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辞而别的女孩
铅色的云朵让天空变得浓重而深沉，很快大片大片的雪花飘了下来，这是车队一路上以来遇到的第一场雪。雪花在车顶上着陆，点缀着颜色单调厚重的车顶，看起来好像多了几分温馨。
荒凉的原野上，有一条漫长的深色的凝实的带子，蜿蜒曲折地延伸向好似无边无际的远方，这是来往的车辆等印出来的。
车队中靠前方的是一辆与众不同的战车，看着更加凌厉，更加冷冽。这并不是改装而成的商用战车，而是原始版本的军用战车。
军用战车不像商用战车已经开放了部分机密，并开通了贸易渠道，作为破坏力极高的战略武器，军用战车被牢牢掌控在新政的五指山中。另外，军用战车的建造涉及到一种即使是矿源胜地的虢嬗也不具备太多的金属，还有一种其他种族的制造工艺，因此，诸多原因下，新政也不可能开放用于民间。
至于商队里这犹如鹤立鸡群的军用战车，实际也不属于商队，算是前线部队暂借的。这种暂借的军用战车在这列车队中还有几辆，分布于队列的各个位置。只是靠前方的这辆比较特殊，因为里面坐着本次护送任务中的修行者中的最强者——墨柯。
墨柯想着临行前将军的和以往不同的眼神，觉得那里面的忧虑太多了，看着依然严厉，然而为什么下达命令时却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以往都不是这样的，而最后看的那一眼，真的，真的……忧虑太多，这使得墨柯心里总有些不安。
魔族的攻势在近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强烈了太多，到了冬天更是让商队难以承受这种恐怖的压力，今年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失踪事件，粮食也被劫走了几次。人心惶惶下，新政敕令虢嬗从前线调出一定数量的军用战车，并从其他地方派遣修行者，全部配置于粮食运输的商队中。
本来其中的一部分应该配置到负责其他运输的商队上，但时间来不及了……冬天快到了。
墨柯盘着腿试图冥想修行，然而静不下心，无奈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透过特制的琉璃，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却不会被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窗外雪色渐重，不少雪花在风的带动下碰到了琉璃窗，然后其上附着的阵纹悄无声息地将雪花融化然后气化不见。视野之中已经有大半变成了白茫茫的，这会影响人的视力，从而辨不清雪中的某些情况。
墨柯沉默地转回头，回想起学院老师讲述的关于虢嬗冬天的情况——虢嬗之冬，酷寒苦寒，大雪封道。
这时，虢嬗除非有足够强大的修行者陪同，否则没有商人会在这个时候运货。
幸运的是，这个商队的确有修行者陪同，而且这是最后一次大批量的粮食运输，这次过后，商队的成员便可以相对安心地过这个冬天了，而虢嬗的百姓也可以相对安心地过上一个冬天。
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在车顶上积了薄薄的积雪，使得从高空上望着车队几乎看不出有一列长长的车队。
一位中年男子从车队后方赶到墨柯所在的战车，然后恭敬地向墨柯报告道：
“长官，走了，那个女孩走了。”
当中年男子过来的时候，墨柯便已经从窗外注意到了，同时想起了安排中年男子监视的那个半路而来的女孩。
墨柯听到中年男子的报告时，并没有特别地吃惊，因为他在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就注意到女孩身上不同于普通人的气息，而这也是墨柯派人监视她的一个理由，否则面对一个普通人，墨柯大可载他一程。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小时前还看到她的身影。”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没有，只是收拾的很干净。”
中年男子是墨柯的亲信，而他除了监视，在探测方面更是一把好手，既然这样的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这种干净必然不同寻常。不过，没有多说，那么这其中便没有表示出任何敌意，这样的话，至少对于当前的护送任务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以往的话，墨柯听明白这种简略的话语中的含义，通常是不会让亲信再详细解释的，这既是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也是一种简单的加密方式，可以一定程度上迷惑可能的间谍。
但是，这一次，也许是将军隐含重重忧虑的眼神，也许是窗外的雪花真的太多了，……墨柯想了一下，决定仔细了解一下情况。
“具体说一说。”
“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探测的指纹，没有留下任何哪怕一根头发，没有任何异于车子本身的气味，没有在车板留下任何一点尘土。不过，车子本身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唯一与其他车子不同的一点是没有人坐过的痕迹，就像之前。”
话中的意思便是女孩将她存在过的迹象抹去得一干二净，无论角落，车顶，车板，乃至车内的空气，全没有了女孩存在过的迹象，就好像之前没有人坐进那辆车里的时候一样干净。
墨柯听见这些话，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因为这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该做的，而能够做到这些，说明这个女孩也不会是一个一般的修行者，即使层次不高，但绝对足够细心，冷静，警惕。
细心，因为女孩消除了所有她存在过的迹象，这如果不是足够细心，是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所以，绝对足够细心。
冷静，因为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想要不弄出一点动静地消除存在的迹象，这是很难做到的，只怕会高度紧张而发出声响，既然能毫无声息地做到这一点并离开，连监视者都是在之后才发现，不得不说女孩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能够使自己维持足够的冷静。
所以，绝对足够冷静。
警惕，因为对普通人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而女孩却偏偏做了且做成了这种事情，这必然是女孩天性的警觉导致的，只是受过训练的军人也难以保持这样的警觉性。
所以，绝对足够警惕。
墨柯心里给女孩这样的判断和评价，使得自己也有些吃惊，突然感觉有些遗憾，因为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女孩的这些特质，这些军人当具备的特质。
是的，墨柯已经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好苗子，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毕竟，虽然是好苗子，但她做到的事情，也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在部队，这样的事情其实不少见，受过训练的军人基本上都能做到这一点。
墨柯沉思了一段时间后，抬头继续向亲信询问。
“监视过程中是否有任何特别的波动传出来？”
“没有。”
“那就随她去吧。”
“是，长官。”
中年男子返回到他原先所在的位置，这里离如兰子君所在的车厢很近——中年男子监视的对象便是如兰子君，但如兰子君早知道了这一点，趁着中年男子不注意，离开了车厢，离开了车队。
如果不是中年男子接着送保暖衣物的名义打探一下，或许还要过很久才会发现如兰子君已经不辞而别了。
墨柯没有再理会如兰子君的离去，一方面是因为有任务在身，另一方面是因为如兰子君的作为让他意识到如兰子君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脆弱。
墨柯想着这个半路遇上的半大的孩子，那个一头长发被他视作女孩子的孩子——实际上，车队里见过如兰子君的都以为他是一个女孩子——不经意间想到了自己朋友的一个女儿，只是没有这个孩子这么沉默寡言，而要活泼得多，单纯得多，也开怀得多。
墨柯摇了摇头，心想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应该表现得像一个孩子，只是……风雪变大了。
熟悉地从手指上“取下”自己的形似戒指的九链环，然后，墨柯不太熟练地进行计算推演起来，就和如兰子君之前所做的一样。
这种事情本应该交与其他的擅长这一方面的随行修行者，但这一次，墨柯想要自己做一回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私事。
墨柯的九链环是军用样式：同如兰子君的一样，有九个几乎完全相同的链环，但每个链环为半环，每三个半环链环又相扣成半月形，然后三个半月环再度相叠成球环，或者成团。另外，九个链环同样有着不明显的区别，和如兰子君的一样。
随着手指富有节奏的律动，链环飞快地舞动着，形成一道道残影。
最终，结果出来了……没有结果，或者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结果。
毕竟墨柯并没有学过相应的技巧，只是曾经请教过一个会精准预知的战友。这样子，终归只是照葫芦画瓢，徒得其形，不得其神，因此墨柯只能无奈地看着手中因结束指令而恢复成戒指的九链环，轻轻叹了一口气，”戴上”戒指，心想自己果然没有这种才能呢。
另外，墨柯有一点与如兰子君不同，那就是墨柯知晓结果的时候是让九链环直接显示于意识中的，也就是常见方式的第一种，这种方式一般容易引起“敏感”的人的注意。
幸运的是，魔族对这类波动不敏感，否则墨柯就不会轻易动用九链环，假如动用，那么第二种方式中那复杂的“翻译”过程将会让墨柯体会一次懵逼的感觉。
(本章完)
荒凉的原野上，有一条漫长的深色的凝实的带子，蜿蜒曲折地延伸向好似无边无际的远方，这是来往的车辆等印出来的。
车队中靠前方的是一辆与众不同的战车，看着更加凌厉，更加冷冽。这并不是改装而成的商用战车，而是原始版本的军用战车。
军用战车不像商用战车已经开放了部分机密，并开通了贸易渠道，作为破坏力极高的战略武器，军用战车被牢牢掌控在新政的五指山中。另外，军用战车的建造涉及到一种即使是矿源胜地的虢嬗也不具备太多的金属，还有一种其他种族的制造工艺，因此，诸多原因下，新政也不可能开放用于民间。
至于商队里这犹如鹤立鸡群的军用战车，实际也不属于商队，算是前线部队暂借的。这种暂借的军用战车在这列车队中还有几辆，分布于队列的各个位置。只是靠前方的这辆比较特殊，因为里面坐着本次护送任务中的修行者中的最强者——墨柯。
墨柯想着临行前将军的和以往不同的眼神，觉得那里面的忧虑太多了，看着依然严厉，然而为什么下达命令时却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以往都不是这样的，而最后看的那一眼，真的，真的……忧虑太多，这使得墨柯心里总有些不安。
魔族的攻势在近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强烈了太多，到了冬天更是让商队难以承受这种恐怖的压力，今年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失踪事件，粮食也被劫走了几次。人心惶惶下，新政敕令虢嬗从前线调出一定数量的军用战车，并从其他地方派遣修行者，全部配置于粮食运输的商队中。
本来其中的一部分应该配置到负责其他运输的商队上，但时间来不及了……冬天快到了。
墨柯盘着腿试图冥想修行，然而静不下心，无奈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透过特制的琉璃，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却不会被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窗外雪色渐重，不少雪花在风的带动下碰到了琉璃窗，然后其上附着的阵纹悄无声息地将雪花融化然后气化不见。视野之中已经有大半变成了白茫茫的，这会影响人的视力，从而辨不清雪中的某些情况。
墨柯沉默地转回头，回想起学院老师讲述的关于虢嬗冬天的情况——虢嬗之冬，酷寒苦寒，大雪封道。
这时，虢嬗除非有足够强大的修行者陪同，否则没有商人会在这个时候运货。
幸运的是，这个商队的确有修行者陪同，而且这是最后一次大批量的粮食运输，这次过后，商队的成员便可以相对安心地过这个冬天了，而虢嬗的百姓也可以相对安心地过上一个冬天。
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在车顶上积了薄薄的积雪，使得从高空上望着车队几乎看不出有一列长长的车队。
一位中年男子从车队后方赶到墨柯所在的战车，然后恭敬地向墨柯报告道：
“长官，走了，那个女孩走了。”
当中年男子过来的时候，墨柯便已经从窗外注意到了，同时想起了安排中年男子监视的那个半路而来的女孩。
墨柯听到中年男子的报告时，并没有特别地吃惊，因为他在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就注意到女孩身上不同于普通人的气息，而这也是墨柯派人监视她的一个理由，否则面对一个普通人，墨柯大可载他一程。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小时前还看到她的身影。”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没有，只是收拾的很干净。”
中年男子是墨柯的亲信，而他除了监视，在探测方面更是一把好手，既然这样的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这种干净必然不同寻常。不过，没有多说，那么这其中便没有表示出任何敌意，这样的话，至少对于当前的护送任务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以往的话，墨柯听明白这种简略的话语中的含义，通常是不会让亲信再详细解释的，这既是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也是一种简单的加密方式，可以一定程度上迷惑可能的间谍。
但是，这一次，也许是将军隐含重重忧虑的眼神，也许是窗外的雪花真的太多了，……墨柯想了一下，决定仔细了解一下情况。
“具体说一说。”
“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探测的指纹，没有留下任何哪怕一根头发，没有任何异于车子本身的气味，没有在车板留下任何一点尘土。不过，车子本身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唯一与其他车子不同的一点是没有人坐过的痕迹，就像之前。”
话中的意思便是女孩将她存在过的迹象抹去得一干二净，无论角落，车顶，车板，乃至车内的空气，全没有了女孩存在过的迹象，就好像之前没有人坐进那辆车里的时候一样干净。
墨柯听见这些话，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因为这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该做的，而能够做到这些，说明这个女孩也不会是一个一般的修行者，即使层次不高，但绝对足够细心，冷静，警惕。
细心，因为女孩消除了所有她存在过的迹象，这如果不是足够细心，是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所以，绝对足够细心。
冷静，因为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想要不弄出一点动静地消除存在的迹象，这是很难做到的，只怕会高度紧张而发出声响，既然能毫无声息地做到这一点并离开，连监视者都是在之后才发现，不得不说女孩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能够使自己维持足够的冷静。
所以，绝对足够冷静。
警惕，因为对普通人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而女孩却偏偏做了且做成了这种事情，这必然是女孩天性的警觉导致的，只是受过训练的军人也难以保持这样的警觉性。
所以，绝对足够警惕。
墨柯心里给女孩这样的判断和评价，使得自己也有些吃惊，突然感觉有些遗憾，因为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女孩的这些特质，这些军人当具备的特质。
是的，墨柯已经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好苗子，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毕竟，虽然是好苗子，但她做到的事情，也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在部队，这样的事情其实不少见，受过训练的军人基本上都能做到这一点。
墨柯沉思了一段时间后，抬头继续向亲信询问。
“监视过程中是否有任何特别的波动传出来？”
“没有。”
“那就随她去吧。”
“是，长官。”
中年男子返回到他原先所在的位置，这里离如兰子君所在的车厢很近——中年男子监视的对象便是如兰子君，但如兰子君早知道了这一点，趁着中年男子不注意，离开了车厢，离开了车队。
如果不是中年男子接着送保暖衣物的名义打探一下，或许还要过很久才会发现如兰子君已经不辞而别了。
墨柯没有再理会如兰子君的离去，一方面是因为有任务在身，另一方面是因为如兰子君的作为让他意识到如兰子君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脆弱。
墨柯想着这个半路遇上的半大的孩子，那个一头长发被他视作女孩子的孩子——实际上，车队里见过如兰子君的都以为他是一个女孩子——不经意间想到了自己朋友的一个女儿，只是没有这个孩子这么沉默寡言，而要活泼得多，单纯得多，也开怀得多。
墨柯摇了摇头，心想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应该表现得像一个孩子，只是……风雪变大了。
熟悉地从手指上“取下”自己的形似戒指的九链环，然后，墨柯不太熟练地进行计算推演起来，就和如兰子君之前所做的一样。
这种事情本应该交与其他的擅长这一方面的随行修行者，但这一次，墨柯想要自己做一回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私事。
墨柯的九链环是军用样式：同如兰子君的一样，有九个几乎完全相同的链环，但每个链环为半环，每三个半环链环又相扣成半月形，然后三个半月环再度相叠成球环，或者成团。另外，九个链环同样有着不明显的区别，和如兰子君的一样。
随着手指富有节奏的律动，链环飞快地舞动着，形成一道道残影。
最终，结果出来了……没有结果，或者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结果。
毕竟墨柯并没有学过相应的技巧，只是曾经请教过一个会精准预知的战友。这样子，终归只是照葫芦画瓢，徒得其形，不得其神，因此墨柯只能无奈地看着手中因结束指令而恢复成戒指的九链环，轻轻叹了一口气，”戴上”戒指，心想自己果然没有这种才能呢。
另外，墨柯有一点与如兰子君不同，那就是墨柯知晓结果的时候是让九链环直接显示于意识中的，也就是常见方式的第一种，这种方式一般容易引起“敏感”的人的注意。
幸运的是，魔族对这类波动不敏感，否则墨柯就不会轻易动用九链环，假如动用，那么第二种方式中那复杂的“翻译”过程将会让墨柯体会一次懵逼的感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