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完结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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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诡异的歌声

    陈陈每天要起个大早,他不仅要扫地,还要擦石桌,连石砖里面的缝隙都不能放过。可客栈又长又宽,石桌又大又圆,他累死累活得干完,就要吃中食了。

    这些天从市集而来的过路客似乎比以往多了不少,每次拉开大门的时候,外面总有高呼的声音,陈陈听着就头疼。他们风尘仆仆,面色不好,感觉所有人都欠他们钱。他们的装备擦得蹭光瓦亮,似乎在为什么做充裕的准备。

    陈陈在盛菜上桌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一件火铳一样的装备,他惊奇地多看几眼,随后就看了那位汉子要揍他的眼神,吓得陈陈赶紧走了。

    中食吃得一点都不痛快,客栈里面满了三桌,大概二十多人。他们喝着漠北特产的烧酒,大口嚼着肉,高声嚷嚷,嘈杂得不可开交。陈陈只能听清楚他们气愤地喊得大声的“畜生”“狗崽子”,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扒皮吃肉。他跑去问马川,想知道怎么回事,马川却摇摇头,叫他不要多打听,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陈陈回去后自己琢磨,他仔细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写过关于这类的情节剧情,但是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他连客栈都没有写过。

    没有写,这些玩意儿是从哪儿来的?正在吃奶面的陈陈,刚张嘴就被老板娘叫走了。陈陈奇怪了,为什么不让他先吃一口,这个平日里不出现,一出现只为了吃食的老板娘,突然找他干什么,他心里七上八下,觉得不安稳。

    可出乎陈陈意料的是,老板娘并没有为难他,只是问了一个让他觉得十分奇怪的问题。老板娘问他为什么现在还在说外城,陈陈有点不明白,说难道现在没有外城了吗?老板娘没有说话,只是让他以后不要再说,就让他走了。临走的时候陈陈问该说什么。老板娘说,王城。

    王城?是个啥几把,陈陈可没写过。下午的时候,客栈已经没了其他人,陈陈看着狼藉的几大桌,头都大了。他只不过是想多吃几顿饭,再睡几顿美觉,老板娘却想要他的命。

    西山的落日已经只剩半截身子,余晖下的霞光一沾上大地,天光就只剩一片昏红。陈陈正骑在牛背上,他出神地用牛棒敲打牛屁股,不远处山坡上的羊正在刨草吃根茎,侧边还有一群牛在睡觉。

    牛的背膝和胡尾各有长毛,长得跟牦牛差不了多少。但是陈陈不管牛长得像牦牛还是长得像张毅,他都懒得看,他只要尽心尽责,像牛倌一样安安全全地把它们这群大爷放回圈里,就行了。

    陈陈心里始终有些事情牵着,他想到了墓里的大树,又想到了树干上的男尸。壁画记载消失不见的部落首领,会不会就是那具男尸?他的头顶上正好戴着一个竖直的赤金王冠,而且他那些莫名古怪的爬行姿势,和蜥蜴没什么差别,再说鬼三尾也是人脸蜥蜴,这两者是不是有一些联系?

    他想不明白,这些奇异离奇的经历,之前都没有体验过,他连鬼屋都没有去过,因为没钱。陈陈一想到黄起敏,心里就腾起一股无名火,要不是他,自己虽然回不去现实世界,但是肯定能在外城里的酒馆里吃好喝好,现在这么狼狈,还要在这里放这群傻牛傻羊。

    陈陈没好气重重敲了一下牛胯骨,他想让牛在这片荒漠上驰骋起来,让自己发泄一下心头恨,但牛还在慢吞吞吃石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第一次见到牛吃石子的时候,陈陈下巴都要掉下来,他到现在所遇到的动物习性,他可是一点都不记得。

    马川帮他把牛羊赶回圈里。陈陈一往左边赶,羊群就往左边跑,气得他直跺脚。马川摇着铃铛,帮陈陈有条不紊地赶着羊群。陈陈坐在领头大牛的背上忽然对马川说:“停一下。”跳下牛背,跑到羊群里面抓住一只最不老实的羊,他挟住那只傻羊的前腿,往上一抛,再稳妥接住,吓得羊直叫直瞪眼。

    他解了气,又跑到马川边上。马川笑了笑,继续赶羊。陈陈说:“我要是那只傻羊,从今以后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号令走,要是还不从,我就喂它吃石头。”马川说:“我要是那只羊,从今以后就老老实实吃石子。”

    两人大笑。

    陈陈说:“放牛放羊都太不容易了,以前在乡下看见人家小孩放牛只觉得好玩,现在要我真真实实放这群不通人言的动物,真是够呛。有你这个铃铛,肯定会方便不少。”

    马川问陈陈:“什么是乡下?”

    陈陈才反应过来,在外城里或者游荡在外城外边的人,肯定不知道乡下这个概念。他笑了笑:“就是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一群可爱的人。”

    马川看着天,忽然现出向往的神色,他痴痴道:“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又摇了摇头,“我见过白白的云,乌漆嘛黑的天,还有一群凶得要命的人。”

    陈陈拍了拍马川的肩:“你一定很见到的,就像我见到希望一样。”他又说,“希望像天一样,会发光的。”

    马川也拍了拍陈陈的肩,感激地说:“你一定会见到我见到的,就像哪天我会见到你的希望一样。”

    两人又大笑。

    傍晚来临,牛羊已经进圈。客栈里多了一群陈陈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老板娘坐在正首,所有人围坐在当中的石桌,一声不吭。陈陈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沉闷的气氛,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开口。

    石桌上了一大盆手把肉,四周都是奶食和面食,一些精壮的汉子在忙前忙后,马川坐在了老板娘的左首,一个精瘦黝黑,看起来比较阴沉的男子坐在了老板娘的右首。食上了满桌,但是没有一个动手。老板娘不动手,就没有人动手。

    老板娘对陈陈说:“你先吃。”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他,陈陈涨红了脖子,硬着头皮拿了一大块手把肉,又咬了一小口。马川笑了笑:“你多拿些,先上去,这边还有一些事情得商量商量。”

    陈陈只得老老实实回了房,上楼之前不小心看了那个阴沉男子冷然没有情感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他赶紧收回目光,跑上了楼。关门之前,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已经做好打算”和“妥帖”之类的话。

    他躺在床上,左睡右睡就是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几声声响,接着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马川。他已经换了一身劲服,他郑重地告诉陈陈,晚上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要出门。陈陈紧张地只能点头,马川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客栈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任何声响都没有了。

    陈陈坐在床沿,桌上燃着一盏油灯,那个破盒子在火光下忽暗忽明。他虽然想出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但还是忍住了,在恐怖小说的情节里面,作死是剧终的途经。

    陈陈还是睡了。

    迷迷糊糊的陈陈,好像被外面奇怪的声音吵醒。接着,陈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一只冷冰冰的手不经意地滑过他的脸。他一个激灵,坐起身,瞪大眼睛,客房里什么都没有,微弱的火光还在闪烁,门房上长角动物的头骸的空洞眼窟,正阴森森地对着自己。

    陈陈心里暗念,阿弥陀佛,和平、富贵、民主保佑我。他明明已经出了那古怪的墓,怎么还有这么多恐怖的感觉。紧接着,他听到了窗外传来的声音。

    好像一个掐着脖子的女人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