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女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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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 梦

    花未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她看见自己在一片血色浓雾当中不停的往前奔走,4周是数不清的血色蔓藤,不停的伸出鬼手来,想要抓住她的手脚,她拼命的奔跑,拼命的挣脱,却依然挣脱不掉。

    在她的前方,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背影,飘飘欲仙,她拼命的越过无数的蔓藤,想要去追赶那人的踪影,但似乎不管她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奔跑,却始终只能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那人似乎连一个正面都不愿意留给她。

    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远,渐渐的就要连背影都看不清了。

    她急了纵身跃起,想去追赶那人的步伐,然而,前方却突然风浪大作,鬼哭狼嚎,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落入一个高达千丈的深渊当中。无数的鬼手从悬崖旁边伸出来撕扯着她的身体,将她撕的血肉模糊。

    那背影突然回头看她,却又骤乎到了她的身旁,似乎在抚摸她,那身影好温暖好柔软,那人轻垂下头,贴近她的脖颈,轻柔的呼吸洒在她的颈肩。她正要笑,那人突然张口血盆大口,尖锐獠牙猛然朝着她的脖子咬去,鲜血淋漓而下。

    她大汗淋漓地坐起身来,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屋当中,外面虫鸟唧唧,夜色如水。原来她竟然已经昏睡了这许多时辰。谁将自己救了出来,是杨秋白吗?

    还有韩王,韩王如今,又如何了?

    想起韩王此前说过的那番话,她一时只觉得心乱如麻,忍不住掀起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着夜色到了门外。

    此时月已正中,但门前庭院的凉亭里却黑沉沉的坐着一个人,正手执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她开门,微笑问道,你醒了?

    杨秋白?难道,他一夜未睡一直守在这里?

    花未九忍不住有些迟疑的走了过去,搭讪着问道:“是你救了我?”

    见到对面少女沉静的双眸,杨秋白难得的红了回脸。幸而此时的月亮并不是圆月,一抹弯月,斜斜挂在苍穹之上,将下面的人勾勒的隐隐绰绰,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他将目光收回,似乎不敢直视对面少女的眼睛端起酒杯,微饮了一口,戏谑说道:“你觉得呢?”

    花未久此时满脑子都是韩王之前说过的话,哪里顾得上留意杨秋白这些不自然的举动?她走上前去在杨秋白对面的石椅上坐下,一只手撑着头,愁眉苦脸说道:“崔素自杀了,此事你可知晓?”

    杨秋白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见到救命恩人,也不道声谢?”

    花未九即便再迟钝,也留意到此时的气氛实在是有些不对头,甚至可以说是诡异。她上上下下反反复复打量了杨秋白一眼,抿着嘴笑道

    :“大人居然也会说笑?”

    杨秋白有些讪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常见人几句话就让一个女孩笑,让一个女孩哭,自己做起来怎么就如此枯燥?

    他不由得正了正神色,将酒杯放下,回答道:“是昨夜的事。死亡时间在子时至丑时之间,据仵作查验,崔素系自杀,他在收监之时私自在靴边藏了一块极小的刀片,深夜待狱卒熟睡便取出刀片割腕自杀了。”

    花未九紧紧蹙着眉头,崔素会自杀?虽说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这个时间点卡的也实在是太巧了!

    她缓缓抚摸手中那串玉珠串,喃喃道:“畏罪自杀?这太不符合崔素的性子了……被人灭口?谁能悄无声息去到刑部大牢……”

    杨秋白端坐在一旁细细打量她的神色,昨日他情意触动,难免有些失神,夜间细细回想,才发现有许多地方都对不上号。这真的是曾经那个妍儿么?虽然有七分相似,但细细看来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像。但那日她昏迷在他怀中时,无意中说出的梦话绝不是作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妍儿当初的的确确死在了湖水之中,虽说无人打捞到尸体,但那时春日刚至,自西北雪山融化的雪水激流冲击之下,尸体被远远冲走,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当时他曾令人沿途寻找,所有人皆证明无人从岸边出现,就算她那时未死,但锦袍在水中长达数日,焉有活命之理?再者,年龄……对不上。

    对面少女虽璀璨如晨中花露,但却含苞待放,一看便知不过十五六岁,而妍儿却比她大了两岁有余。这个年纪的少女,两岁的变化……他左思右想,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人,大人!”耳畔传来花未九急切的声音。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发起了呆。于是笑笑说道:“你对崔素的死有所怀疑?”

    花未九点点头:“崔素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他却不是会在靴中藏刀片的人物。我想,按照他的性格,即便是自杀,也是要死在公堂之上,而不是死在腌臜的狱中。再者说,这事情实在透着诡秘。我想……”

    说到这里,她偷偷斜眼看了杨秋白一眼。

    “想去看看崔素的尸体和现场?”杨秋白看透了她的心思。

    “大人真聪明。”花未九不失时机的拍了句马屁。眼睛亮闪闪的,有些狡黠。

    杨秋白忍不住心中失笑,这个女人,实在是……叫人喜欢。

    “事实上,我对崔素的死也存有疑问,只是他死的实在是证据确凿,仵作对此也言之凿凿,既然你也有此疑问,那咱们便再走上一遭。”杨秋白含笑回答。

    一旁屋顶上百无聊奈的四喜看着下面的两人,心里着实有些无奈。虽然花未九不知道他在这里,但杨秋白可是知道的。

    顶着这么大的一个电灯泡在屋顶上风餐露宿,看下面两人眉来眼去喜笑颜颜,哎……我这个命啊!

    “啊,对了!”花未九突然想起来什么,顿住脚步。随即返回屋中随便套了一件粗布外袍,将头发盘成了一个简单的男士发髻。

    杨秋白回首:“何事?”

    “崔侯爷是什么反应?”他一手带大的胞弟一夜之间变成了杀人凶犯,又突然死于狱中,他难道毫无动静?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还是说,他对这个弟弟心灰意冷,因此决意不理了?

    “侯爷自听说崔素夜入侯府刺杀于他,便一病不起,后来又强自支撑着去了一趟宫中,随后便卧病在床闭门不见客了。”杨秋白冷淡的声音响起。

    “这么说,璟王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侯爷去求了圣上?”花未九皱着眉头,跟在杨秋白身后往外走,一时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四喜早已将马车备好,等候在外面,见二人出来,立刻掀起车帘,让二人上车。杨秋白走到车厢前,却并未立即上去,反而回首朝着花未九伸出了一只手。

    花未九一愣,转念才意识到他这是让自己搭着他的手上车。她有些受宠若惊道:“那个,大人先上。”

    杨秋白垂眸看向她,神色有些清冷,嘴角紧闭,似乎不打算回应她的话。花未九识趣的将纤白小手忐忑放进他的手中,借着力气一跃上了马车。

    四喜见杨秋白随后便进了车厢,忍不住擦了一把汗,目不斜视跃上前车架起马车往刑部跑去。

    因着是在半夜,沿途丝毫不见人影。马车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晰的摩擦声,偶尔有巡街的士兵路过,见到腰牌也都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便放行了。

    车厢内一片静谧,青烟袅袅,被马车的晃动带着也飘忽不定。杨秋白在寂静的月色中突然开口:“我曾提醒过你,离璟王远点。”

    花未九凝目辩解道:“我没有,那是璟王殿下主动……何况你昨日不还说不关我的事?”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半晌后,杨秋白冷淡的声音响起,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刺耳:“璟王与韩王之争,不是你我所能干涉的。京中是一滩浑水,趁着还未曾湿到脚,早早抽离为好。否则,一旦陷进了泥潭,便会万劫不复。”

    他见花未九似乎想要说话,却不由分说继续说道:“璟王对你的兴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而韩王如今也因此留意到了你,甚至连圣上……”

    他说道这里,突然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在黑暗中注视花未九良久,慢慢说道:“我,不希望……再遇险境。”

    花未九抬头,对面那人语中的艰涩,她不是听不出来。那双注视她的凤眸,似乎带着浓浓的柔情,她心中一凛,再凝

    目看去的时候,杨秋白的脸色依旧平静如常,丝毫看不出来端倪。是看错了么?

    魔由心生。怎么会看到这种东西?她虚虚移开眼眸,垂首看向窗外寂静无声的街道屋舍,马车嘚嘚在路上行走,汴京城的街道犹如虚无的鬼市,在轻薄的白雾中穿行,有一种茫然之感,不由得让她想起梦中的场景,额间冒出细密的冷汗,低声道:“未九,记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