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变脸
府中大多院落都派了家丁护院们日夜交替看守，以免出事，尤其是角落库房处更是有专人看守，暗地里还雇佣了不少江湖人养在那里。
而七星院虽是老夫人的住处，以前却也只有吴婆一个人操持上下，更没什么人愿意在外看顾，顾致远亦是打着一份任她死活的模样。
回想起来，当年她年幼之时，村中闹了病灾，村外的人不愿卖他们吃食。
还是祖母偷偷派了人送了吃食过来，连带着救了村子里那些吃树皮的人。
病灾将过，她便在一阴雨天气里，听闻娘亲说顾致远同祖母之间积怨颇深，还说，若是早就知道顾致远为争家产便可杀了哥嫂兄弟，以前也断断不会给他半分可乘之机。
细细想来，只怕母子之间的情谊早已散的七七八八。
若非没有顾旭和顾茗烟这般亲孙，只怕照着祖母那副模样，早早便该去。
今日为了顾旭，顾茗烟亦不得不出此下策，且祖母留在丞相府，百害而无一利。
如此想着，她借着尚荣的手从墙上落下。
轻车熟路的摸到了祖母的房边，叫醒了吴婆来开门通禀。
过了一会儿，屋内才亮了烛火，吴婆却是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大小姐进吧。”
想来也是如春莹那般，恨上自己。
顾茗烟干笑几声入了内，尚荣低着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冬去春来，这屋内还是点了炭盆，暖烘烘，房中摆设多是绣品山水，书架之上倒是摆放着几个首饰盒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奢华模样。
祖母懒懒的靠在床榻之上，见她之时脸色变了又变，却是一直没说话。
自知有错，顾茗烟走上前去，径直的跪在了祖母的床榻边上，将那誊抄好的心法放置于手边，这边则是仰起头来同祖母对视，低声道：“祖母，还请您遂了大娘和爹爹的意思，去城郊别院安度余生。”
话音落下，只见祖母气红了一张脸，甩了手边的拐杖扔过来。
砸在顾茗烟的腿上生疼，她不过继续道：“大娘膝下顾青洲一直想做府中大少爷，将顾旭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大娘听信我的话，愿意借您以作要挟，再将顾旭攥入手心，虽被人制约，可这是唯一让顾旭正大光明做相府少爷的办法，之后之事，想来顾旭定然会……”
“住口！”
祖母高声怒斥，门外的吴婆慌忙进来扶住祖母。
顾茗烟身形一晃想上前把脉，却被祖母冷眼生生逼了回去，死死咬紧牙关，不再为自己辩解。
指尖颤抖的指着顾茗烟的鼻子，祖母的眼眶都跟着红了一圈。
“祖母从不在乎是府中大宅，还是城郊别院！祖母在乎的，唯有你
同旭儿这两个亲孙！”
“平日若非我护着，那些个下人都敢打他使唤他！若是祖母离开这，日后谁还会护着他？你吗？”
声声质问，祖母声音颤抖，眼里都蓄满泪水。
顾茗烟抬起头来，执拗道：“我护不住他，可来日他便有本事自己护着自己。祖母如此将他绑在身边，为他遮去那一点风雨，可他始终碌碌无为，只配做个任人嘲笑的庶子！”
话音刚落，顾茗烟便觉得肩上一疼，瓷碗砸落在于她的身后，散落成碎片。
吴婆堪堪稳住祖母，怒斥道：“大小姐！她是您的祖母，你同夫人在村中生活时，老夫人日夜挂念，想尽办法卖了珠宝首饰只为让你们母子吃上一顿饱饭，如今您却要将老夫人同小少爷生生分开，当真是不顾半分情分了吗！”
见祖母气得攥住了心口，顾茗烟心有怨言却再不敢说什么。
过了许久，待到祖母呼吸平稳，面色好些，才继续道。
“你母亲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让你借了我同旭儿的手，才好在你爹爹那博得几分颜面好处！你同旭儿才见过几面，如何能做到掏心窝子，如今来到我面前惺惺作态，同那柳氏有何区别！”
“我就算去了城郊别院，也断不会叫你折了旭儿的羽翼！”
“滚！”
被吴婆一把推出门外。
薄薄一扇门，关不住祖母的一腔怒火，亦掩不住祖母那低声抽泣。
年岁已大，祖母若高高挂起不管诸事，想来此时正是颐享天年，倒是她同顾旭之事叫祖母操心不已，如今虽知晓祖母这番话不无道理，她却依然觉得心如刀割。
一捧真心递出去，却总是递不到合适的位置。
她本以为自己骗来骗去，徒让顾旭因此误会了自己。
如今直言直语，却还是叫祖母误会了自己。
一步错，步步错，她既开始说了假话演了戏，自然也怪不得他人不信自己。
尚荣在外听得认真，不忍道：“那毕竟是您祖母，大小姐您……”
“旭儿的房间在后面，你且将这心法送到他门口，再来带我回去。”
说罢，她只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走回方才落下的墙根。
尚荣一路快去快回，在屋檐之上欲要落回墙根之时，却正听见屋内吴婆和那老夫人说话：“老夫人，我瞧着大小姐心机深沉，又同大夫人走的如此之近，还是小心提防些的好。”
“叫春莹好好盯着她，但凡她要做什么对旭儿不利的事儿，你便去告诉那白风染，让她亲自来看看她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记下春莹这名字，尚荣落回到墙根，弯下身来给顾茗烟当踮脚的。
顾茗烟攀着他的肩膀爬上
围墙，随他回到了菡萏院。
临睡前，尚荣蹲在顾茗烟的门边，忍不住问：“大小姐，为何这府上的人都不喜欢您？”
门里的顾茗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蓦地笑了：“日后，他们都不会喜欢我的。”
“可我觉得……大小姐您是个好人。”尚荣挠了挠脑袋。
“随你所想便好。”顾茗烟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
尚荣这才点点头，蹲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声便悄悄回去。
次日清晨，尚荣正起身在院子里练功，便看见顾茗烟穿着平日的衣裳出来，将钱袋子挂在腰间，对他笑意盈盈：“趁着春莹秋梅还没起来，我们出去逛逛。”
直至被大小姐拉出去等早点铺子支摊。
他才发现此时的外面还是一片黑漆漆的，忍不住看顾茗烟：“大小姐怎起的这么早？”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顾茗烟回过头来，眼下赫然两片乌青。
（本章完）
而七星院虽是老夫人的住处，以前却也只有吴婆一个人操持上下，更没什么人愿意在外看顾，顾致远亦是打着一份任她死活的模样。
回想起来，当年她年幼之时，村中闹了病灾，村外的人不愿卖他们吃食。
还是祖母偷偷派了人送了吃食过来，连带着救了村子里那些吃树皮的人。
病灾将过，她便在一阴雨天气里，听闻娘亲说顾致远同祖母之间积怨颇深，还说，若是早就知道顾致远为争家产便可杀了哥嫂兄弟，以前也断断不会给他半分可乘之机。
细细想来，只怕母子之间的情谊早已散的七七八八。
若非没有顾旭和顾茗烟这般亲孙，只怕照着祖母那副模样，早早便该去。
今日为了顾旭，顾茗烟亦不得不出此下策，且祖母留在丞相府，百害而无一利。
如此想着，她借着尚荣的手从墙上落下。
轻车熟路的摸到了祖母的房边，叫醒了吴婆来开门通禀。
过了一会儿，屋内才亮了烛火，吴婆却是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大小姐进吧。”
想来也是如春莹那般，恨上自己。
顾茗烟干笑几声入了内，尚荣低着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冬去春来，这屋内还是点了炭盆，暖烘烘，房中摆设多是绣品山水，书架之上倒是摆放着几个首饰盒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奢华模样。
祖母懒懒的靠在床榻之上，见她之时脸色变了又变，却是一直没说话。
自知有错，顾茗烟走上前去，径直的跪在了祖母的床榻边上，将那誊抄好的心法放置于手边，这边则是仰起头来同祖母对视，低声道：“祖母，还请您遂了大娘和爹爹的意思，去城郊别院安度余生。”
话音落下，只见祖母气红了一张脸，甩了手边的拐杖扔过来。
砸在顾茗烟的腿上生疼，她不过继续道：“大娘膝下顾青洲一直想做府中大少爷，将顾旭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大娘听信我的话，愿意借您以作要挟，再将顾旭攥入手心，虽被人制约，可这是唯一让顾旭正大光明做相府少爷的办法，之后之事，想来顾旭定然会……”
“住口！”
祖母高声怒斥，门外的吴婆慌忙进来扶住祖母。
顾茗烟身形一晃想上前把脉，却被祖母冷眼生生逼了回去，死死咬紧牙关，不再为自己辩解。
指尖颤抖的指着顾茗烟的鼻子，祖母的眼眶都跟着红了一圈。
“祖母从不在乎是府中大宅，还是城郊别院！祖母在乎的，唯有你
同旭儿这两个亲孙！”
“平日若非我护着，那些个下人都敢打他使唤他！若是祖母离开这，日后谁还会护着他？你吗？”
声声质问，祖母声音颤抖，眼里都蓄满泪水。
顾茗烟抬起头来，执拗道：“我护不住他，可来日他便有本事自己护着自己。祖母如此将他绑在身边，为他遮去那一点风雨，可他始终碌碌无为，只配做个任人嘲笑的庶子！”
话音刚落，顾茗烟便觉得肩上一疼，瓷碗砸落在于她的身后，散落成碎片。
吴婆堪堪稳住祖母，怒斥道：“大小姐！她是您的祖母，你同夫人在村中生活时，老夫人日夜挂念，想尽办法卖了珠宝首饰只为让你们母子吃上一顿饱饭，如今您却要将老夫人同小少爷生生分开，当真是不顾半分情分了吗！”
见祖母气得攥住了心口，顾茗烟心有怨言却再不敢说什么。
过了许久，待到祖母呼吸平稳，面色好些，才继续道。
“你母亲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让你借了我同旭儿的手，才好在你爹爹那博得几分颜面好处！你同旭儿才见过几面，如何能做到掏心窝子，如今来到我面前惺惺作态，同那柳氏有何区别！”
“我就算去了城郊别院，也断不会叫你折了旭儿的羽翼！”
“滚！”
被吴婆一把推出门外。
薄薄一扇门，关不住祖母的一腔怒火，亦掩不住祖母那低声抽泣。
年岁已大，祖母若高高挂起不管诸事，想来此时正是颐享天年，倒是她同顾旭之事叫祖母操心不已，如今虽知晓祖母这番话不无道理，她却依然觉得心如刀割。
一捧真心递出去，却总是递不到合适的位置。
她本以为自己骗来骗去，徒让顾旭因此误会了自己。
如今直言直语，却还是叫祖母误会了自己。
一步错，步步错，她既开始说了假话演了戏，自然也怪不得他人不信自己。
尚荣在外听得认真，不忍道：“那毕竟是您祖母，大小姐您……”
“旭儿的房间在后面，你且将这心法送到他门口，再来带我回去。”
说罢，她只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走回方才落下的墙根。
尚荣一路快去快回，在屋檐之上欲要落回墙根之时，却正听见屋内吴婆和那老夫人说话：“老夫人，我瞧着大小姐心机深沉，又同大夫人走的如此之近，还是小心提防些的好。”
“叫春莹好好盯着她，但凡她要做什么对旭儿不利的事儿，你便去告诉那白风染，让她亲自来看看她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记下春莹这名字，尚荣落回到墙根，弯下身来给顾茗烟当踮脚的。
顾茗烟攀着他的肩膀爬上
围墙，随他回到了菡萏院。
临睡前，尚荣蹲在顾茗烟的门边，忍不住问：“大小姐，为何这府上的人都不喜欢您？”
门里的顾茗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蓦地笑了：“日后，他们都不会喜欢我的。”
“可我觉得……大小姐您是个好人。”尚荣挠了挠脑袋。
“随你所想便好。”顾茗烟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
尚荣这才点点头，蹲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声便悄悄回去。
次日清晨，尚荣正起身在院子里练功，便看见顾茗烟穿着平日的衣裳出来，将钱袋子挂在腰间，对他笑意盈盈：“趁着春莹秋梅还没起来，我们出去逛逛。”
直至被大小姐拉出去等早点铺子支摊。
他才发现此时的外面还是一片黑漆漆的，忍不住看顾茗烟：“大小姐怎起的这么早？”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顾茗烟回过头来，眼下赫然两片乌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