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乌鸦所挥动是黑色的羽翼
天空被黑夜笼罩，原子战争所留下的尘埃遮蔽穹幕。
雨渐渐停了。
依然看不见星星，看不清月亮。
黑色越野车如一匹疯马，穿梭在没有人迹的城市街道上。
泥沙汇聚的雨点不断滴落，敲打车窗，传出“邦邦”的声响。
破碎的街道没有生机，入目尽是钢筋混凝土的残骸。被肆虐过的大地时不时出现深浅不一的坑洞，彰显曾经战争的痕迹。
原子大战结束后，人类的生存空间逐渐从地上转入地下。虽然“伊甸园”的建立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这种情况，但生存于“伊甸园”之外的人们依旧如老鼠一样，在地下的世界苟延残喘。
“地下城都”。
那是他们最后的归所，同样也是流浪者的乐园。
“吱……”
令人牙酸的刹车声刺激耳膜，似乎可以想象轮胎究竟用了多么大的摩擦力才可以止住汽车的速度。
黑色越野车停留在一栋并不起眼的倾斜大楼前。
待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一个身穿宽松雨衣，留着黑色头发的少年从车上走下。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处于成年与未成年的边界，但不知为何，从他稚气未脱的面孔上却可以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
而最令人在意的却是那双奇异的眼睛。他的双目呈现出不同于常人的色彩，像波斯猫，两种不同颜色相互交应。
左面是血一般的红色，右边却像澄净天空一样的蓝色。
异色的双瞳在那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协调，甚至让人有一种原本就应该如此的错觉。
少年踱步来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看着车上没有丝毫下车意思的少女。
“走了，光。”
“不要。”少女瞪着他，使劲摇摇头，并将身上的雨衣褪下。
叹了口气，少年抬起手帮她穿好雨衣，无奈地说:“听话，不是饿了么？咱们下去吃点东西。”
“不要！”光再次强烈地拒绝，她提起连衣裙的裙角，“会弄脏裙子。”
顿了顿，她又拿眼望向少年，“瞳背我。”
迎着少女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瞳无奈地蹲下，“上吧。”
或许是错觉，似乎看到了少女嘴角浮现出隐秘的笑容。
下一刻，光搂住瞳的脖子，贴在了他的身上。
“抱紧。”感受到少女柔软轻盈的身体，瞳轻声提醒一声，抬起脚，冲入雨幕。
脚步踏水的声音渐行渐远。雨一直下着，笼罩的乌云遮蔽阳光。寂静的都市，剩下的只是被浑浊雨滴击起的淡淡涟漪。
密闭的楼内透不进一丝阳光，昏暗的油灯悄然跃动，发出唯一的光亮。
通往地下室的道路显然被改造过，层层阶梯在脚下蔓延，壁上燃着昏暗的光，像是通向地狱的入口。
光的小手紧紧揪住瞳的衣角，静谧的走廊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颇有些渗人的感觉。
随着楼阶的不断深入，经过的楼道里也时不时会出现几个盘踞于此的落魄者。
那些落魄者大多是老人，残疾人或是孩子，他们是不能独自在这世界中活下去的人们，只能靠别人的施舍以度日。
“等等。”光拉了拉瞳的衣角，停了下来。
瞳疑惑地回头，却见光手里拿着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面包，递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眼前。
小女孩眼神一亮，刚要伸出手，忽然察觉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抬起头却正好对上瞳那冷漠的眼神，伸出的手忍不住又缩了回去。
“瞳！”光扭过头，狠狠地瞪视着少年。
瞳皱皱眉，收起目光，“我记得你说过已经没有食物了。”
“反正都是要回来的。”似乎自知理亏，光撇开眼小声嘟哝着，并将手中的面包塞给小女孩。
小女孩捧着面包，拿眼偷偷注视着瞳，样子像只向主人讨要食物的小狗。瞳心中一弱，刚想说出训斥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眼看瞳没有再说什么，小女孩才敢将视线移向面包，将面包塞进嘴里。
轻叹口气，瞳向那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女孩投去最后一眼，朝光伸出手，“走了。”
点了点头，光握住瞳的手掌。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深邃的长廊中，黑暗深处隐隐的，似乎留下了少年的叹息。
“光，你要明白，我们不能拯救所有人。”
没错，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拯救所有人的愿望只是一个连玩笑都称不上的谎言，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仅此而已。
穿过幽暗的长道，路的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门上刻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一张漆黑的翅膀，那是警示领地归属的标志。
门前盘坐着一个发髻斑白，神色落魄的男人。破旧的长袍盖住了原本应该存在右臂的空洞，却掩不住男人身上壮硕的肌肉，一道横切过脸的长疤似乎在向人诉说着曾经的故事，布满皱纹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出当年刚毅的面容。
他年轻时是地下城里最好的猎人，在他失去右手之后，他依旧担负起守护地下城的责任。
他就是“门人”。
从门人身前走过，两人没有丝毫停留，瞳随手掏出两枚硬币丢了过去。
硬币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其弹起的一瞬间，被一个手掌紧紧握住。
“嗨！小伙子。”
瞳眉头微微一皱，停下脚步。
门人脸上依旧是慵懒的表情，伸出仅存的左手，掌心赫然是瞳刚刚丢出的两枚硬币。
“首领吩咐过，不能要你的钱。”
瞳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男子。
停顿了一瞬，他拉起光的小手，从男子身边经过，“去买点稍微干净些的水喝吧。”
门人没有推辞，“嘿嘿”一笑，将硬币装入口袋里，“对了，差点忘记说了，首领想要见你。”
瞳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每个地下城都会由属于他们的势力所掌管，他们负责保护这里的居民，并向外来者收取暂住费用。而这个城市的掌控者是被称为“暗鸦”的团体组织，首领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名字是“洛基”。
“洛基要找你做什么？”行路上，光向瞳问道。
“谁知道呢。”瞳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他。”光说。
“那我们不见。”瞳理所当然地回答。
狭窄的通道逐渐宽阔，平坦的道路上也有了人迹。通过镜面反射的烛光忽明忽暗，两边的原本应该是混凝土的墙壁上也被开凿出了一个个的店铺。
当然，最主要的店铺还是武器店和妓院。毕竟在这样一个年代，人类的兽性被最大程度地激发，他们所要做的，唯有为生存而斗争和发泄自身的欲望。
无疑，地下城的存在为人们提供了最低的生活质量，男人去地上狩猎，并在地下满足自己的精神空虚。女人在地下，靠寄生于男人而活。
虽说是地下城，如果真论起来也就是几千人组成的集市那么大，但与地上的情况相比这里却显得相当繁华。
无视身旁的喧闹，瞳拉着光走过大街，来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店铺前。
这是一间酒馆，酒馆门前挂着古朴的木质牌匾，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是用黑色的纹路描绘出了在瞳曾经在“门”上看过的图案，漆黑的翅膀，挥动的羽翼。
这间酒吧直隶于“暗鸦”，类似于组织的大本营，也拥有着些许工会的性质。人们在这里接受和完成任务，以确保生活必需品的来源，同样，这里也是瞳用来补充水源和食物的地方。
“走吧。”瞳拍了拍光的小脑袋，率先朝里面走去。
还没有走进酒馆，瞳便嗅到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相比起之前几次来过，今天的店里要显得尤为拥挤。身边匆匆经过的行人，酒桌前窃窃私语的大汉，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阴的要滴出水来的样子。
出事了？瞳眉头一皱。
“让开让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瞳拉着光退到一边，一个身材粗狂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一头撞了进来，随即身后又跟进一群抬着担架的人，“莉西娅！莉西娅在哪？我们需要医生！”
“瞳。”看着白布单上渗出的血迹，光不安地拉动着瞳的手。
瞳轻轻捏了一下光的掌心，以示不用担心。
他感受的到，从那白布单下面所散发出的死亡气息以及类似尸体的腐臭。
“嗨嗨嗨！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快来人帮把手抬到楼上去，没看到这里还在营业吗？”一个衣着性感体态丰盈的女人跑到几人跟前大声地呵斥，“哦，天呐！和你们说少过次了，我不是医生，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里抬！这里没有医生，没有医生！！”
那是酒馆的老板娘“莉西娅”，虽然年龄只有二十五六岁，但她却是暗鸦先代首领身边的女人，先代去世后，则是由她一手摆平组织内部的反对声，将洛基扶持上台，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但在洛基上台之后，她就褪去了所有的职务，精心打理起了这座酒馆。平日里也帮受伤的人处理处理伤口什么的，虽然她一直说自己不是医生。
“莉西娅，出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生面孔？”牵着光的手来到柜台边，瞳忍不住发问。
“哦瞳小先生，请稍等一下，我要先把这个不要命的蠢货弄到楼上去，然后再派人去找点药物，”莉西娅明显有些焦头烂额了，“给我十分钟，算我请客，老规矩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再加点吃的，光饿了。”瞳点了点头，在柜台前坐下。
“好极了，”莉西娅端着两份水和面包分别放到了两人面前，同时露出娇媚的笑容，“耐得住性子的男性总是很迷人。”
说完也不待回答，向两人挥了挥手，转身朝楼上走去。
“嘭！！”
坐在柜台前的光忽然很用力地踢了柜台一脚。
“怎么了？”瞳疑惑地望向她。
光狠狠地瞪着瞳，随即赌气般扭过头去，“没什么。”
“......”
无形的沉默在两人中间降临，一时的，就连电视上播报员生硬的声音也显得如此动听。
“这里是‘伊甸园’，在这里我们拥有者强大的科技，可以给予人类最大的保护，提供充足的水和食物，这里是人类的乐土……”
政府垮台后，“源”成功控制了太空上所有卫星，他们用不同的语言不厌其烦地向世界各地播报着“伊甸园”的情况，以吸收更多的人类。
当每天的电视节目都变为王婆卖瓜似的推销广告时，电视自然不再是消遣的最好工具。
“小十一。”光忽然开口。
“嗯？”瞳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视线却被电视牢牢吸引。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片荒芒草原，草原上正上演着一群猛兽间的争斗。
一群狮子围绕着两三楼高的巨蟒不断撕咬，巨蟒庞大的身躯翻滚缠绕，在其尾下时不时地会有狮子丧生，然而狮群却并没有退缩，反是有更多的狮子加入战斗。
就在两者打的难解难分之时，忽然一声啼鸣，一头巨象冲入狮群，两根象牙瞬间插入巨蟒身体的心脏位置。
巨蟒哀声嘶鸣，剧烈的抽动过后，随即没有了声息。
镜头一转，大象背上身穿兽皮英姿飒爽的女孩出现在眼前，屏幕下方出现了几行用不同语言所书写的字幕:第5次猎杀“s”级危险种作战成功。
“‘s’级么？”瞳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
世界上存在着众多因过度辐射而变异的物种，为了更好生存，他们往往进化地要比同类强大。
对于这些新出现的种族，“源”通过它们的危险性而区分，从“d”级到“s”级，等级森严。
“s”级危险种，则是取代人类立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不过现在，这种优势似乎要被人类扳平了。
“虎王，‘源’的新式武器，听说可以与野兽沟通，并控制它们，就像是超能力一样。”这时莉西娅走了出来，“怎么，你认识她？”
(本章完)
雨渐渐停了。
依然看不见星星，看不清月亮。
黑色越野车如一匹疯马，穿梭在没有人迹的城市街道上。
泥沙汇聚的雨点不断滴落，敲打车窗，传出“邦邦”的声响。
破碎的街道没有生机，入目尽是钢筋混凝土的残骸。被肆虐过的大地时不时出现深浅不一的坑洞，彰显曾经战争的痕迹。
原子大战结束后，人类的生存空间逐渐从地上转入地下。虽然“伊甸园”的建立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这种情况，但生存于“伊甸园”之外的人们依旧如老鼠一样，在地下的世界苟延残喘。
“地下城都”。
那是他们最后的归所，同样也是流浪者的乐园。
“吱……”
令人牙酸的刹车声刺激耳膜，似乎可以想象轮胎究竟用了多么大的摩擦力才可以止住汽车的速度。
黑色越野车停留在一栋并不起眼的倾斜大楼前。
待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一个身穿宽松雨衣，留着黑色头发的少年从车上走下。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处于成年与未成年的边界，但不知为何，从他稚气未脱的面孔上却可以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
而最令人在意的却是那双奇异的眼睛。他的双目呈现出不同于常人的色彩，像波斯猫，两种不同颜色相互交应。
左面是血一般的红色，右边却像澄净天空一样的蓝色。
异色的双瞳在那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协调，甚至让人有一种原本就应该如此的错觉。
少年踱步来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看着车上没有丝毫下车意思的少女。
“走了，光。”
“不要。”少女瞪着他，使劲摇摇头，并将身上的雨衣褪下。
叹了口气，少年抬起手帮她穿好雨衣，无奈地说:“听话，不是饿了么？咱们下去吃点东西。”
“不要！”光再次强烈地拒绝，她提起连衣裙的裙角，“会弄脏裙子。”
顿了顿，她又拿眼望向少年，“瞳背我。”
迎着少女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瞳无奈地蹲下，“上吧。”
或许是错觉，似乎看到了少女嘴角浮现出隐秘的笑容。
下一刻，光搂住瞳的脖子，贴在了他的身上。
“抱紧。”感受到少女柔软轻盈的身体，瞳轻声提醒一声，抬起脚，冲入雨幕。
脚步踏水的声音渐行渐远。雨一直下着，笼罩的乌云遮蔽阳光。寂静的都市，剩下的只是被浑浊雨滴击起的淡淡涟漪。
密闭的楼内透不进一丝阳光，昏暗的油灯悄然跃动，发出唯一的光亮。
通往地下室的道路显然被改造过，层层阶梯在脚下蔓延，壁上燃着昏暗的光，像是通向地狱的入口。
光的小手紧紧揪住瞳的衣角，静谧的走廊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颇有些渗人的感觉。
随着楼阶的不断深入，经过的楼道里也时不时会出现几个盘踞于此的落魄者。
那些落魄者大多是老人，残疾人或是孩子，他们是不能独自在这世界中活下去的人们，只能靠别人的施舍以度日。
“等等。”光拉了拉瞳的衣角，停了下来。
瞳疑惑地回头，却见光手里拿着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面包，递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眼前。
小女孩眼神一亮，刚要伸出手，忽然察觉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抬起头却正好对上瞳那冷漠的眼神，伸出的手忍不住又缩了回去。
“瞳！”光扭过头，狠狠地瞪视着少年。
瞳皱皱眉，收起目光，“我记得你说过已经没有食物了。”
“反正都是要回来的。”似乎自知理亏，光撇开眼小声嘟哝着，并将手中的面包塞给小女孩。
小女孩捧着面包，拿眼偷偷注视着瞳，样子像只向主人讨要食物的小狗。瞳心中一弱，刚想说出训斥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眼看瞳没有再说什么，小女孩才敢将视线移向面包，将面包塞进嘴里。
轻叹口气，瞳向那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女孩投去最后一眼，朝光伸出手，“走了。”
点了点头，光握住瞳的手掌。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深邃的长廊中，黑暗深处隐隐的，似乎留下了少年的叹息。
“光，你要明白，我们不能拯救所有人。”
没错，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拯救所有人的愿望只是一个连玩笑都称不上的谎言，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仅此而已。
穿过幽暗的长道，路的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门上刻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一张漆黑的翅膀，那是警示领地归属的标志。
门前盘坐着一个发髻斑白，神色落魄的男人。破旧的长袍盖住了原本应该存在右臂的空洞，却掩不住男人身上壮硕的肌肉，一道横切过脸的长疤似乎在向人诉说着曾经的故事，布满皱纹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出当年刚毅的面容。
他年轻时是地下城里最好的猎人，在他失去右手之后，他依旧担负起守护地下城的责任。
他就是“门人”。
从门人身前走过，两人没有丝毫停留，瞳随手掏出两枚硬币丢了过去。
硬币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其弹起的一瞬间，被一个手掌紧紧握住。
“嗨！小伙子。”
瞳眉头微微一皱，停下脚步。
门人脸上依旧是慵懒的表情，伸出仅存的左手，掌心赫然是瞳刚刚丢出的两枚硬币。
“首领吩咐过，不能要你的钱。”
瞳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男子。
停顿了一瞬，他拉起光的小手，从男子身边经过，“去买点稍微干净些的水喝吧。”
门人没有推辞，“嘿嘿”一笑，将硬币装入口袋里，“对了，差点忘记说了，首领想要见你。”
瞳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每个地下城都会由属于他们的势力所掌管，他们负责保护这里的居民，并向外来者收取暂住费用。而这个城市的掌控者是被称为“暗鸦”的团体组织，首领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名字是“洛基”。
“洛基要找你做什么？”行路上，光向瞳问道。
“谁知道呢。”瞳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他。”光说。
“那我们不见。”瞳理所当然地回答。
狭窄的通道逐渐宽阔，平坦的道路上也有了人迹。通过镜面反射的烛光忽明忽暗，两边的原本应该是混凝土的墙壁上也被开凿出了一个个的店铺。
当然，最主要的店铺还是武器店和妓院。毕竟在这样一个年代，人类的兽性被最大程度地激发，他们所要做的，唯有为生存而斗争和发泄自身的欲望。
无疑，地下城的存在为人们提供了最低的生活质量，男人去地上狩猎，并在地下满足自己的精神空虚。女人在地下，靠寄生于男人而活。
虽说是地下城，如果真论起来也就是几千人组成的集市那么大，但与地上的情况相比这里却显得相当繁华。
无视身旁的喧闹，瞳拉着光走过大街，来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店铺前。
这是一间酒馆，酒馆门前挂着古朴的木质牌匾，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是用黑色的纹路描绘出了在瞳曾经在“门”上看过的图案，漆黑的翅膀，挥动的羽翼。
这间酒吧直隶于“暗鸦”，类似于组织的大本营，也拥有着些许工会的性质。人们在这里接受和完成任务，以确保生活必需品的来源，同样，这里也是瞳用来补充水源和食物的地方。
“走吧。”瞳拍了拍光的小脑袋，率先朝里面走去。
还没有走进酒馆，瞳便嗅到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相比起之前几次来过，今天的店里要显得尤为拥挤。身边匆匆经过的行人，酒桌前窃窃私语的大汉，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阴的要滴出水来的样子。
出事了？瞳眉头一皱。
“让开让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瞳拉着光退到一边，一个身材粗狂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一头撞了进来，随即身后又跟进一群抬着担架的人，“莉西娅！莉西娅在哪？我们需要医生！”
“瞳。”看着白布单上渗出的血迹，光不安地拉动着瞳的手。
瞳轻轻捏了一下光的掌心，以示不用担心。
他感受的到，从那白布单下面所散发出的死亡气息以及类似尸体的腐臭。
“嗨嗨嗨！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快来人帮把手抬到楼上去，没看到这里还在营业吗？”一个衣着性感体态丰盈的女人跑到几人跟前大声地呵斥，“哦，天呐！和你们说少过次了，我不是医生，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里抬！这里没有医生，没有医生！！”
那是酒馆的老板娘“莉西娅”，虽然年龄只有二十五六岁，但她却是暗鸦先代首领身边的女人，先代去世后，则是由她一手摆平组织内部的反对声，将洛基扶持上台，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但在洛基上台之后，她就褪去了所有的职务，精心打理起了这座酒馆。平日里也帮受伤的人处理处理伤口什么的，虽然她一直说自己不是医生。
“莉西娅，出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生面孔？”牵着光的手来到柜台边，瞳忍不住发问。
“哦瞳小先生，请稍等一下，我要先把这个不要命的蠢货弄到楼上去，然后再派人去找点药物，”莉西娅明显有些焦头烂额了，“给我十分钟，算我请客，老规矩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再加点吃的，光饿了。”瞳点了点头，在柜台前坐下。
“好极了，”莉西娅端着两份水和面包分别放到了两人面前，同时露出娇媚的笑容，“耐得住性子的男性总是很迷人。”
说完也不待回答，向两人挥了挥手，转身朝楼上走去。
“嘭！！”
坐在柜台前的光忽然很用力地踢了柜台一脚。
“怎么了？”瞳疑惑地望向她。
光狠狠地瞪着瞳，随即赌气般扭过头去，“没什么。”
“......”
无形的沉默在两人中间降临，一时的，就连电视上播报员生硬的声音也显得如此动听。
“这里是‘伊甸园’，在这里我们拥有者强大的科技，可以给予人类最大的保护，提供充足的水和食物，这里是人类的乐土……”
政府垮台后，“源”成功控制了太空上所有卫星，他们用不同的语言不厌其烦地向世界各地播报着“伊甸园”的情况，以吸收更多的人类。
当每天的电视节目都变为王婆卖瓜似的推销广告时，电视自然不再是消遣的最好工具。
“小十一。”光忽然开口。
“嗯？”瞳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视线却被电视牢牢吸引。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片荒芒草原，草原上正上演着一群猛兽间的争斗。
一群狮子围绕着两三楼高的巨蟒不断撕咬，巨蟒庞大的身躯翻滚缠绕，在其尾下时不时地会有狮子丧生，然而狮群却并没有退缩，反是有更多的狮子加入战斗。
就在两者打的难解难分之时，忽然一声啼鸣，一头巨象冲入狮群，两根象牙瞬间插入巨蟒身体的心脏位置。
巨蟒哀声嘶鸣，剧烈的抽动过后，随即没有了声息。
镜头一转，大象背上身穿兽皮英姿飒爽的女孩出现在眼前，屏幕下方出现了几行用不同语言所书写的字幕:第5次猎杀“s”级危险种作战成功。
“‘s’级么？”瞳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
世界上存在着众多因过度辐射而变异的物种，为了更好生存，他们往往进化地要比同类强大。
对于这些新出现的种族，“源”通过它们的危险性而区分，从“d”级到“s”级，等级森严。
“s”级危险种，则是取代人类立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不过现在，这种优势似乎要被人类扳平了。
“虎王，‘源’的新式武器，听说可以与野兽沟通，并控制它们，就像是超能力一样。”这时莉西娅走了出来，“怎么，你认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