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生变
似乎所有事情都是从花仲眠两父子离开京城之后开始慢慢变化的。
先是皇帝派去江南调查的十万两银的下落，最后所有证据都指向五皇子陆灵琛。
十万两银子足以做成很多事情，皇帝知道以后不得不重视起来。可陆灵琛却是死活不愿承认自己就是幕后主使，最后被皇帝下了大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灵琛被关后不久，林书正又被江南一位小官指认他与陆灵琛是同党。
陆灵枫坚信这件事情与她舅舅无关，为此多次当众顶撞皇帝。可万万没想到后来林书正亲自承认了这件事情，也被皇帝下了狱。陆灵枫则被禁足于自己的破云殿，无召不得出。
那一年的除夕过的很是惨淡。
不过日子再惨淡也终究是要过下去的。陆灵枫被禁足宫中，对外界一应事物都无从知晓，正好也闲来无事便开始做动手做起百岁结。
直到这一天……
除夕夜宴，陆灵枫依旧不能前往。她的百岁结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有完成，正在她专心手工时，听到宴请群臣的宫殿传来一阵喧嚣。而负伤归来的桑陌，让她赶快离开破云殿，永远不要回来。
她说，皇帝今夜大宴群臣，宴会上突生了事端，殿中众人不得出，整个皇宫也已经被禁军控制起来。
而控制禁军的人，是陆灵尧……
陆灵枫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父母离开，在没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她不会离开。可她追出去，却发现自己的破云殿已经被禁军团团包围，不让宫中任何一人离开。
就这一刻，陆灵枫知道这天下恐怕就要在今晚换上新的主人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担心林贵妃与皇帝的安危。可自己势单力薄，无能为力。
“流影呢？流影在哪儿？快点把流影给我找出来！”陆灵枫发狂似的在殿中大喊，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又慌又乱。
平时总待在她身边的流影竟不知去了何处，任凭所有人找别遍宫中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他的半片影子。
这一场变故只持续到了半月之后。
朝廷传出消息，皇帝宴上猝亡，死之前把皇位传给了九皇子陆灵尧。陆灵尧登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太后之名迎回相因寺中的田皇后。
第二件事就是处理前朝留下的一众政事。而这其中，首当其冲要被处理的就是他们这群兄弟。
陆灵琛以贪污残暴之名被处死，而陆灵渊韬光养晦让人抓不到错处，暂时在自己的王府里苟延残喘。
最让陆灵枫没想到的是陆灵霆。不知他何时勾搭上了如意将军，在陈如意的保护下，回到了自己的军队大本营。
现在剩下的就是她这个假皇子了。
破云殿的人走的走，逃的逃，最后留在陆灵枫身边的也只有桑陌了。
这段时间，陆灵枫一直被软禁在破云殿中，等待着来自陆灵尧的最后判决。
终于，在今日有了结果。
新帝登基，身边也换了新人。陆灵尧身边的人如今是一个叫李德的太监。
“十七殿下，新帝登基，有事需要您去一趟勤政殿。”
“殿下，走吧。”
此去凶多吉少，陆灵枫抱着必死的心去了勤政殿，临走前，桑陌问她。
“殿下，这百岁结您要如何处理？”
“烧了吧。”
她再不回头。
………………………………………………………
勤政殿中，新帝旧臣同处一堂。
陆灵尧穿上龙袍，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不少，与初见时那个唯唯诺诺不受宠的深宫九皇子判若两人。
而他的身边，站着新任的禁军统领江北堂——从前的流影。
陆灵枫看到流影，一时心念断绝。她真是这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今日将你叫来是因为有人说你是一个女子。”
天底下知道她身份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如今看看流影站在谁的身边，便知道陆灵尧口中那个说她是女子的人是谁了。
“十七，你若当真是个女子，那便算是欺君之罪了。先皇，被你瞒得好惨啊。”
“”十七，欺君之罪可是死罪呀。”
陆灵尧此时摆出一副善良样子，可他手段却比谁都残忍，一上位就血腥屠杀。刚才他说这番话，无非是想告诉陆灵枫她的命如今在他这位皇帝手上。
“是，我的确是个女子。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那您想如何处置都随您的心意。”
出乎预料之外，陆灵尧没料到陆灵枫承认的这么爽快。猛然听到倒是愣了愣。
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身边的江北堂，继续看着陆灵枫。
陆灵尧笑了笑，他原打算将陆灵枫一并处理了的，可如今既然知道了她是女子，自然对他再构不成威胁。所以杀她的心思比从前淡了许多，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不济也要让陆灵枫受受苦的。
“这样吧，十七你就先在你自己的破云殿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事情再与臣子们商议如何处置你。”
“谢皇上开恩。”
陆灵枫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陆灵尧此时是希望她死，还是希望她活，对她而言都再也不重要了。
可陆灵尧身边的江北堂看了陆灵枫这样，心头难受。
所以在陆灵枫离开的时候，江北堂亲自向陆灵尧请命由自己送陆灵枫回破云殿。
一路上陆灵枫都与江北堂无话可说，江北堂有心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半晌他才道“林贵妃还在净月宫，你想去看看他吗？”
提到林贵妃，陆灵枫心头有了波动，她原以为林贵妃也遭了陆灵尧的毒手。
“好。”
于是两人转头去了净月宫。
林贵妃如此迟钝的一个人，也早已知道了宫中发生的事情，她先是悲伤丈夫的离去，后又忧愁自己哥哥的未来，如今更是担心自己女儿的生死。
为了不让她担心，陆灵枫只好告诉她，陆灵尧对她还有情谊，一时半会儿不会伤害她。更因为她自己是个女子，更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所以让林贵妃不要担心。
林贵妃听后一颗心稍稍放下来，她素来清丽的脸上，此时有了一丝悲伤。想起自己的丈夫，想起从前的恩爱时光。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母妃不要哭，女儿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你在净月宫中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万万不可过于伤心。”
“好。”林贵妃声音发颤，应了下来。
觉得自己再坐下去会更加难受，所以陆灵枫陪林贵妃一起坐了会儿才离开了。
“枫儿！”林贵妃追出来，却只靠在门边，眼中有泪。
“别回头。”她道“永远也别回头。”
她已有预感，或许这将是母女二人的最后一面。今后前路漫漫，生死未卜，她再不能陪着她了。
陆灵枫停住脚步，虽然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可是她能想象的到，她一向毫无城府心机的母亲，此时该有多么难过。
从前，林贵妃的喜怒哀乐是为了自己，后来是为了皇帝，再后来，是为了女儿。
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换她平安活着，陆灵枫心想，这样也很好。
江北堂将她送回破云殿时。看到了那个在火盆中被烧掉一半的百岁结。走上前将它从火中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烬。
陆灵枫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讲，将他这一切行动尽收眼底却半个字也没有再说，只让桑陌送客。
短短一年，从山野到深宫，从与世无争到尔虞我诈，她经历的已经足够多，也足够累了。
桑陌把江北堂送到门口，对他也没有好脸色。江北堂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他要告诉陆灵枫自己的父亲就是被牵涉到太子谋利一案中的禁军统领吗？难道他要告诉陆灵枫现在的陆灵尧是他的表弟吗？还是他要告诉陆灵枫从他们回宫的那天开始，一切就都回不到过去了。
他有自己的苦衷，可陆灵枫更有不原谅他的自由，这一切他比谁都清楚，他更清楚的是陆灵枫永远不会原谅他了。
桑陌回到破云殿，正看到陆灵枫坐在床边发呆。她走上前伸出手在陆灵枫眼前晃了晃，却发现她没有半点反应。
“殿下！殿下。”
“你不用叫我殿下了，过不久你也该知道我是一个女子了。前路未卜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就尽早离开，不要再牵涉到我的事情中来。”
“桑陌不走。桑陌发过誓自来时您永远都是桑陌的主子。桑陌誓死也要保护殿下，永远忠诚于殿下。”
“我不需要。”陆灵枫此时可真算得上是心如死灰。对世间的一切她都已经看得很淡了。所谓的忠诚，所谓的陪伴，所谓的永远，其实本质都是一个笑话，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桑陌咬咬牙，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可看到陆灵枫这样，她想如果再不说恐怕就晚了。
“殿下！其实奴婢早就知道你是女子。”
陆灵枫终于有了点大反应“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奴婢，奴婢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是师父告诉我的。”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奴婢出身骁影卫。骁影卫是开国皇上建立的。挑选的都是天下奇才，永远匿于人后为皇帝保驾护航。可以说凡是骁影卫想查的事情，就没有查不明白的。骁影卫只忠于皇上和他选定的继承人，这一点我从前就已经告诉过你。”
“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您就是皇上选定的继承人。”
“那你们或许是被骗了。”陆灵枫笑的凄凉“父皇他生前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若他知道了，就不会把这辛辛苦苦得来的皇位传给一个女人了。”
“您又怎知皇上他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女子呢？”
陆灵枫心中疑团越聚越大，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把她裹在其中，找不到一点出口，更没有任何头绪。
桑陌又道“或许您可以去问问林书正林丞相。”
陆灵枫眼中聚了一团光，定定的看着前方。这些她一无所知的秘密，或许真的能在林书正那里找到一个出口。林书正主导了她的身份欺瞒这场戏，可如今桑陌又口口声声说，皇帝清楚她的女儿身却还将皇位传给她。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是他们一起在瞒着她的？
可是……
“我如今都自身难保，如何还能顺利见到舅舅，况且舅舅如今身陷牢狱，便是见到了还能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
“殿下，你不要再这样自暴自弃了，我们都没有放弃你，你更加不能放弃自己啊。”
“凭什么要因为你们的不放弃而坚持下去，我凭什么为你们而活？我这一生本来都只与自己有关，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可殿下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所有事情背后的真相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皇上会选你继承王位吗？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陆灵枫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我如今也算是一介废人，我拿什么报仇？拿我这条微不足道的命吗？螳臂挡车以卵击石，不过是白白送死。”
“我认识的殿下不是如此胆小懦弱之人。”
“你不明白，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好。就算你不想报仇那去那去见见丞相大人问清楚事情背后的隐情，总没有什么为难吧。”
陆灵枫干脆躺倒在床“人到了这个地步，活着才最重要。至于那些过去的他们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我也没必要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不想让我知道的，想来也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殿下，你在害怕。”桑陌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怕？我怕什么？”
“你怕知道这背后的故事，知道先皇对你的期待，你怕辜负先皇对你的信任，你怕自己失败。最怕的是承担那份责任，却得不到一个好的结局。你更怕身边的人因你受到牵连。”
“可是难道这些事情你不去做它就不会发生了吗？注定的事情它都会发生的。既然都会发生，为什么不拼尽全力去试一下呢？桑陌信你，先皇信你，我们骁影卫所有人都信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尝试相信一下自己呢？”
。
先是皇帝派去江南调查的十万两银的下落，最后所有证据都指向五皇子陆灵琛。
十万两银子足以做成很多事情，皇帝知道以后不得不重视起来。可陆灵琛却是死活不愿承认自己就是幕后主使，最后被皇帝下了大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陆灵琛被关后不久，林书正又被江南一位小官指认他与陆灵琛是同党。
陆灵枫坚信这件事情与她舅舅无关，为此多次当众顶撞皇帝。可万万没想到后来林书正亲自承认了这件事情，也被皇帝下了狱。陆灵枫则被禁足于自己的破云殿，无召不得出。
那一年的除夕过的很是惨淡。
不过日子再惨淡也终究是要过下去的。陆灵枫被禁足宫中，对外界一应事物都无从知晓，正好也闲来无事便开始做动手做起百岁结。
直到这一天……
除夕夜宴，陆灵枫依旧不能前往。她的百岁结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有完成，正在她专心手工时，听到宴请群臣的宫殿传来一阵喧嚣。而负伤归来的桑陌，让她赶快离开破云殿，永远不要回来。
她说，皇帝今夜大宴群臣，宴会上突生了事端，殿中众人不得出，整个皇宫也已经被禁军控制起来。
而控制禁军的人，是陆灵尧……
陆灵枫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父母离开，在没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她不会离开。可她追出去，却发现自己的破云殿已经被禁军团团包围，不让宫中任何一人离开。
就这一刻，陆灵枫知道这天下恐怕就要在今晚换上新的主人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担心林贵妃与皇帝的安危。可自己势单力薄，无能为力。
“流影呢？流影在哪儿？快点把流影给我找出来！”陆灵枫发狂似的在殿中大喊，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熬，又慌又乱。
平时总待在她身边的流影竟不知去了何处，任凭所有人找别遍宫中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他的半片影子。
这一场变故只持续到了半月之后。
朝廷传出消息，皇帝宴上猝亡，死之前把皇位传给了九皇子陆灵尧。陆灵尧登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太后之名迎回相因寺中的田皇后。
第二件事就是处理前朝留下的一众政事。而这其中，首当其冲要被处理的就是他们这群兄弟。
陆灵琛以贪污残暴之名被处死，而陆灵渊韬光养晦让人抓不到错处，暂时在自己的王府里苟延残喘。
最让陆灵枫没想到的是陆灵霆。不知他何时勾搭上了如意将军，在陈如意的保护下，回到了自己的军队大本营。
现在剩下的就是她这个假皇子了。
破云殿的人走的走，逃的逃，最后留在陆灵枫身边的也只有桑陌了。
这段时间，陆灵枫一直被软禁在破云殿中，等待着来自陆灵尧的最后判决。
终于，在今日有了结果。
新帝登基，身边也换了新人。陆灵尧身边的人如今是一个叫李德的太监。
“十七殿下，新帝登基，有事需要您去一趟勤政殿。”
“殿下，走吧。”
此去凶多吉少，陆灵枫抱着必死的心去了勤政殿，临走前，桑陌问她。
“殿下，这百岁结您要如何处理？”
“烧了吧。”
她再不回头。
………………………………………………………
勤政殿中，新帝旧臣同处一堂。
陆灵尧穿上龙袍，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不少，与初见时那个唯唯诺诺不受宠的深宫九皇子判若两人。
而他的身边，站着新任的禁军统领江北堂——从前的流影。
陆灵枫看到流影，一时心念断绝。她真是这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今日将你叫来是因为有人说你是一个女子。”
天底下知道她身份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如今看看流影站在谁的身边，便知道陆灵尧口中那个说她是女子的人是谁了。
“十七，你若当真是个女子，那便算是欺君之罪了。先皇，被你瞒得好惨啊。”
“”十七，欺君之罪可是死罪呀。”
陆灵尧此时摆出一副善良样子，可他手段却比谁都残忍，一上位就血腥屠杀。刚才他说这番话，无非是想告诉陆灵枫她的命如今在他这位皇帝手上。
“是，我的确是个女子。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那您想如何处置都随您的心意。”
出乎预料之外，陆灵尧没料到陆灵枫承认的这么爽快。猛然听到倒是愣了愣。
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身边的江北堂，继续看着陆灵枫。
陆灵尧笑了笑，他原打算将陆灵枫一并处理了的，可如今既然知道了她是女子，自然对他再构不成威胁。所以杀她的心思比从前淡了许多，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不济也要让陆灵枫受受苦的。
“这样吧，十七你就先在你自己的破云殿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事情再与臣子们商议如何处置你。”
“谢皇上开恩。”
陆灵枫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陆灵尧此时是希望她死，还是希望她活，对她而言都再也不重要了。
可陆灵尧身边的江北堂看了陆灵枫这样，心头难受。
所以在陆灵枫离开的时候，江北堂亲自向陆灵尧请命由自己送陆灵枫回破云殿。
一路上陆灵枫都与江北堂无话可说，江北堂有心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半晌他才道“林贵妃还在净月宫，你想去看看他吗？”
提到林贵妃，陆灵枫心头有了波动，她原以为林贵妃也遭了陆灵尧的毒手。
“好。”
于是两人转头去了净月宫。
林贵妃如此迟钝的一个人，也早已知道了宫中发生的事情，她先是悲伤丈夫的离去，后又忧愁自己哥哥的未来，如今更是担心自己女儿的生死。
为了不让她担心，陆灵枫只好告诉她，陆灵尧对她还有情谊，一时半会儿不会伤害她。更因为她自己是个女子，更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所以让林贵妃不要担心。
林贵妃听后一颗心稍稍放下来，她素来清丽的脸上，此时有了一丝悲伤。想起自己的丈夫，想起从前的恩爱时光。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母妃不要哭，女儿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你在净月宫中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万万不可过于伤心。”
“好。”林贵妃声音发颤，应了下来。
觉得自己再坐下去会更加难受，所以陆灵枫陪林贵妃一起坐了会儿才离开了。
“枫儿！”林贵妃追出来，却只靠在门边，眼中有泪。
“别回头。”她道“永远也别回头。”
她已有预感，或许这将是母女二人的最后一面。今后前路漫漫，生死未卜，她再不能陪着她了。
陆灵枫停住脚步，虽然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可是她能想象的到，她一向毫无城府心机的母亲，此时该有多么难过。
从前，林贵妃的喜怒哀乐是为了自己，后来是为了皇帝，再后来，是为了女儿。
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换她平安活着，陆灵枫心想，这样也很好。
江北堂将她送回破云殿时。看到了那个在火盆中被烧掉一半的百岁结。走上前将它从火中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烬。
陆灵枫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讲，将他这一切行动尽收眼底却半个字也没有再说，只让桑陌送客。
短短一年，从山野到深宫，从与世无争到尔虞我诈，她经历的已经足够多，也足够累了。
桑陌把江北堂送到门口，对他也没有好脸色。江北堂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他要告诉陆灵枫自己的父亲就是被牵涉到太子谋利一案中的禁军统领吗？难道他要告诉陆灵枫现在的陆灵尧是他的表弟吗？还是他要告诉陆灵枫从他们回宫的那天开始，一切就都回不到过去了。
他有自己的苦衷，可陆灵枫更有不原谅他的自由，这一切他比谁都清楚，他更清楚的是陆灵枫永远不会原谅他了。
桑陌回到破云殿，正看到陆灵枫坐在床边发呆。她走上前伸出手在陆灵枫眼前晃了晃，却发现她没有半点反应。
“殿下！殿下。”
“你不用叫我殿下了，过不久你也该知道我是一个女子了。前路未卜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就尽早离开，不要再牵涉到我的事情中来。”
“桑陌不走。桑陌发过誓自来时您永远都是桑陌的主子。桑陌誓死也要保护殿下，永远忠诚于殿下。”
“我不需要。”陆灵枫此时可真算得上是心如死灰。对世间的一切她都已经看得很淡了。所谓的忠诚，所谓的陪伴，所谓的永远，其实本质都是一个笑话，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桑陌咬咬牙，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可看到陆灵枫这样，她想如果再不说恐怕就晚了。
“殿下！其实奴婢早就知道你是女子。”
陆灵枫终于有了点大反应“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奴婢，奴婢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是师父告诉我的。”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奴婢出身骁影卫。骁影卫是开国皇上建立的。挑选的都是天下奇才，永远匿于人后为皇帝保驾护航。可以说凡是骁影卫想查的事情，就没有查不明白的。骁影卫只忠于皇上和他选定的继承人，这一点我从前就已经告诉过你。”
“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您就是皇上选定的继承人。”
“那你们或许是被骗了。”陆灵枫笑的凄凉“父皇他生前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若他知道了，就不会把这辛辛苦苦得来的皇位传给一个女人了。”
“您又怎知皇上他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女子呢？”
陆灵枫心中疑团越聚越大，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把她裹在其中，找不到一点出口，更没有任何头绪。
桑陌又道“或许您可以去问问林书正林丞相。”
陆灵枫眼中聚了一团光，定定的看着前方。这些她一无所知的秘密，或许真的能在林书正那里找到一个出口。林书正主导了她的身份欺瞒这场戏，可如今桑陌又口口声声说，皇帝清楚她的女儿身却还将皇位传给她。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是他们一起在瞒着她的？
可是……
“我如今都自身难保，如何还能顺利见到舅舅，况且舅舅如今身陷牢狱，便是见到了还能做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
“殿下，你不要再这样自暴自弃了，我们都没有放弃你，你更加不能放弃自己啊。”
“凭什么要因为你们的不放弃而坚持下去，我凭什么为你们而活？我这一生本来都只与自己有关，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可殿下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所有事情背后的真相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皇上会选你继承王位吗？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陆灵枫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我如今也算是一介废人，我拿什么报仇？拿我这条微不足道的命吗？螳臂挡车以卵击石，不过是白白送死。”
“我认识的殿下不是如此胆小懦弱之人。”
“你不明白，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好。就算你不想报仇那去那去见见丞相大人问清楚事情背后的隐情，总没有什么为难吧。”
陆灵枫干脆躺倒在床“人到了这个地步，活着才最重要。至于那些过去的他们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我也没必要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不想让我知道的，想来也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殿下，你在害怕。”桑陌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怕？我怕什么？”
“你怕知道这背后的故事，知道先皇对你的期待，你怕辜负先皇对你的信任，你怕自己失败。最怕的是承担那份责任，却得不到一个好的结局。你更怕身边的人因你受到牵连。”
“可是难道这些事情你不去做它就不会发生了吗？注定的事情它都会发生的。既然都会发生，为什么不拼尽全力去试一下呢？桑陌信你，先皇信你，我们骁影卫所有人都信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尝试相信一下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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