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纨绔,民国贾女要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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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物证

    慕青此时如看戏一般,结果不如过程重要,他对爹的手腕佩服不已,和爹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

    结果不言而喻,周慕青得到了周老爷和老董的支持,继续担任万德商行的经理。得知结果,老刘气急败坏嚷起来:“老周,老董,你们玩我!”

    周老爷镇定自若地笑道:“老刘,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老周你还想怎么着?”老刘气道,“你说是走流程,结果却是这个鬼样子?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要再信你,我刘字倒过来写。”

    “不需要你相信,在你离开万德商行前,我还要你的一点东西。”周老爷笑道,这枚笑容,诡谲神秘,看得老刘心中寒气瘆人,闷热的暑天已然透不过气来,竟然牙齿还能不由自主咯咯打颤。

    “什……什么……东西?”老刘哆嗦着问道。

    “把你手上的股份给我留下来!”周老爷起身,慕青竟然觉得他气宇轩昂,惊异地盯着老爷子。老刘私下把老陈和楚先生的股份收入囊中,爹有什么筹码逼其就范?慕青心中除去好奇还多了一丝豪气。

    天下苦秦久矣!只有接手过万德商行,他才能理解这碗辣汤辣水该多难饮下,他深切地理解着父亲。

    “你有什么资格动我?我付的是真金白银,这儿还有我们股东之间达成的协议,你们看看。老周,你并无权利说作废就作废,所谓书立为凭,落字无悔。我们的协议是有效力的,法律也是认可和保护的。”老刘被周老爷一句激怒,从长袍袖里抽出一份文书,狠狠甩在桌上。

    “和你们书立的协议无关。”周老爷不苟言笑。老刘迎面对视周老爷的眼睛,谁言时光了无痕?斑斑驳驳的面皮上早留了稀稀拉拉的疏影,一条深过一条的沟壑是岁月催就,一块又一块的印记是时间狠狠趟下的脚印,改变最多的还是周老爷的眼睛,或许因他大病一场眼窝深陷,显得年轻时那双灵便的大眼格外深邃,目光捉摸不透。

    老刘发憷不敢对望,他侧过脸庞避开周老爷近乎了然的目光。

    “你为何不敢看我,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坦白,小赵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周老爷缓缓吐出这句话,“你手中的股份是这件事的封口费,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爹!”慕青听提起小赵,总有一张孤孤单单蒙着白布的病床在脑海里晃晃悠悠,白布下面是那般年轻的容颜,小赵也是爹生娘养别人家的好儿郎,他脱口而出,“不可以!小赵之死若真与刘先生有关,我们岂能放过?该当报警,

    提送法庭去审判他的罪责,小赵他是无辜的,他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怎能用股份替代私了?”

    “混账!”周老爷起身,就近冷不丁扬手给了慕青一耳光,“你爹我还在这里,即便你是经理,我还是最大的股东,哪有你置喙的余地!还不给我闭嘴!”

    慕青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话惹来恶狠狠的一巴掌,脸颊被打的位置还火辣辣的疼痛,他捂着脸还打算强项顶嘴,瞟眼见老董一只手在桌下摆了摆。

    “你凭什么认定小赵的死与我有关?证据何在?”老刘见着狼狈不已的慕青,竟笑着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袖着手旁观,时至如今怕有何用?人到末路反被激出从容的情绪,当然强作镇定亦是镇定。他不信邪起来,老周想只手遮天,可惜口说无凭,他可不信老周能拿出什么证据,当自己三岁娃娃如此容易欺哄?

    “老陈,我问你,是你假借青儿的名义哄骗小赵借出钱款,是么?”周老爷不接老刘的话茬,问向对面的老陈。只这一句,老陈从额头沁出来细细的汗珠来,当了半辈子的好好先生,临了临了只怕难保晚节,他用抖抖的手去摸兜里的手帕。

    老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顾展开手帕,轻轻慢慢擦着额头和鼻尖的汗珠。

    “我来代你说吧,老陈。”老董心知肚明老陈在施展拖延时间大法,“你可知昨日开会我就说过,我最近在账房查过账,当然也包括查这最新的一笔短款的流向。我从没有提出任何质问这笔短缺款项的问题,话题是你老陈起的,个中原委你合该最明白,何必明知故问?”

    炎炎夏日的气候,说几句话都口干舌燥,老董不紧不慢饮了口茶润润喉继续道:“其实,小赵遇害前一天,我见了他。”

    “他……说了什么?”老陈登时汗如雨下,脸上一片亮光光的油渍,他不住地擦汗探问道。思绪早飘到上个月他和楚先生一同被老刘约在咖啡店里的场景……

    “这张银票的数字……老陈你看看,你们两位先生每年拿那点可怜的分红,根本在万德商行说不上话,为周家卖那个不值钱的命何苦来哉?你们把股份算给我,相当于一次性拿十年的分红。十年哦,想想如今变乱的时局,十年后还不知是什么行市,我劝你们还是应该变现当下及时行乐。另外我可以额外给两位先生一些小小手续费,万德商行有啥风吹草动只要你们派人通禀我一声即可,当然我可以打包票,绝对保密毫无风险。”还记得老刘的舌灿莲花。

    老陈承认自己见钱眼开,拿到那张票子时候他

    整个身子都在战栗。今天被周老爷点名公之于众,他霎时后悔无比,恨不能有地缝把自己埋起来。上了船下船的票哪有那么便宜卖?从此听命于人一发难收。

    “小赵告诉我,老陈你把他叫去跟他说,第二天周二少要视察鄂城分店,临走时要带些现钞在身上,让他去账房帮二少爷借支出来。小赵对我说,他很纳闷为何不是二少爷亲口对自己吩咐这些话,找二少爷那天又不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老董慢条斯理的叙述,慕青低下头红了面皮,都怪自己那天下午去约之岚听戏,提前早退出来,在那样一个时间里发生了鬼使神差,不!预谋良久的事件。

    “这些事都是老董你自说自话,证据呢?我们需要人证和物证。”老刘发话了,他不屑地瞥了一眼汗流浃背的老陈和不发一言的楚先生,有胆做无胆认,呸,软骨头!他在心里啐了他们一口。

    “王秘书,请你去把柜上跑腿的小余唤来。”老董吩咐会议秘书道。听到这个名字,老陈脸色一变,眼见大势已去,他歪歪扭扭又换了个坐姿,其实他如何坐都难受——如坐针毡。

    小余很快进来,把如何帮老陈居中牵线暗中联络老刘之事尽情宣露,最后他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周老爷挥挥手让他退下去。那张轻飘飘的银票被老董用镇纸压住,恰逢窗外吹来一口凉风,银票泛黄的一角孤零零地翘起,被风吹得飘摇摆动。

    “这算不算人证?老刘,其实你不觉得奇怪么,你手中到底有没有那张银票?”老董笑道,他深知已经拿捏住上风,即便对方神通广大,大约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去。

    此话一出,老刘此时面上微有些颓唐。

    刚刚那阵凉风嗖嗖穿堂而过,略略解了老陈焦躁的暑意,他和楚先生在一点上不谋而合,此刻事已败露,再言讲何等话语怕也于事无补,如今正是老刘和周老爷他们的对决,两个人棋子的作用尽丧,当作壁上观为妙,所以两人都不置一词。

    此时有人在外敲门道:“宝祥泰的林经理来了,说有重要物事奉上。”

    慕青一个意外连着一个意外,万德商行这锅水越搅越浑浊,不知这宝祥泰的老林又在其间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犹在深思,把手掌虎口罩着嘴唇人中处,只露出敏锐的眼睛和灵敏的鼻子,紧紧盯住场面上的诸人。

    老林走了进来,这档口,场上六人十二双眸光齐刷刷射向迈进门的老林。只有周悦华和老刘迅速扫视眸光旋了一旋。

    “老林你来了,请坐吧。”老董笑道。

    “不坐了,不坐了,公事要紧,这是你在我那里寄放的东西。”老林来得气喘吁吁,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鬓边淌下的汗滴,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的一角有些微汗渍。

    老董接过,把信封递给周老爷,周老爷诧异地从信封里抽出一张银票,看到金额和签印时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声。

    “这就是物证。”老董清了清嗓子,“方才我还没有讲完,小赵把困惑告诉我后,我拿走了他手上这张银票。老陈还真有你的,为了要小赵借支的是现银,你还特意告诉他鄂城那种小地方没有中国银行,支票无效,非要他兑银票出来。就冲你这句话,我不得不怀疑小赵之死另有隐情,你说呢?老刘你该想不到吧?你处心积虑想消失不见的那件东西,偏偏在我手上。至于宝祥泰的老林和我是老交情,这件物事托给他这个局外人更稳妥!所以,我想你还是迟早招认为好,免得我们双方撕破面皮,就难以谈得拢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