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疆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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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皇族之间

    晨光渐起。

    魏灼钰晃悠出屋,突然身形一顿,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嗯?”

    韩成旭站姿稳固,神情专注,他仿佛忘记了一切,只有出刀,出刀,不断出刀!魏灼钰观察一阵,发现昨晚的毛病基本上已经没了,便叫停他,“去吃早饭,然后再过来。”

    这一下韩成旭差点劈歪,猛然惊醒过来,傻愣愣地哦了一声,看他走远了,心里才后知后觉地冒出一丝丝欣喜来,这是认可他了?

    魏灼钰可是一直懒得用正眼看他,有这句话不容易啊,他摸了摸刀身,心想为自己赢得尊严的感觉真不赖。

    途中路过楚未逍院子见他坐在门口,端着一碗粥,双目放空,不由得大为好奇,“哥?哥?你干嘛呢?”

    “领悟不到剑意,时不时就入定,已经这样半宿了,”一边郑河山正把女儿的画像掏出来,小心地展开,满目柔情地看。“你别问了他不会有反应的。”

    韩成旭:“……”自己境界还是太低了,只怕一辈子都难以入魔到这种程度……

    大律帐中。

    此刻两位殿下都安顺地跪在地上,主位上坐着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生得虎背熊腰,即使华服加身也掩不住那一身的煞气。不用说能有此等身份坐着的,只有如今的大律皇帝——可朱浑荒了。

    “输了,能告诉孤为什么吗,泠珑?”他看着女儿,神色莫测。

    “顾家的事,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可朱浑泠珑低头道,“另外战时似乎出现了异像,将士们都说有鬼魂作祟……”

    “泠珑,你是可朱浑家族的皇女,身份尊贵,天下配得上你的人总会有的,为何你总是如此偏执?”

    他此话一出,可朱浑泠珑内心一惊,父皇知道了?他知道我对魏灼钰……他怎么知道的?!她把头压得更低,惶恐万分,“父皇,女儿心中一直以家国为重,何曾……何曾……”

    “孤当然知道你没有因私废公,不然你以为你还会在这里吗?”荒淡淡瞥她一眼,“不过战事失利,你要负主要责任,这段时间你不要带兵了。”

    “……是。”

    一边甘拓听得心中暗喜,快意无比,然而面上急到:“父皇,这不能怪皇姐,实在是那昭军太过狡猾……”

    他高高在上的父亲扫他一眼,“孤还没有说你,你就认为自己没错了,是吗?”

    一句话说得他愣住了,“儿臣……儿臣不知……”

    “其实孤没指望你做什么,别犯错就好,可你连这也做不好。”荒看着自己这个外表阴阴柔柔的儿子,很是看不过眼,“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么?”

    错在哪儿?甘拓是真不明白,他拿下了韩成州,为大律永除了后患,乃是大功,怎么就错了?

    “孤把长生地的指挥权给你,是叫你去杀韩成州,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赢他,砍下他的头。可是你呢?你输得一塌糊涂!最后竟然靠一个低贱的昭国叛徒为你解决,你倒认为自己有功?”荒立起眉毛,瞪着他,“那个时候你不顺势挑拨打压敌方士气,反倒激怒了他们,直接导致加快战败,你又大错特错!”

    甘拓被他喝得浑身一抖,伏在地上不敢动,连声音都在颤:“儿臣……”

    “行了,你皇姐被撤职都没如何,你被说两句还要哭不成?”荒抬抬手,“你先好好反省反省,去把那个昭兵叫来。”

    韩焱战战兢兢地被带进来,一眼瞄见主位那个男人,膝盖就是一软,慌忙跪在地上,“参……参见陛下……”

    竟是一个如此软弱不成事的人,荒心中顿时看轻,可怜韩成州一代天之骄子,竟死在这种人手上?

    “你做得很好,”韩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道,“想要什么?”

    “……”“你说出来,孤听听,是要金银玄玉,还是高官厚禄?”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个字来,荒顿时不耐烦,“泠珑,此事由你负责。”说着挥手让人下去。

    “是。”

    他起身,看着他的大皇女,“你继续跪在这儿。”

    尽管身上伤痛未退,可朱浑泠珑依然脊背挺直,抬头看他,“是。”

    “哗啦!”甘拓一回帐就把东西全掀了,凭什么!他想,凭什么!

    他以为自己会得到夸奖,以为父皇终于会把目光落到他身上,发现他其实还不错,他满心雀跃,欢喜难耐,结果呢?

    分明我做对了,还要说我?你怎么不说她?!无论我怎么做,她都比我好,比我更得你心,凭什么!

    看起来他好像很得宠爱,父亲认为他错了,但是好歹杀了韩成州,不过是说他两句罢了。而大殿下被夺了兵权,还罚跪了一天一夜。但是甘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的父皇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人原话都说了压根没指望他干什么,别出错就好。我的重心自然应该放到我有期望的孩子身上,我的继承人身上,我会非常严苛,毫不留情,因为我还要让她做更大的事。

    甘拓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紧接着,他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来人高高瘦瘦,皮肤麦色,一双眸子明亮似星辰,见人未语三分笑,“参见二殿下。”

    “这不是曾经的太子殿下么?”甘拓冷笑,“不去巴结我父皇为你是连家多博得几分恩宠,怎得有空来我这里?”

    此人乃上一任皇帝陛下是连左之子是连丰,十岁便确认觉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亲死后以一己之力掌权是连家,可谓大律青年才俊中仅次于可朱浑泠珑的第二人。可朱浑荒一直让他随皇帝仪仗,如今自然也在军中。大律三大家族都能坐皇位,呈鼎立之势,互相仇视,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甘拓对一切觉醒之人都看不过眼,自然没有好脸色。

    “自然是前来道喜,二殿下运筹帷幄,睿智过人,若非早就埋下棋子,如何能有今日之功?”是连丰一双眼睛里尽是真诚,“韩成州一死,我大律真是全军沸腾啊。”

    “可是显然父皇不这样认为。”甘拓哼了一声。

    “陛下自然是喜欢的,大家称颂二殿下之时,陛下似乎很是受用……”

    “真的?”甘拓眉头一动。

    是连丰笑了,“圣意我怎敢随意揣测?但是陛下看着的确是爱听的,所以我这不是才来道喜了吗?”

    是吗?他只是在我面前凶?甘拓将信将疑,不过对这个未来将和可朱浑家争夺帝位的对手,他戒心甚重,“那我多谢是连家主关心。”

    “看来二殿下不太领情,那我便不打扰了。”是连丰依然面带微笑,“二殿下人才出众,却不常为人知道,我只不过是觉得有些看不过罢了。”

    “我知道你看不过什么,”甘拓道,“你看不过我可朱浑家坐皇位,对吧?”

    “皇位?”是连丰苦笑,“不管二殿下信与不信,这皇位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也不愿做什么家主,我平生志愿乃是做个浪迹天涯的闲人,赏些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奈何生错了地方……父亲在时,已经不知多少次训斥于我,说我胸无大志,可无论他如何说,我不想就是不想……唉,说出来惹二殿下笑话了……”

    “哦?”甘拓觉得有意思了,“这话你和父皇说过吗?”

    “陛下……陛下也说,如此乃是丢三大家族的脸……我……我如今也就和殿下说说了。”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人各有志,强求不来的。”甘拓笑着拍拍他的肩,“是连兄真是我三大家族难得的妙人,哈哈。”

    谈了几句话,两人距离近了许多,是连丰道:“接下来只怕昭军要拿源石矿了,可知陛下有何打算?”

    “自然是防为主,照我的意思,直接把能挖的都挖了,再把灵脉这么一捣……”

    “二殿下可真舍得,”是连丰连连摇头,“你怎知这源石矿不会一直在我军手中?就算一时失了,以后还可以夺回来。若是毁了,可就再没有了。”

    “可惜我大律境内灵脉不足,源石有限……”甘拓叹了一声,“昭国,昭国也是生来便有大律大多数人想也想不到的样子。”

    “我听人说昭国中部和南部乃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沃土千里,湿暖多雨,水道纵横。百姓富足,夜不闭户,不知何为饥饿寒冷……我真想去这种地方……寻一风月俱佳处,虚度一生。”是连丰眸中似乎有光,言语间说不出的向往。

    是吗?甘拓想,千军万马踏过去岂不是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