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我的督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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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前世番外

    凤城的天是暗的。

    记忆之中,从五年前起,凤城的天就失了明亮的色彩。

    原因为何他不清楚,但他找了整整五年的人,却终于在今日得到了消息。

    只是这个消息,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在他的人沿着线索找到她的前两天,那个人,就已经死了。

    霍诤垂下眼眸,力道轻柔的摩挲了一下手中冰凉的玉佩,神色晦暗不明,脸上的表情,似亘古不变。

    玉佩在他手中已经有好一阵时辰了,可他到现下也没想出,到底该怎么告诉宁家的人,他们心心念念寻找了五年的人,已经不在了。

    手中的玉佩,是宁家二小姐,宁绾心的遗物。

    是的,遗物,仅有的遗物。

    她是自爆而亡的,虽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派人将段家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将段明的手下一个个审问到失心疯,都只得到“她自爆了”这个回答……

    此前五年时间,他派人将凤城周围的城市寻了个遍,却没能有半分收获。

    此次意外找到她,还是他一个回北安城老家的手下,在北安城的街巷看到了她,这才立即回来向他禀报的。

    遗憾的是,待他领着人找到段家时,她已经身亡了。

    将她卖了几十块大洋的万小四已经被他抓起来关押,就连万小四身边的那个女人他也没放过,至于段家的人,他们纵容段明行凶,他自然也不会轻饶!

    特别是段明,他虽因为宁绾心的自爆而伤了一眼一腿,但他霍诤,可不会因为段明成了残疾而心软!

    想起万小四和段明,霍诤的神色便再度暗沉了几分,将手中的玉佩贴身放入怀中,起身迈步走出休息室,对候在门口的警卫道:“被带回关押的那两个人呢?”

    门口的警卫一听到霍诤的询问,立即肃了神色,站定脚步,举手敬礼答道:“回长官,那两个人被关在大牢最里面,按照长官的吩咐,滴水未送。请指示!”

    “嗯,随我去瞧瞧。”霍诤微微颔首,迈动步伐,不紧不慢地进入大牢范围,朝着最深处前行。

    霍诤不喜欢警察局的大牢。

    倒不是因为大牢里的犯人一身污垢,浑身恶臭。

    而是因为,每次踏入大牢,他就会感觉到一股莫名地压抑,而这份压抑感,会令他的心情不甚美妙。

    一路沉默着来到大牢最深处,霍诤停下步伐,黑眸微垂,神色淡漠之极的扫过关在牢房中的两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情况如何?”

    “回长官,他们初时一直喊冤,但听说是因为宁二小姐一事而关押了他们,万小四就不开口了。”守在牢

    房门口的警卫立即开口回答。

    霍诤用鼻腔轻哼了一声,踱着步子往前,越过打开的牢门,来到万小四的面前站定,军靴上透出一抹铮亮的光:“你倒是明白自己犯错了?”

    虽没受到什么折磨,但万小四的这一颗心,却也已经被折磨得差不多了。

    自从知道自己被抓是因为宁绾心,他就一直没有平静过。

    宁绾心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他可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更别说,宁绾心死前害段明成了残疾,为着这件事,段明前两日可没少折磨他!

    “我……我也是被逼的……”如今霍诤的出现,更是让万小四心惊胆战,为了推卸责任,他立即颤着声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了段明,“是段二公子看上了绾心,我没法子,这才、才……”

    “段明?”霍诤微微一挑眉,伸手掸了掸军装领口上的一抹灰尘,随即似笑非笑的弯下腰,俯身看着万小四,黑眸之中是暗沉幽深的光芒,“万小四,你觉得本督军是个蠢货,你说什么,就信什么?”

    万小四顿时就满脸骇然的抬起头看向霍诤,用力摇着头,惊慌失措的否认:“没、没有!”

    霍诤勾起唇角,冷嘲般的垂眸凝视着万小四脸上的慌乱神色,浑身遍布着寒意:“没有?本督军早就已经将此事调查得清清楚楚,万小四,你可一点都不冤枉!”

    万小四霎时间就呆滞住了神色,慌乱之色还凝固在脸上,但他的眼中却已经开始出现绝望。

    他根本没想到,他们抓他进来,是因为早就调查清楚了整件事!

    如今,他连任何一丁点的侥幸都别想再有……

    一旁的阿英见霍诤直起身来,转身欲离开,连忙爬着朝他奔去:“督军,督军,这件事和我完全没有关系,都是万小四和段明他们两个算计的宁绾心,我是无辜的啊!”

    霍诤脚步一错,闪身躲避了阿英欲要抱住自己脚的举动,神色厌恶的瞥了眼阿英满面泪痕的模样,勾唇冷笑了一声:“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

    这个女人一直在暗中怂恿万小四的事,别以为他不知道!

    思及此,霍诤就再也没法保持好心情,他沉着脸,快步走出牢房,满脸森寒的道:“给他们尝些苦头,让他们长些记性!”

    “是,长官!”警卫立即点头应道。

    身后立即响起了惨叫声,但霍诤没回头去看,他一路疾步出了大牢,随即回到休息室,坐回了椅子上,伸手倚着桌面,抵着额头揉了揉眉心。

    片刻后,他直起身,后背抵着雕花靠椅背,脑袋往后一仰,随即闭上了双眼,眉心微拧。

    沉默了片刻,他才伸手将怀中的玉佩取出,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感受着玉佩依旧冰冷的温度,霍诤原本因为去了大牢而有些压抑的心情,却是逐渐平复了些许。

    说起来,他找了她五年,而这五年,他也从小队长一步步登上了如今的地位,寻找宁绾心,竟是成了他这些年来一直不曾放弃过的事。

    如今想来,却也有些意外。

    心思复杂的思索着有关宁绾心的事情,霍诤的眼眸不自觉地重新闭上,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正当他的意识昏昏沉沉将要睡去之际,眼前忽地一亮。

    霍诤下意识的绷紧神经,下一刻,一道身影忽地出现。

    模样很熟悉,是……宁绾心。

    这些年,他在画像上见过无数回。

    可他却也是第一回知道,原来真正的她,要比画像,还要再美上几分!

    饶是霍诤素来镇定冷静,见到眼下这一幕,他的心底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惊异骇然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但霍诤也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恢复了冷静。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而和平素他闭目休息时不一样的是,他的身上,多了一枚属于宁绾心的玉佩。

    所以……是玉佩让他见到了宁绾心?

    心底虽有疑惑,但却不得解答,到底是怎么回事,霍诤仍旧一头雾水。

    接下来的日子,霍诤便一直在睡梦中见到宁绾心。

    他曾想过将玉佩还给宁家的人,让自己摆脱这个奇异甚至有些荒谬的境地。

    可当他面对着宁屹霄,手握住玉佩,要将它取出来的前一刻,他却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口中的话语也跟着转了个弯,硬生生将玉佩的事瞒了下来。

    而等宁屹霄离开后,霍诤就控制不住的抬手拍了拍额头。

    “霍诤,你可真是够了!”

    从瞒下玉佩的消息那一刻起,霍诤就没再想过,将她还给她的家人。

    他不愿去想自己为什么不归还玉佩,但对于熟睡后会见到她这件事,他却不曾有过排斥和不喜。

    每当累极,他闭上眼,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甚至会觉得,那颗躁动的心,在缓缓平复。

    这样也好。

    至少,她会一直陪着他。

    霍诤没去想过,事情会不会有发生改变的那一天。

    在他遇到那名僧人之前,他都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当他被那名僧人拦住,对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霍诤瞬间浑身紧绷,左手也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的枪。

    “施主,人鬼殊途,她的命理已尽,

    强求,可不会有好结果。”

    霍诤沉着眼,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可他的脸色,却强行镇定之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僧人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在意霍诤的警惕,而是再度开口道:“施主,人之命理,皆有定数。生即是生,死即是死,你留着她,不过是徒增自己的不甘心罢了。”

    霍诤很确定,面前的这名僧人知道宁绾心的存在,但霍诤可不会害怕,他握紧了手中的枪,心中杀意顿起:“那又如何?”

    只要杀了他,就还是只有他知道她在。

    僧人好似没察觉到霍诤心中的杀机,他看了眼霍诤胸口处的位置,仿佛在透过军装,观察着那枚玉佩般。

    随即,僧人的眉头就微微皱起,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惊讶。

    “这……”僧人皱着眉,抬起手掐着印运算着,眼中多了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霍诤可没兴趣等着僧人,他拔出枪,就要上膛。

    下一刻,僧人的话就将霍诤惊得将手中的枪都掉在了地上:“施主,若她仍有一线生机存在,你可愿救她?”

    “你说什么?”霍诤的眼眸睁大,脸上多了一抹急切,“她还有救?!”

    “这一线生机,若有若无,明明灭灭,几欲湮灭。”僧人遗憾的摇了摇头,略显可惜的道,“这份生机,无法保证能救得了她。”

    “她还有救就行!”霍诤也不管地上的枪了,拉着僧人就回了督军府,询问他救她的法子。

    被霍诤缠得没法,僧人只得叹着气开口道:“你可知,活人乃逆天之术,若你执意救她,未来会发生什么,你我都预料不到。”

    “只要能救她,我都不在乎!”

    僧人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盯着霍诤瞧了好几眼,然后才道:“你身上有大气运,拥天命,若你救她,你的气运、天命,都将被削弱,甚至是,消失。”

    霍诤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从不信气运和天命,我只信我自己。”

    僧人不再劝说,在沉默了好半晌后,他才再度开口道:“即便救了她以后,她不记得你,你也不再记得她。你们甚至不会再相遇,天南地北,永远相隔,你仍甘愿救她?”

    “世间之人,愿为之付出一切,无非是因为情爱两字。救了她,却不能和她相守,她甚至不知你为她付出,值得么?”

    霍诤将玉佩从胸口取出,他低下头,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感受着手中的温润触感,唇角溢出了一抹柔软的笑意。

    然后他抬起头,语气肯定,没有丝毫迟疑。

    “当然值得。”

    哪怕她活过来,不

    会记得他、不会认识他,甚至不会知他为她付出的一切。

    但,只要她能活下来,于他而言,便是值得的。

    他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遇见她时太晚太迟。爱上她时,也只能在睡梦中见她,他想要亲亲她、抱抱她……都无法做到。

    而他也确信,只要她活着、只要他遇见了她,他便一定,还会爱上她。

    ——那么,她记不记得他,他记不记得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