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太平方剂
“小初啊……”
蒋姨娘正要说话，门外忽然有人砸门。
咚咚咚的声音，一下急过一下。
同时响起的，还有方才那位金吾卫中郎将的声音：“安王妃，王妃娘娘！您还在吗？”
果然来了。
易之初闭了闭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该来的事情，她躲也躲不掉。
“照顾好我母亲。”
易之初吩咐了夏蓉一声，转身出了院门。
夏蓉和蒋姨娘根本没来得及拦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易之初离开。
门口，中郎将等在那里。
易之初平静地看着他：“你果然来了。”
中郎将脸上发烧，有些讪讪：“皇上请您去宫里一趟。”
“行，我知道了。”
易之初点头，没说什么地上了马车。
中郎将松了口气，驾车折返宫中。
皇宫里，到处都是一片压抑的气息。
易之初走进纪云阳的寝宫，发现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能让他们怕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纪云阳现在的情绪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中郎将带着易之初走进正殿，低声嘱咐她：“安王妃，你小心些。”
“多谢。”
易之初道了谢，走进纪云阳的寝宫。
寝宫里砸了一个香炉，地上还有一滩血迹。血迹范围很大，易之初一眼看出，这是砸破了额头动脉才会留下的痕迹。
能在这里砸东西的人，只有纪云阳一个。
可想而知，方才一定是纪云阳发了脾气，拿香炉在这里砸了个倒霉鬼。至于那倒霉鬼，看这出血的量，恐怕是很难活了。即使活下来，往后也必然会身体虚弱。
易之初看得挑了挑眉，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厌恶神色。
看不出来，纪云阳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居然能发出这么厉害的脾气。
“安王妃。”
龙榻上，纪云阳难辨喜怒的声音响起。
易之初敛目，福身：“皇上万岁，万万岁。”
“你先前说的那些话，对朕冒犯不轻。”纪云阳含糊道，“不过，朕可以不计较你的冒犯。”
易之初平静道：“您的条件是，让我替您治病，是么？”
“……”
纪云阳愠怒地眯起眼睛。
易之初非但不是传闻中的傻子，相反，她还很聪明。
只是这份聪明，在现在看来，未免有些惹人厌了。
“安王妃，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纪云阳喘了一口粗气，道，“你现在在宫里，有些话不该说，你知道吗？”
易之初点头：“我知道。”
“很好。”纪云阳脸色稍缓，“过来，给朕诊脉吧。”
“是。”
易之初应了一声，走过去替纪云阳诊脉。
诊脉的同时，她特地留心观察了纪云阳的表现。
说话含糊、模样疲惫不堪，情绪波动极大。
结合纪云阳不能走路的表现来看，这分明就是脑血栓的征兆。而且还不是什么轻度的血栓，分明是重度
。
看来那炼丹师的丹药，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纪云阳等了片刻，问：“朕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易之初想了想，告诉他：“皇上是因为血行减慢，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
“哦。”纪云阳对医药的理论不感兴趣，急着问，“那朕什么时候能痊愈？”
易之初淡淡说：“至少眼下，是没有办法的。”
纪云阳一下子愣住。
回过神，他又惊又怒，视线阴鸷地落在易之初身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是实话。”易之初垂眸，“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若是为了讨好皇上，说您的病很容易就能痊愈，那我才是犯了欺君之罪。”
以纪云阳的情况，除非开颅手术，根本就难以治疗。而大梁国的医疗条件，完全不可能支撑她做完一台开颅手术。恐怕纪云阳这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纪云阳脸色阴沉，死死盯着易之初。
易之初表情坦然，暗地里却捏了一把汗。
纪云阳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她已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态度，跟他说了他的病情。至于接下来他到底会怎么做，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好在，纪云阳并没有发怒。
他冷冷地看了易之初半晌，含糊道：“依你看，朕还有站起来的希望吗？”
“希望，自然是有的。”易之初眸光闪烁，“皇上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配合治疗。”
“很好。”纪云阳总算是听见了一句想听的话，脸色由阴转晴，“你下去吧，和其他几个御医一起，给朕开个方子。”
“是。”
易之初微微松了口气，起身离开。
关于刚才，纪云阳痊愈希望的事情，她并没有说谎。
医学奇迹，的确每年都在发生。但具体有多少人会成为这个奇迹，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寝殿外间，几个太医正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看见易之初出来，他们纷纷松了口气，走过来冲易之初行礼。
“安王妃千岁。”
“见过安王妃。”
易之初一一点头回礼：“既然几位御医都在，那咱们就开始拟方子吧。”
“好好，就听王妃的。”
太医们满口答应。
那些太医生怕为纪云阳的病情承担责任，一个个都不敢先出头开药方，眼巴巴地看着易之初。
易之初倒是不忌惮做这个出头的椽子，便直接拟了一个药方，交给太医们看。
太医们拿了药方，先是夸奖易之初的药开得好，接着又下笔，把这副药里的君臣佐使都砍去了一半。
易之初不明白：“为什么要减药？”
纪云阳的身体尽管虚弱，底子却摆在那里。像这样的减药，根本毫无必要。而且减过量的药物，也就很难达到治病的目的了。
“王妃娘娘，要治疗皇上的龙体，还是稳健为主。”
太医皮里阳秋地笑，“
许多人都说，咱们太医院开的药都是太平汤剂，吃不好也吃不坏。殊不知，好与不好不重要，吃不坏人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如此。
易之初怔了下，很快明白太医的想法。
她微微摇了摇头，不由叹气。
有这样的太医，这样的情绪。看来纪云阳的病想要痊愈，是更困难了。
对于太医们的做法，易之初没什么意见。
（本章完）
蒋姨娘正要说话，门外忽然有人砸门。
咚咚咚的声音，一下急过一下。
同时响起的，还有方才那位金吾卫中郎将的声音：“安王妃，王妃娘娘！您还在吗？”
果然来了。
易之初闭了闭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该来的事情，她躲也躲不掉。
“照顾好我母亲。”
易之初吩咐了夏蓉一声，转身出了院门。
夏蓉和蒋姨娘根本没来得及拦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易之初离开。
门口，中郎将等在那里。
易之初平静地看着他：“你果然来了。”
中郎将脸上发烧，有些讪讪：“皇上请您去宫里一趟。”
“行，我知道了。”
易之初点头，没说什么地上了马车。
中郎将松了口气，驾车折返宫中。
皇宫里，到处都是一片压抑的气息。
易之初走进纪云阳的寝宫，发现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能让他们怕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纪云阳现在的情绪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中郎将带着易之初走进正殿，低声嘱咐她：“安王妃，你小心些。”
“多谢。”
易之初道了谢，走进纪云阳的寝宫。
寝宫里砸了一个香炉，地上还有一滩血迹。血迹范围很大，易之初一眼看出，这是砸破了额头动脉才会留下的痕迹。
能在这里砸东西的人，只有纪云阳一个。
可想而知，方才一定是纪云阳发了脾气，拿香炉在这里砸了个倒霉鬼。至于那倒霉鬼，看这出血的量，恐怕是很难活了。即使活下来，往后也必然会身体虚弱。
易之初看得挑了挑眉，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厌恶神色。
看不出来，纪云阳一个半身不遂的病人，居然能发出这么厉害的脾气。
“安王妃。”
龙榻上，纪云阳难辨喜怒的声音响起。
易之初敛目，福身：“皇上万岁，万万岁。”
“你先前说的那些话，对朕冒犯不轻。”纪云阳含糊道，“不过，朕可以不计较你的冒犯。”
易之初平静道：“您的条件是，让我替您治病，是么？”
“……”
纪云阳愠怒地眯起眼睛。
易之初非但不是传闻中的傻子，相反，她还很聪明。
只是这份聪明，在现在看来，未免有些惹人厌了。
“安王妃，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纪云阳喘了一口粗气，道，“你现在在宫里，有些话不该说，你知道吗？”
易之初点头：“我知道。”
“很好。”纪云阳脸色稍缓，“过来，给朕诊脉吧。”
“是。”
易之初应了一声，走过去替纪云阳诊脉。
诊脉的同时，她特地留心观察了纪云阳的表现。
说话含糊、模样疲惫不堪，情绪波动极大。
结合纪云阳不能走路的表现来看，这分明就是脑血栓的征兆。而且还不是什么轻度的血栓，分明是重度
。
看来那炼丹师的丹药，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纪云阳等了片刻，问：“朕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易之初想了想，告诉他：“皇上是因为血行减慢，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
“哦。”纪云阳对医药的理论不感兴趣，急着问，“那朕什么时候能痊愈？”
易之初淡淡说：“至少眼下，是没有办法的。”
纪云阳一下子愣住。
回过神，他又惊又怒，视线阴鸷地落在易之初身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是实话。”易之初垂眸，“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若是为了讨好皇上，说您的病很容易就能痊愈，那我才是犯了欺君之罪。”
以纪云阳的情况，除非开颅手术，根本就难以治疗。而大梁国的医疗条件，完全不可能支撑她做完一台开颅手术。恐怕纪云阳这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纪云阳脸色阴沉，死死盯着易之初。
易之初表情坦然，暗地里却捏了一把汗。
纪云阳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她已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态度，跟他说了他的病情。至于接下来他到底会怎么做，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好在，纪云阳并没有发怒。
他冷冷地看了易之初半晌，含糊道：“依你看，朕还有站起来的希望吗？”
“希望，自然是有的。”易之初眸光闪烁，“皇上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配合治疗。”
“很好。”纪云阳总算是听见了一句想听的话，脸色由阴转晴，“你下去吧，和其他几个御医一起，给朕开个方子。”
“是。”
易之初微微松了口气，起身离开。
关于刚才，纪云阳痊愈希望的事情，她并没有说谎。
医学奇迹，的确每年都在发生。但具体有多少人会成为这个奇迹，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寝殿外间，几个太医正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看见易之初出来，他们纷纷松了口气，走过来冲易之初行礼。
“安王妃千岁。”
“见过安王妃。”
易之初一一点头回礼：“既然几位御医都在，那咱们就开始拟方子吧。”
“好好，就听王妃的。”
太医们满口答应。
那些太医生怕为纪云阳的病情承担责任，一个个都不敢先出头开药方，眼巴巴地看着易之初。
易之初倒是不忌惮做这个出头的椽子，便直接拟了一个药方，交给太医们看。
太医们拿了药方，先是夸奖易之初的药开得好，接着又下笔，把这副药里的君臣佐使都砍去了一半。
易之初不明白：“为什么要减药？”
纪云阳的身体尽管虚弱，底子却摆在那里。像这样的减药，根本毫无必要。而且减过量的药物，也就很难达到治病的目的了。
“王妃娘娘，要治疗皇上的龙体，还是稳健为主。”
太医皮里阳秋地笑，“
许多人都说，咱们太医院开的药都是太平汤剂，吃不好也吃不坏。殊不知，好与不好不重要，吃不坏人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如此。
易之初怔了下，很快明白太医的想法。
她微微摇了摇头，不由叹气。
有这样的太医，这样的情绪。看来纪云阳的病想要痊愈，是更困难了。
对于太医们的做法，易之初没什么意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