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似自由的笼中之鸟
女孩没有看过童话，不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从小时候起，她所知道的唯有世界的“真实”，这份残酷得刻骨铭心的“真实”。
没有食物就会饿肚子，肚子饿了就想着去偷东西，甚至骗小孩去杰斯的木屋。人类生命的延续是建立在牺牲其他生命基础上的，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
这世上所有生物都是如此，更何况人类？
在她眼里童话甚至不能称之为好的故事，只是无聊的天方夜谭。
所以她讨厌伪善者，那怀抱着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一边低声吟唱一边坚定前行，像童话中的主角。他们总是带着虚假的善意，用虚无缥缈的未来引诱彼此，从而掩饰心底的肮脏。
便如曾经的自己。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呢？如果有能力的话，去杀、去抢、去逼迫就好了，反正是这个没救的时代，就算伤害别人也不会有谁责怪。
女孩无法理解的是“光明”的本身，她生存于黑暗，就像看不见光的蛾子，没有见过的东西是无法想象，更是难以接受的。
那两个孩子，便如一束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明，穿透了这亘古的黑暗，更惊扰了在暗中苦苦求生的女孩......
以后的日子里，女孩会不时地“偶遇”那两个孩子。每天每天，他们的步伐都是那么坚定，眼神中充满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活力，仿佛蕴含着名为“希望”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如此美好地活着？明明行走于这种年代，却有着光和温暖？
女孩羡慕他们，这份羡慕在心中凝聚，最终化为嫉妒。
人的社会性令其有着本能的集体意识，他们会排斥与他们不一样的东西，又或者将之转化为同类。
看着两人的身影，女孩会时不时幻想着那束光被玷污的情景，随及一阵巨大的愉悦充斥内心。
没错，她高兴地发现，原来自己是厌恶着他们的。
厌恶得无以复加。
废弃城市边缘有一所破旧的教堂，那是女孩的住处，也是藏身之所。
她可不想某天早晨起床时发现脏兮兮的乞丐趴在自己身上，如果这样，她将丧失掉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她还是个处女。
女孩曾经想过要把自己的第一次卖给有钱人，好得到更多的口粮，毕竟这个时代处女已经少的像是稀有动物。但没有人相信她是处女，有钱人宁愿去地下城里的娼馆，那里的女孩身上香喷喷的，虽然价格贵了点，但好在不用担心被骗。
对女孩感兴趣的也就只有路边的投机者，或是残疾的乞丐。他们却拿不出让女孩感兴趣的价格。
于是那间教堂就成了女孩的避难所，在那里她躲避着凛冬的严寒，躲避着危险种的猎捕，更躲避着想要侵占她身体的人类。教堂的第三排连椅下面有一个狗洞大小的洞口，她可以拱进去，藏在椅子下面睡个安稳觉。
曾经也会有凶狠的佣兵在这里留宿，他们无聊时用刀刺动着木椅，寒光在女孩眼前忽近忽出，她蜷缩在狭小的空间内瑟瑟发抖。两边木板夹着女孩的肩膀，冰冷的像是棺材，但就是这份冰冷支持着女孩疯狂跳动的心脏，不让它立即破碎。
今天，女孩也是一如往常般来到了这所教堂。
教堂的规模相当之大，当然如果不是当初有名的教堂也不会经历时间的摧残而依旧伫立。女孩从早已被拆掉的侧门悄悄探入，快要步入正厅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她的嗅觉神经。
女孩对血腥味相当敏感，这也是她能在这种时代活下来的原因，有血腥味的地方往往伴随着危险。
她有些畏缩了。
就在这时，忽的一阵风起。女孩觉得脸上发痒，伸手摸索，却是一缕银色的白发。
女孩忽然想起那白发红瞳，像光一样的少女。
她杀人的时候，又或是死的时候，必定也是美的惊心动魄吧！
女孩这样想着，身体鬼使神差地向正厅迈开脚步，然后她看到了尸体。
朦胧月光透过塌陷的穹顶，四周的彩色玻璃反射着奇异的光芒。鲜血染红了神的十字架，满地尸体随意躺在鲜血的海洋中。而坐在被尸体所包围的孤岛上，那个异色双瞳的大男孩，一头黑发迎风飞舞，黑色中似乎有着点点银丝。
他抬头，望着天空，眼神疲惫而又空洞。
少年手边是一堆水瓶，他用里面的水清洗着自己的双手，这是女孩所无法想象的，在水源如此稀缺的年代，又有谁会去做这种事情？女孩望向他的手掌，他的手指修长，洁白如玉，像是女孩子的手，手上没有一丝鲜血。
他一瓶一瓶冲洗的，仿佛永远冲不尽的罪孽。
似是察觉到什么，少年向墙边望去。
那一刻，女孩从少年目光中看到的，是比夜更加深邃的黑暗。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个男孩和她一样，也同是在黑暗之中匍匐挣扎的人，真正像光一样的唯有那名少女。正因为少年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常伴左右，那束光才显得尤为明亮吧。
女孩躲在墙角，心底有些欣喜，也有着几分庆幸。
她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并不是太过遥远，犹豫一下，再次探出头去，教堂中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女孩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两人的名字：瞳和光。而男孩那天在教堂里杀掉的，是尾随着光一直想图谋不轨的佣兵团。
她想占有那个男孩，这个想法不知从何而起，却仿佛在心底扎下了根。
能站在他身边的不应该那个光一样的少女，而应该是自己。正因为同样行走在黑暗中，所以才更要相互依靠。
她偷偷地注视着那个男孩，他们在地下城门前来回走过，每一次看到瞳和光亲密的模样，女孩的心中就像是有个怪兽要冲出来，而少女不时施舍给她的面包也仿佛味同嚼蜡。
如果那个女孩被别人玷污了，他还会喜欢吗？这个想法是在对付a级危险种时忽然冒出的。
瞳拿着他的武器，向洛基那边赶去。而少女却在车上玩着游戏机，神色没有一点紧张。
女孩内心冒起无名怒火，她偷偷向大卫他们传过了自己的位置，以此获得了一块面包的报酬。
啊，原来那个少女只值一块面包！女孩忽然想笑。她好好地把这块面包放在怀里，想要珍藏一辈子。
待大卫几人掠走光之后，女孩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向着瞳走时的方向追去，如果来得及的话，她要拦下瞳！
然而还没等她去寻找，那个少年却赶了回来。
他来到车前，先是一愣，随及爆发出冲天的杀意。
没错，抛却虚伪的良善，这才是生活于这个时代的人该有的样子！
藏在灌木丛中，女孩嘴角勾起弧度，险些要兴奋地呼喊出来。
她知道，瞳意识到光的失踪后，理所当然地会愤怒，理所当然地会找到她，更理所当然地会想要杀了她。
当瞳扼住女孩喉咙之时，女孩感觉一阵幸福充斥着她的内心。那只手掌，温暖而有力；那个眼神，锋锐而附满杀机。
从没有人这么看过她，这幅表情，像是要将她牢牢地映入心底。
自己应该能被人深深铭记吧，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女孩的生命在流逝，但她没有丝毫后悔。
“要杀了我吗？”她抬起手臂盖住眼睛，想象死后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形，似乎和躲在睡觉的连椅内也差不多。况且如果能死在这个人手里，未免不是一种幸福。
她这样想着，然后脖颈上的手松了下来。
“不，我要让你跟着我。”
女孩微愣。
“你刚刚不会是在幻想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对不起，我不是英雄，所以不要奢望我是那种烂好人，如果光出了一点意外，我会让你明白，死亡是多么美好的恩赐。”
他冷冷的说着，女孩忽然觉得力气一下子又涌了回来，忍不住的，眼角流下滚烫的泪水。
她还活着！她的心脏还跳动，她还行走在这片土地上！
她贪婪地呼吸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恶臭，但女孩还是觉得如此美味。
相比起曾经的麻木，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还活着的真实感。
这份对生命的渴望，是瞳赐予的。
让她如此陶醉而又迷恋！
(本章完)
从小时候起，她所知道的唯有世界的“真实”，这份残酷得刻骨铭心的“真实”。
没有食物就会饿肚子，肚子饿了就想着去偷东西，甚至骗小孩去杰斯的木屋。人类生命的延续是建立在牺牲其他生命基础上的，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
这世上所有生物都是如此，更何况人类？
在她眼里童话甚至不能称之为好的故事，只是无聊的天方夜谭。
所以她讨厌伪善者，那怀抱着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一边低声吟唱一边坚定前行，像童话中的主角。他们总是带着虚假的善意，用虚无缥缈的未来引诱彼此，从而掩饰心底的肮脏。
便如曾经的自己。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呢？如果有能力的话，去杀、去抢、去逼迫就好了，反正是这个没救的时代，就算伤害别人也不会有谁责怪。
女孩无法理解的是“光明”的本身，她生存于黑暗，就像看不见光的蛾子，没有见过的东西是无法想象，更是难以接受的。
那两个孩子，便如一束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明，穿透了这亘古的黑暗，更惊扰了在暗中苦苦求生的女孩......
以后的日子里，女孩会不时地“偶遇”那两个孩子。每天每天，他们的步伐都是那么坚定，眼神中充满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活力，仿佛蕴含着名为“希望”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如此美好地活着？明明行走于这种年代，却有着光和温暖？
女孩羡慕他们，这份羡慕在心中凝聚，最终化为嫉妒。
人的社会性令其有着本能的集体意识，他们会排斥与他们不一样的东西，又或者将之转化为同类。
看着两人的身影，女孩会时不时幻想着那束光被玷污的情景，随及一阵巨大的愉悦充斥内心。
没错，她高兴地发现，原来自己是厌恶着他们的。
厌恶得无以复加。
废弃城市边缘有一所破旧的教堂，那是女孩的住处，也是藏身之所。
她可不想某天早晨起床时发现脏兮兮的乞丐趴在自己身上，如果这样，她将丧失掉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她还是个处女。
女孩曾经想过要把自己的第一次卖给有钱人，好得到更多的口粮，毕竟这个时代处女已经少的像是稀有动物。但没有人相信她是处女，有钱人宁愿去地下城里的娼馆，那里的女孩身上香喷喷的，虽然价格贵了点，但好在不用担心被骗。
对女孩感兴趣的也就只有路边的投机者，或是残疾的乞丐。他们却拿不出让女孩感兴趣的价格。
于是那间教堂就成了女孩的避难所，在那里她躲避着凛冬的严寒，躲避着危险种的猎捕，更躲避着想要侵占她身体的人类。教堂的第三排连椅下面有一个狗洞大小的洞口，她可以拱进去，藏在椅子下面睡个安稳觉。
曾经也会有凶狠的佣兵在这里留宿，他们无聊时用刀刺动着木椅，寒光在女孩眼前忽近忽出，她蜷缩在狭小的空间内瑟瑟发抖。两边木板夹着女孩的肩膀，冰冷的像是棺材，但就是这份冰冷支持着女孩疯狂跳动的心脏，不让它立即破碎。
今天，女孩也是一如往常般来到了这所教堂。
教堂的规模相当之大，当然如果不是当初有名的教堂也不会经历时间的摧残而依旧伫立。女孩从早已被拆掉的侧门悄悄探入，快要步入正厅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她的嗅觉神经。
女孩对血腥味相当敏感，这也是她能在这种时代活下来的原因，有血腥味的地方往往伴随着危险。
她有些畏缩了。
就在这时，忽的一阵风起。女孩觉得脸上发痒，伸手摸索，却是一缕银色的白发。
女孩忽然想起那白发红瞳，像光一样的少女。
她杀人的时候，又或是死的时候，必定也是美的惊心动魄吧！
女孩这样想着，身体鬼使神差地向正厅迈开脚步，然后她看到了尸体。
朦胧月光透过塌陷的穹顶，四周的彩色玻璃反射着奇异的光芒。鲜血染红了神的十字架，满地尸体随意躺在鲜血的海洋中。而坐在被尸体所包围的孤岛上，那个异色双瞳的大男孩，一头黑发迎风飞舞，黑色中似乎有着点点银丝。
他抬头，望着天空，眼神疲惫而又空洞。
少年手边是一堆水瓶，他用里面的水清洗着自己的双手，这是女孩所无法想象的，在水源如此稀缺的年代，又有谁会去做这种事情？女孩望向他的手掌，他的手指修长，洁白如玉，像是女孩子的手，手上没有一丝鲜血。
他一瓶一瓶冲洗的，仿佛永远冲不尽的罪孽。
似是察觉到什么，少年向墙边望去。
那一刻，女孩从少年目光中看到的，是比夜更加深邃的黑暗。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个男孩和她一样，也同是在黑暗之中匍匐挣扎的人，真正像光一样的唯有那名少女。正因为少年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常伴左右，那束光才显得尤为明亮吧。
女孩躲在墙角，心底有些欣喜，也有着几分庆幸。
她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并不是太过遥远，犹豫一下，再次探出头去，教堂中却已经没有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女孩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两人的名字：瞳和光。而男孩那天在教堂里杀掉的，是尾随着光一直想图谋不轨的佣兵团。
她想占有那个男孩，这个想法不知从何而起，却仿佛在心底扎下了根。
能站在他身边的不应该那个光一样的少女，而应该是自己。正因为同样行走在黑暗中，所以才更要相互依靠。
她偷偷地注视着那个男孩，他们在地下城门前来回走过，每一次看到瞳和光亲密的模样，女孩的心中就像是有个怪兽要冲出来，而少女不时施舍给她的面包也仿佛味同嚼蜡。
如果那个女孩被别人玷污了，他还会喜欢吗？这个想法是在对付a级危险种时忽然冒出的。
瞳拿着他的武器，向洛基那边赶去。而少女却在车上玩着游戏机，神色没有一点紧张。
女孩内心冒起无名怒火，她偷偷向大卫他们传过了自己的位置，以此获得了一块面包的报酬。
啊，原来那个少女只值一块面包！女孩忽然想笑。她好好地把这块面包放在怀里，想要珍藏一辈子。
待大卫几人掠走光之后，女孩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向着瞳走时的方向追去，如果来得及的话，她要拦下瞳！
然而还没等她去寻找，那个少年却赶了回来。
他来到车前，先是一愣，随及爆发出冲天的杀意。
没错，抛却虚伪的良善，这才是生活于这个时代的人该有的样子！
藏在灌木丛中，女孩嘴角勾起弧度，险些要兴奋地呼喊出来。
她知道，瞳意识到光的失踪后，理所当然地会愤怒，理所当然地会找到她，更理所当然地会想要杀了她。
当瞳扼住女孩喉咙之时，女孩感觉一阵幸福充斥着她的内心。那只手掌，温暖而有力；那个眼神，锋锐而附满杀机。
从没有人这么看过她，这幅表情，像是要将她牢牢地映入心底。
自己应该能被人深深铭记吧，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女孩的生命在流逝，但她没有丝毫后悔。
“要杀了我吗？”她抬起手臂盖住眼睛，想象死后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形，似乎和躲在睡觉的连椅内也差不多。况且如果能死在这个人手里，未免不是一种幸福。
她这样想着，然后脖颈上的手松了下来。
“不，我要让你跟着我。”
女孩微愣。
“你刚刚不会是在幻想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对不起，我不是英雄，所以不要奢望我是那种烂好人，如果光出了一点意外，我会让你明白，死亡是多么美好的恩赐。”
他冷冷的说着，女孩忽然觉得力气一下子又涌了回来，忍不住的，眼角流下滚烫的泪水。
她还活着！她的心脏还跳动，她还行走在这片土地上！
她贪婪地呼吸空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恶臭，但女孩还是觉得如此美味。
相比起曾经的麻木，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还活着的真实感。
这份对生命的渴望，是瞳赐予的。
让她如此陶醉而又迷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