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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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两个疯子

    十月,本不是植树的季节。

    王叔在自家后院种下了一棵金桂,桂树小腿粗细,是从别处直接移栽过来的。难得的是,这本寡言少语的人,把树种下后,遇见人就说:“明年到我家吃桂花糕,我种了棵桂花树。”

    王叔是个老光棍,五十多岁了,一人独居,不擅长交际,为人也不是很受人欢迎,更有风言风语

    说他和隔壁刘家庄的李寡妇纠缠不清,所以大家并不是很待见他。

    虽然大家也理解,一个一生未娶,一个独守空房,干柴烈火,难免擦出火花。但是农村人思想保守,对这种事是极其厌恶的。

    村里有个酒疯子,大家叫他:“二两。”只因为二两这人每天都到隔壁村小卖部喝酒,每次只喝二两,二两必醉,昏昏沉沉的又回家,遇见人就嘻嘻哈哈!疯疯癫癫。

    即使不喝酒,也已经是不正常的人了。喝完酒一路走一路睡,到家已经是中午。下午又去喝二两,半夜才到家,第二天又继续。如此反复已经很多年了!

    三爷说二两是个可怜人,他老婆难产,最后孩子大人都没保住,这对他打击很大,每天借酒浇愁,脑子就喝散了,不管事儿了。

    二两遇见王叔,总是憨笑,小声说:“李寡妇是不是很厉害?”

    一开始王叔不知道他的意思,就问:“什么厉害?”

    二两哈哈一笑,转身就走,喊道:“嘴上的功夫厉害!”

    王叔知道这疯子在挖苦自己,后来干脆遇见了也当没看见,悄悄走了,任由二两跟在后面要和他

    讨论李寡妇的“功夫。”

    走没多远,二两就会倒在路边睡着了。

    这天三爷正躺在竹藤椅里晒太阳,刚点燃装好的旱烟,就见二两从路口那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本来平整的路,他走得像是爬山下河,深一脚浅一脚。

    终于到得近前,扑通就倒在三爷的椅子边上,大口喘着粗气。

    打了个酒嗝,道:“三爷,早!”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三爷也只摇摇头,将才抽了几口的旱烟袋递给他。

    二两接过烟袋,吧唧吧唧抽起来,吞云吐雾,倒像个正常人了,道:“这李寡妇功夫真的很好,就这十里八村的妇女,哪个的嘴上功夫有她好,论吵架一个顶一村。老王一天不知道想些嘛!”

    三爷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疯闷疯了,还和小王玩点盒子(套路)。”

    听了这话,二两倒是急了,道:“三爷你说话不中听,无故就骂我疯了,不和你老疯子扯了,孩子他娘等我回家呢!”

    说着拍拍屁股就要站起来,还没站直呢!就又一个站不稳,坐了下来。

    茫然的晃晃脑袋,道:“这李寡妇我在刘庄好几天没见了!”

    他好像全然忘了“孩子他娘”还在等他。

    三爷也是拿他没有办法,道:“你还惦记人家寡妇,让孩子他娘知道得打断你狗腿。”

    这一说,二两又急了,忙将烟袋还给三爷,起身走了,就像根本没遇见过三爷。

    三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长叹了口气,又重新装了袋烟。

    王叔没有工作,就靠每天给人打零工生活,这天下班已经很晚了,也没个表,看看月色,得有十

    一点半了。

    从刘庄回到村里走的是一条没筑过的土车路,车路有个很大的急弯,一直弯进大山里,又拐出来,呈u形,远远看着像是一张大嘴,两边树影婆娑,阴风阵阵,大家叫沙沟。

    村里人是不愿意夜里走这边的,因为这里就像个乱葬岗,谁家要是有孩子天折,都往这沟里扔,

    所以传说这地方有些邪门。

    王叔远远看着黑洞洞的沙沟,他是不信这些的,点了支劣质香烟,想快些回家休息,就加快了脚步。

    刚刚走到弯道上,一阵风吹来,阴惨惨的,月亮偏偏这时候隐进了黑云里,四周顿时黑下来。

    他打了个冷战,骂了句:“娘嘞!不是真有古怪吧!”

    话音没落,就听路后坎有细微的呻吟声,像是什么人在哭。

    王叔顿时冒了一身冷汗!

    但是走了一辈子夜路的他打心里不信这邪,破口大骂:“他妈的,谁大半夜装神弄鬼吓唬老子!”

    那路后坎顿时没了声响。

    他骂了几句,也不敢上前查看,农村人说不信鬼神的人,他也打心里信三分的。

    转身刚要走,就听有人道:“老王?哈哈哈!刚...从李寡妇回来吧!”

    王叔一听这声音不正是二两吗?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刚从你老娘那回来。”

    这老儿怕是又喝醉了,本想走了,管他死活,但又想到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走上前去,扶起倒在路后坎草丛里的二两,道:“走,送你回去。”

    二两扶着王叔肩头,二人往村里走去。

    “不过,我已经十来天…….没见那李寡妇了,以前总看见那女人和别的女人.……吵架,那是一个……厉害。”二两断断续续道。

    王叔没搭话,二两却不依不挠,道:“话说,那是你饼头,你这几天有见到没?”

    “我和那娘们儿没关系,没见!”王叔没好气的道。

    二两有些惊讶,道:“我……以为你刚从她那回来.…….”

    过了一会儿道,“怕是,出事了!”

    王叔身子一震,扯着他道:“大半夜的,走快点,关心这些干嘛?

    于是二人拉拉扯扯进了村子。

    那晚过后,王叔很少出工,总坐在家门口,旱烟一袋一袋的抽。

    二两早上去喝酒时都会和他打招呼,中午偏偏倒倒的回来,就对王叔道:“我还是没看见你饼头!”

    王叔这时候总把烟捏熄灭了,不管抽多抽少,盯着二两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路口那!

    三爷最后一次见二两是初冬的一天早上,和往常一样,他对三爷道:“三爷,喝酒去?”

    “不了,你去吧!”

    这简单的对话延续了好几年,那天之后,二两再也没有回来,村里人只在他喝酒必定会路过的湖边发现了他的一只鞋。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叔又种了棵金桂,就种在原来那棵的旁边,遇见人了,还是热情的说:“明年到我家吃桂花糕,我种了两棵桂花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