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元择生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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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师承莲花派

    楚琰蹲坐在红庙门口的台阶上冥想,等待夜幕的归来。阶梯上布满了一层稀薄的灰土,细碎的枯木枝和枯叶零散地摊在上面。他顾不得保持衣服洁净,只想静静地呆在这里,坐看月升日落,聆听蝉鸣蛙叫。

    回想这一个月的种种遭遇,就像做梦一样,沉沉浮浮,一个月以前,他还是酉城走街串巷的小霸王,而此刻,他是前途渺茫被人遗忘的山林小童。天空像渲染了颜色的宣纸一样,夜晚的墨蓝一点点扩散开来,很快便占据了整个空际。大叔正在打禅,其实楚琰现在都很纠结到底应该称呼他为大叔,还是妥妥当当地喊师父。

    兜兜转转那么久,原来所寻之人就在眼前。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但却是无比安心。

    一天前,一行人千辛万苦终于走出诡异的地界,虚脱的坐在熟悉的羊肠小道路口,路边一棵千年青松郁郁葱葱,粗糙又粗壮的树根盘旋交错。

    休息片刻,尹鸢首先暂别,看着她缓慢前行的步伐,不知是因劳累还是不舍,楚琰陷入了两难之境。

    岔路口,意味着选择,不同方向的路口,站着不同的人,一个是大叔,一个莫黔,两个人都在呆滞地招手,脸上摆弄出极其别扭的笑容。

    若不是前夜里大叔的肺腑之言,他可能不会如此困窘。

    “楚堇雷,是你的父亲吧?他托人前往莲花派,为你打点好了一切。”

    “你没找错地也没认错人,我只是不愿收一个享尽荣华富贵,贪生怕死,又或者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阔家子弟为徒。所以开始时我果断拒绝了你,但我要的是一个遇到困难不气馁也不退缩的徒弟。”

    话音刚落,大叔便转身离开,愕然的楚琰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直到必须要做出决定分道扬镳的时刻,他也依旧置身梦里。

    莫黔早已看穿了他的心事。在休息的间隙,他鬼头鬼脑地搂住楚琰,贱兮兮的笑说:“兄弟,哥走了,不要跟着哥。谁让你吃的太多了,再见!”

    他倒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虽说总有分别,但没想到如此劳力伤神。莫黔大步流星地向后走,总令人有种悲壮的错觉,仿佛再走一步就会步入万丈深渊,他却毫不畏惧,正如英雄常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天已经完全黑了,星星还是原封不动地挂在云霞背后,有频率地闪耀着。楚琰沉浸在回忆的浪潮里,他忽然对未来充满恐惧,忽然觉得安稳才是他最渴望的。

    微凉的风像细蛇一般钻进衣缝,他打了个冷颤,起身拍拍屁股走进红庙里。

    “大……师父,你都不歇息吗?我看你都这样坐了一天了,又不是和尚,干嘛禅坐那么久?”楚琰捣乱地照着他的样子在一旁装模作样。

    “打禅讲究静心,你太浮躁了又怎知其中奥秘?”大叔睁开眼睛,眼前不是金身大佛,只是一卷长轴古画,画上是繁华的城镇图景,人山人海。楚琰又怎知大叔只是闭眼歇息,就在朦胧与熟睡的临界点时,楚琰恰好把他闹醒了。

    “静心?哇,师父,再静再静我估计你会变得更慢了,就像我现在看你走路的样子就如蜗牛一样,不,蜗牛都比你快,快得还不是一星半点。我跟你说,男人嘛,做事就得雷厉风行,不能慢悠悠的。”楚琰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念叨起来。

    “嗯。”大叔敷衍地点点头,他太困了,可身旁这臭小子唠唠叨叨地讲不停,他有些不耐烦了,转身走进里屋,“你做事雷厉风行的话,那你现在立马就去梅花桩上站着,记住,对了,梅花桩只能单脚站。站到我叫停为止。”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只是想来跟大叔套套近乎,顺便提一下,他们还没吃晚饭。楚琰懊恼地捂脸,颓丧地向院里走去。

    看着比自己还高的梅花桩,楚琰是崩溃的。他靠着桩身,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像没了骨头的布偶,只有木讷的眼神。他烦躁地抓起戳屁股的小石子,用尽全力扔掷出去。徒然摸到一株瘦小的狗尾巴草。

    小院是由平缓的荒地改造而成,为避免狂风吹得院里满是灰土,上面铺平了细石子,春风一过,便会从石缝里钻出无数野草的嫩芽,慢慢的,一些碍事的野草便被斩断,只留下一些矮小不起眼的植株。

    楚琰想起什么,赶紧趴在地上左摸右找,还不时转头警惕大叔忽然出现。

    确定地面的确有不少野草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庆功的准备。楚琰放缓呼吸,使出浑身解数去寻找自己要的声音,用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感受植物微弱的动与静。

    “起,起,起!”眼瞅藤蔓一节节地升高,一圈圈变粗,楚琰按耐不住的欣喜,声音也随它一声声变大,辛亏很快他意识不能宣张,识趣地捂住嘴巴。

    藤蔓错落有致地紧挨着木桩排成一圈,最矮的一株恰到膝盖,最高的与梅花桩并齐,粗细与树桩无差别。他尝试地踩了两脚,硬邦邦的,足矣撑起成年人。

    “机智如我!”楚琰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踩着变型的植株一步步爬到梅花桩上。

    站稳之后,他低语道:“落,落,落!”眨眼睛巨蟒一般的藤蔓荡然无存,只有站在梅花桩上眉飞色舞的楚琰。

    楚琰的平衡能力还算可以,只是单脚立在梅花桩上对于娇贵的楚家少主有一定的挑战性,****右斜扭了好久才能勉强站稳,好在他留了后手。

    一根手臂粗的藤蔓竖直地紧贴着木桩,藤蔓是青黑色的,隐没在了黑夜里,它的顶端像是被一刀削去的似的平滑整齐。当大叔不来查岗时,就能踩在上面偷偷懒。

    皎月正挂在高空,楚琰不驻地打着哈欠,一阵开门声令他警觉起来,他迅速抬起左脚,双臂外张,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势。果不其然,大叔眨巴着惺忪睡眼站在了门口,藤蔓处于他的视野盲区,他并未发觉异样,只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公子哥独脚站立一个半时辰竟能面不改色?

    大叔懒得去细究,转身回房。

    楚琰送了口气,心底美滋滋的,巴不得大叔快走,不,压根就别来!

    在大叔跨进门槛的瞬间,他猛然转身,快速从腰间出掌,继而满意的回房去了。

    夜里漆黑一片,只有楚琰眼瞳闪着微弱的光,站在黑暗里纹丝不动,欲哭无泪。大叔那一掌斩断了歇脚用的藤蔓,也从地面铲起一块小石子,弹起的石子飞向了解除警备的楚琰,不偏不斜正好好点中胸口,整个人再也无法动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