴才。入宫前,奴婢只认识侍棋一个,侍画与侍书是从夫人的庄子上调来的。”

    提及家人,侍琴唇边露出点笑容。

    只是,这平静未曾多久,便被打破。

    殿内突兀一声惊呼,在这静静的夜里,凄厉惨绝。

    一声落,数声起,只听那鬼哭狼嚎般的尖叫,竟从四面八方涌来。

    侍琴惊得险些跌进火堆,“鬼,有鬼——”

    她整张脸惨白,毫无血色,显然吓得不轻。

    穆菱也是头皮阵阵发麻,“许,许是风声……”

    若是她没有穿来这个地方,借尸还魂,成了穆菱,她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而今,穆菱却没了那份坚定。

    侍琴是真的吓个半死,惶惶哭泣,躲在柱子后面缩成一团,任凭穆菱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无法,穆菱只好自己壮了胆子,往一开始尖叫的来源地去查看一番。

    还不知要在冷宫住多久,看一看,总也安心。

    梁初的后宫,多是权臣之女,后宫如朝堂,各家斗得厉害,时不时就有个把宫妃往这冷宫里走上一圈儿的。

    说起这位皇帝,也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穆菱猜测,刚刚如狼嚎一般的尖叫,怕是那群获罪的妃子发出的。

    走过中庭,穆菱蓦地发现,亭中似有两个女子身影,呜呜咽咽,正哭的厉害。

    她不敢走上前去,猜着这些女子不似疯癫,胜似疯癫了。

    人人都以为,入宫后,不是尊荣富贵,也是衣食无忧,怕谁都未曾想过,一朝失宠,等待她们的,比死还难过。

    穆菱摇头叹息,不再往前,折身回去前殿,打算和侍琴早些歇了。

    只是,亭子假山兜兜转转,不知不觉,她似乎越走越远,全无一丝熟悉的痕迹。

    难不成,还迷路了?

    风吹过丛草,前方似乎有人在说话,穆菱提了口气,打算过去问一声。

    只是,才走没两步,她蓦地僵在原地。

    “嗯,舒服……再快些……”

    “呼呼,宝贝儿真是让我想的很。”

    穆菱大气不敢出,就听前面宫墙之后,一男一女,正在。

    宫门早已落锁,这宫中,怎还会有男子滞留?!

    穆菱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此时离去,又怕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引起那二人警觉,到时自己怕也逃不掉。

    只希望这二个不知羞的,赶紧万事才好。

    穆菱打定主意,蹲在原地。

    原以为,怎么也要捂着耳朵磨很久,谁知那宫墙后的戛然而止,紧接着,女子一声惨叫。

    犹如沸水里冲入半盆冰,顷刻安静。

    这诡异的气息,令穆菱再不敢妄动,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似乎有一声嗤笑随风远去。

    很久之后,久到穆菱腿部血液不循环,软在草丛里,她才终于动了一动。

    穆菱小心翼翼,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寻去。

    只是前面宫墙极高,左右也不见门窗,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虽然她心里清楚,刚刚,必定是死人了。

    空气里,似乎都凝着一股血腥味。

    穆菱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踉跄往回跑,夜更冷了,吹的她满身的汗水犹如凝成了冰碴儿。

    路上时不时会遇到一些或呆滞,或狞笑的女子,无一例外,都是衣衫破破烂烂,形容枯槁如乞丐一般。

    东碰西撞,穆菱找了许久,才心惊胆战得找到晕死过去的侍琴。

    她再也不敢离此地太远,费了很大力气,将侍琴拖到火堆旁,暖热的火苗,好歹让她身上和缓些。

    侍琴身上并无外伤,穆菱猜着,这姑娘怕是被吓得。

    幸好今日跟来的不是辋烟,那孩子胆子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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