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美人归来
他手中的剑掉落了，发出清脆的响声。好久没见到丑女人了，也想了许多再见之时的画面，却从未想过，能如此见到。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敢上前，但丑女人却缓步走过来，他慢慢看清了，那人就是丑女人，不会有错。
雨蔷眼睛微红地走了过来。
“你不是归家了吗？为何还会回来。”六爷对雨蔷此次回来，感到有些疑虑。莫非，她知晓了什么。那日他到山中的事，她难道都已知道，才会回来。
“那日府中之事，我确实害怕。但也非无情无义之人，不会抛下六爷的。”雨蔷说道。
六爷想到那日所见的，和初次见到丑女人一模一样的女子的画面，便问如今脸上是蜈蚣疤的雨蔷道：“你可会易容术？”
雨蔷轻轻点了点，六爷感觉心中一阵高兴涌出。
他拿出那张假面，递给雨蔷。雨蔷微微一笑，将假面往脸上戴了一下。她的模样，很快变成了初见时的样子。她说道：“治疫之时，六爷给此女七日时间，此女遭御医陷害，多亏六爷出手相救。五夫人柳氏，贤德淑惠，乃此女告知于五爷。此女后乘巨鹰归去，复到都城，却受辱于藏娇阁。初见六爷时，此女误把六爷当成六夫人。此女乃是雨蔷，善易容，通医术。此女……”
雨蔷还未说完，六爷便将她一把拉了过来，抱在怀里，眼眶有些微红。生怕下一秒，雨蔷就变得陌生了，变成了另一个容貌。生怕，她再次在都城受到伤害。而那日池边的女子，他想，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而如今，他似乎别无所求了。
马上就快到冬天了，六爷，都城的寒冬，是否与雨蔷所居的山上一样寒冷呢？是啊！冬季能有何不同，不过是人的心境不同而已。原谅我的软弱和退却，这五个月，我无法与你一起度过，正因如此，我竟后悔了一辈子。在五个月后再见时，已是春季，花开之际，可我来的这一路，马车行得太快，我竟忘了看这沿途的风景。但再美好，也只有我一人赏了。
“六弟。”是五爷的声音。六爷将雨蔷脸上的假面轻轻撕下，又放回原先的地方。雨蔷见五爷来了，上前熟练地行礼后便十分不好意思地走了。五爷方才早就看见两人相拥了。笑着说道：“想不到六弟依旧如此风流，那丑女子怎么说也是我与拙荆的媒人，不想如今竟与这府上丫鬟如此。可是太过思念故人了？”
六爷说道：“五哥真会说笑啊！来我府上，可不是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前来的吧！”
五爷与六爷前去议事，雨蔷却傻乎乎地找不到回房的路了。还好她以前医治过的婢女见到她前来相助。但她竟丝毫未察觉房屋的变化，便进了房间。那婢女也不知如何是好，以为六爷已经应允了，便也没说什么。
雪儿听说雨蔷又回府了，便前来找她玩。雨蔷对那些婢女印象不深，对雪儿倒是印象深刻，且比以前关系更好了。
“阿玉，你怎会在此屋中？”雪儿见雨蔷坐在六爷房中，便问道。
“此屋正是我先前所居之地，我在此屋内有何不可？”雨蔷说道。
雪儿指了指屋内的摆设以及放在桌上的兵书，说道：“此屋如今与你所居之时，已大有不同。你且仔细看看，这分明是男子之屋。自你走后，六爷便搬来此屋中了。”
雨蔷听后，觉得十分尴尬，便立马站起身来。对雪儿说道：“都怪我大意，竟误入了六夫人的房间。对这不同竟无丝毫察觉。”雨蔷有些怀疑自己的医术了，这么不细心，如何再从医呢？
六爷与五爷议完事，送走五爷后，便去找雨蔷。想到自己换了房间的事情，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雨蔷在屋外的台阶上坐着，看着秋月发呆。六爷到了她身边她也不知道。
六爷对她说道：“为何不进屋？”
雨蔷回过神来，说道：“此屋乃是六爷你的屋子，我又怎好随意进呢？”
六爷开玩笑地说道：“那若我娶你到府上，此屋也便是你的屋子了。”
雨蔷坐在阶上，脸颊绯红地说道：“嫁娶之事，哪是胡乱儿戏的。”
六爷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说道：“丑女人，你回府可是感念六爷救命之恩。既是如此，那六爷我也不便推脱，就勉强受用啦！”
雨蔷说道：“六爷若强抢民女，恐名声不保。”
六爷雨蔷用手硬扶了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说道：“名声权势又有何用，不过是过眼云烟。倒不如粗茶淡饭，也倒安逸。丑女人，你若应了我一件事，你便不用以身相许了。”
雨蔷想挣脱他，但根本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说道：“何事？”
六爷说道：“做一日吾妻，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雨蔷说道：“六爷莫非真是贪恋我之美色？”
六爷想想，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奇怪，便松开她，说道：“你如今这姿色，也配以美相称？爷不过用此话来看你是否意欲对爷图谋不轨。”
雨蔷将头凑过去，与六爷的头有一些距离地说道：“六夫人此话当真？”
“好了，如今天色已晚，大安已命人为你收拾好了房间，快回屋吧！秋日露气重，别想着凉了好让爷也跟着受罪。”六爷说完便进屋了。
若当时我在，六爷的房间一定是我的，我最喜欢那间屋子了，只因那间屋子，推开门便能见到月，夜间还能嗅到菊花的香味。我还会好好调侃一番，莫不是太过想念我，才搬来此处？若六爷说出的那个要求，是在五月后，那我一定答应。他本就不属于官场，如女子一般的容颜，极其精致。隐逸脱俗的装扮更是几分仙意。他想要的，就是如此简单，与心爱之人一起归隐山林，不求富贵，不求权势。但求无忧无虑，忘却凡尘。
雨蔷站了起来，她随前来领路的丫鬟一道走着。到了房中，她并未休息，而是关上了房门。也并未撕掉脸上的蜈蚣疤假面，只因这疤不能撕，也是撕不掉的。
她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突然有些凄凉了。正发呆之时，她听见了叩门声。她起身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雪儿递给了她一小包东西，说道：“姐姐真是健忘，竟落下了如此重要之物。还有，姐姐真的好生糊涂，为何不答应了他，如此一来，一日便好。”
雨蔷浅笑了一声，说道：“此乃我之事，不劳妹妹费心了。”
雪儿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自是不愿去管，但姐姐可别受他所惑了。”
雨蔷说道：“既已无事，那便早些回去歇息吧！”说完便关上了门。
雨蔷回屋后，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她手中，抓着雪儿给她的小纸包。她用手握紧了它，指甲抠到了掌心中，抠得生疼，但她竟毫无感觉。
六爷从宫中回来后，已是正午时分。雨蔷泡好了茶，煮了白饭，在桌上摆着一盘青菜和一盘萝卜，不过都是雨蔷亲自做的。
六爷换好衣服后，便有婢女前来叫他。他走到吃饭的屋中，见丑女人站在桌旁，桌上的菜寥寥无几，只有白饭。以为是下人们怠慢了，但雨蔷上前，很熟练地行礼后说道：“六爷回来了，请坐下吃饭吧！”
六爷看着雨蔷，他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名堂，或者是想要加月银？但这菜也未免太……
六爷问道：“丑女人，你这是……”
雨蔷十分明朗地说道：“回禀六爷，昨日你说你想粗茶淡饭，今日我特意为您准备的，青菜萝卜和白饭。”
六爷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但又不知该怎么说。便说道：“哦？那你呢？”
雨蔷听后有些愣住了，说道：“嗯？”
六爷笑着说道：“一日吾妻，你是应了？”
雨蔷笑了笑，用筷子夹起了青菜，喂到六爷嘴里，六爷以为她默认了，便准备接过她喂的东西。但雨蔷的手却不知怎么了，在半空中停住了，筷子夹的菜也掉落了。
六爷见她平日里的模样，也并非能伺候自己得当之人。便拿过雨蔷手中的筷子，自己开始吃了起来。大安今日出门有事了，若是他在，非得翻天了不可。
雨蔷见他吃了一口青菜，眉头微皱了一下，又立马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便说道：“六爷，若实在难吃，就叫下人去准备，可别委屈了自己啊！”
六爷吞下后喝了一口放在旁边的茶水，说道：“爷言出必行，粗茶淡饭又有何难。”便开始大口吃了起来，并无怨言。看来雨蔷今日厨艺不精，发挥失常啊！还是故意放咸了，以便整一整六爷。怎么说也是用心了，毕竟做了一个上午。平日里一下子便做好了，味道极好。
雨蔷回到房中，准备休息一会。好姐妹雪儿已经坐在她房中了。
雪儿手中拿着昨日递给雨蔷的那个小纸包，说道：“不知姐姐为何如此？”
雨蔷表情严肃地说道：“我早已说过，不劳妹妹费心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只怕姐姐的分寸，迟早会害了自己。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帮你。”雪儿将纸包丢在桌上后，便走了。留下雨蔷一个人，慢慢坐下，看着纸包，眼中竟流出了泪水。好像沉浸在苦海之中，想回头，却找不到岸。不想前行，却会溺水身亡。她很迷茫，亲人与他，到底谁更重要。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题，每一个决定的机会成本，都太大太大。大到她承受不起。
已过了一日还有九日的时间，这九日，对于他来说，很短暂，对于她来说，却很漫长。但还好，这九日她只过了五日，所以不会太过痛苦。人一辈子，躲不过的盲点就是一个情字。虽情可深可浅，但一旦有了，便再难以放下。
给读者的话:
想要推荐票，但是好像有些过分啦！我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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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手中拿着昨日递给雨蔷的那个小纸包，说道：“不知姐姐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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