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泡沫
好一会，陈锋终于张嘴了，工作人员双手赶紧放在键盘上准备做笔录，结果他又把嘴闭上了。
“嘿！”工作人员被逗乐了，“你这干啥啊，想说啥就说啊。”
陈锋只是微笑不语，把工作人员弄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催促道：“哥们，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早点把笔录做完，在这蹲一天也好出去啊，咱别浪费时间了。”
陈锋不接话茬，无厘头地说道：“你在森林中徒步，突然狂风四起、阴云密布，下起瓢泼大雨，你会怎么办？”
“额？”工作人员直挠头。
陈锋自问自答道：“你什么也不能做，也别想着赶紧往回跑，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因为乌云总会有散去。”
工作人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叮咚！陈锋本以为是岳母发来的消息，打开来看却发现又是那个未知号码：宋方哲设套把你放在苏婉那儿的钱全给骗了，建议你查一查。
一瞬间，陈锋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凝重的脸上闪过惊恐：这人居然知道他和苏婉如此私密的信息，到底是谁？！
不可能是苏振强！苏婉和他关系不睦，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诉他。
陈锋忍不住回信息问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短信界面却久久没动静。
他的心情布满阴云，面对工作人员数次提醒，都显得心不在焉。有老赵打了招呼，对方也不逼他，两人对视发呆。
中途老赵打来电话，告知陈锋市局一个领导过问了此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对此早有预料，张蕙兰书香世家，父母都是西政教授，她本人也是西政毕业，亲戚朋友还是西政圈子里的，对司法系统有很深的影响力，在规则内给陈锋最严厉的教训不过是一个招呼的事。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他陈锋也不是任谁都能搓扁揉圆的面团。
抽烟、喝茶、吃零食、玩手机，这会儿天黑了，工作人员都累了，倚在椅子上几欲张口。
陈锋心想就算岳母再生气，这会儿差不多气该消了吧？
可还是没看到任何转机，渐渐地他断了念头，自嘲他这个女婿当得够失败的，心也越来越冷。
他看明白，张蕙兰除了泄愤，恐怕更多的是为了压制他，她要把这事办成“铁案”，变成他头上的紧箍咒，稍有不顺心，就要拿出来念一遍。
抬手看了眼腕表，已是夜里九点，陈锋最终选择放弃，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做笔录吧。”
工作人员一个激灵，诧异道：“不拖了？”
陈锋回顾在公司三年拼搏，直播事业部从无到有，去年净利润七百三十余万，如今都化作过眼云烟。
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这次真是太不谨慎，太糊涂了。
他无奈地笑笑，“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大势已去，如之奈何？”
“嗨，不就是拘一天，至于吗？你又不考公，留案底没事儿。”
陈锋点点头，正要开口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工作人员进来道：“对方松口了，愿意接受调解。”说罢转身离开。
陈锋倏地长出一口气，赶忙道：“做笔录吧！”
“嗯，你说吧。”
陈锋道：“我在厕所碰到他，他主动挑衅，说了几句就开始动手，我正当防卫，推了他一把，就这样。”
“嗯，我打印出来你签字，稍等——”工作人员把打印好的笔录递给陈锋，“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锋快速看完，“没有。”
“那我们去调解室吧。”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调解室，郭业伟正对门坐着，看到陈锋面露笑容，“陈总，在这里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慌啊？”
陈锋坐在对面，淡然道：“还好。”
郭业伟嘴角翘起，“嚯，是吗？可我怎么不信呢！我看你慌得要死才对啊，是不是担心苏振强借机把你扫地出门？”
陈锋道：“彼此彼此。”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过是个秘书，被开了大不了换个公司重头开始，你可不一样，离开华禹你什么都不是！”郭业伟冷笑，又贱兮兮地唱道：“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注意点！”工作人员提醒他，“说说你们各自的诉求吧。”
郭业伟眼珠子一转，昂首道：“想让我接受调解，可以，三万块，一分都不能少！”
屋内的工作人员都有些看不下去他的嚣张，面露厌恶之色，一个问陈锋道：“陈先生，你呢？”
陈锋豁然起身，身体前倾贴近郭业伟，指着他的鼻子冷冷道：“孙子，一分你都别想拿到！”
屋内众人都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呆了，郭业伟更是惊得张大嘴，难以置信道：“你、你什么意思，不想调解了？”
陈锋道：“为什么不？当然要调解，但是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听清楚了吗，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你！”郭业伟勃然大怒，站起身吼道：“行啊，那咱走着瞧，看到底是你急还是我急！”
陈锋不徐不疾地道：“那你是要违逆张总吗？如果这样，你会被弃如敝履、扫地出门，你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努力、你的牺牲、你的野心，噗——”
他食指在虚空一戳，唱道：“早该知道泡沫/一戳就破！”
郭业伟咬牙怒视。
陈锋循循善诱道：“如果你选择和解，张总会很高兴。她高兴了你就有糖吃，过段时间就会补偿你，给你升职加薪，在华禹熬几年，你说不定就一跃成为副总，负责几百上千万的业务，香车宝马，美人环绕。要是你哪天对张总感到厌烦，你大可以把华禹当成一个跳板，跳到另一个公司当高管，市场上机会多的是，你的前途无限、未来光明——”
他顿了顿，像看一个落入陷阱中的猎物般看着郭业伟，问道：“所以，你选择和解，还是拒绝？”
郭业伟啪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久久失神，最终无力道：“和解……”
工作人员递上调解书，陈锋刷刷几笔签下大名，郭业伟拖拖拉拉总算签完了，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却被陈锋拦住：“对了，刚才关于你的未来我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我没说——”
郭业伟满脸疑惑：“什么？”
“嘿！”工作人员被逗乐了，“你这干啥啊，想说啥就说啊。”
陈锋只是微笑不语，把工作人员弄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催促道：“哥们，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早点把笔录做完，在这蹲一天也好出去啊，咱别浪费时间了。”
陈锋不接话茬，无厘头地说道：“你在森林中徒步，突然狂风四起、阴云密布，下起瓢泼大雨，你会怎么办？”
“额？”工作人员直挠头。
陈锋自问自答道：“你什么也不能做，也别想着赶紧往回跑，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因为乌云总会有散去。”
工作人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叮咚！陈锋本以为是岳母发来的消息，打开来看却发现又是那个未知号码：宋方哲设套把你放在苏婉那儿的钱全给骗了，建议你查一查。
一瞬间，陈锋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凝重的脸上闪过惊恐：这人居然知道他和苏婉如此私密的信息，到底是谁？！
不可能是苏振强！苏婉和他关系不睦，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诉他。
陈锋忍不住回信息问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短信界面却久久没动静。
他的心情布满阴云，面对工作人员数次提醒，都显得心不在焉。有老赵打了招呼，对方也不逼他，两人对视发呆。
中途老赵打来电话，告知陈锋市局一个领导过问了此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对此早有预料，张蕙兰书香世家，父母都是西政教授，她本人也是西政毕业，亲戚朋友还是西政圈子里的，对司法系统有很深的影响力，在规则内给陈锋最严厉的教训不过是一个招呼的事。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他陈锋也不是任谁都能搓扁揉圆的面团。
抽烟、喝茶、吃零食、玩手机，这会儿天黑了，工作人员都累了，倚在椅子上几欲张口。
陈锋心想就算岳母再生气，这会儿差不多气该消了吧？
可还是没看到任何转机，渐渐地他断了念头，自嘲他这个女婿当得够失败的，心也越来越冷。
他看明白，张蕙兰除了泄愤，恐怕更多的是为了压制他，她要把这事办成“铁案”，变成他头上的紧箍咒，稍有不顺心，就要拿出来念一遍。
抬手看了眼腕表，已是夜里九点，陈锋最终选择放弃，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做笔录吧。”
工作人员一个激灵，诧异道：“不拖了？”
陈锋回顾在公司三年拼搏，直播事业部从无到有，去年净利润七百三十余万，如今都化作过眼云烟。
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这次真是太不谨慎，太糊涂了。
他无奈地笑笑，“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大势已去，如之奈何？”
“嗨，不就是拘一天，至于吗？你又不考公，留案底没事儿。”
陈锋点点头，正要开口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工作人员进来道：“对方松口了，愿意接受调解。”说罢转身离开。
陈锋倏地长出一口气，赶忙道：“做笔录吧！”
“嗯，你说吧。”
陈锋道：“我在厕所碰到他，他主动挑衅，说了几句就开始动手，我正当防卫，推了他一把，就这样。”
“嗯，我打印出来你签字，稍等——”工作人员把打印好的笔录递给陈锋，“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锋快速看完，“没有。”
“那我们去调解室吧。”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调解室，郭业伟正对门坐着，看到陈锋面露笑容，“陈总，在这里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慌啊？”
陈锋坐在对面，淡然道：“还好。”
郭业伟嘴角翘起，“嚯，是吗？可我怎么不信呢！我看你慌得要死才对啊，是不是担心苏振强借机把你扫地出门？”
陈锋道：“彼此彼此。”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过是个秘书，被开了大不了换个公司重头开始，你可不一样，离开华禹你什么都不是！”郭业伟冷笑，又贱兮兮地唱道：“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注意点！”工作人员提醒他，“说说你们各自的诉求吧。”
郭业伟眼珠子一转，昂首道：“想让我接受调解，可以，三万块，一分都不能少！”
屋内的工作人员都有些看不下去他的嚣张，面露厌恶之色，一个问陈锋道：“陈先生，你呢？”
陈锋豁然起身，身体前倾贴近郭业伟，指着他的鼻子冷冷道：“孙子，一分你都别想拿到！”
屋内众人都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呆了，郭业伟更是惊得张大嘴，难以置信道：“你、你什么意思，不想调解了？”
陈锋道：“为什么不？当然要调解，但是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听清楚了吗，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你！”郭业伟勃然大怒，站起身吼道：“行啊，那咱走着瞧，看到底是你急还是我急！”
陈锋不徐不疾地道：“那你是要违逆张总吗？如果这样，你会被弃如敝履、扫地出门，你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努力、你的牺牲、你的野心，噗——”
他食指在虚空一戳，唱道：“早该知道泡沫/一戳就破！”
郭业伟咬牙怒视。
陈锋循循善诱道：“如果你选择和解，张总会很高兴。她高兴了你就有糖吃，过段时间就会补偿你，给你升职加薪，在华禹熬几年，你说不定就一跃成为副总，负责几百上千万的业务，香车宝马，美人环绕。要是你哪天对张总感到厌烦，你大可以把华禹当成一个跳板，跳到另一个公司当高管，市场上机会多的是，你的前途无限、未来光明——”
他顿了顿，像看一个落入陷阱中的猎物般看着郭业伟，问道：“所以，你选择和解，还是拒绝？”
郭业伟啪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久久失神，最终无力道：“和解……”
工作人员递上调解书，陈锋刷刷几笔签下大名，郭业伟拖拖拉拉总算签完了，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却被陈锋拦住：“对了，刚才关于你的未来我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我没说——”
郭业伟满脸疑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