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招安
大雨总是在无措时突然降临，而这一下，又是好几日，眼见又到新年，一切还未准备就绪，就被这一场大雨打乱了安排。
翟三在院中晒的肉干也总是不好，收在洞中挂的到处都是，进洞便闻着哪里也是那肉味，实在没有了什么胃口，后院被搭了棚子，但还是总积了水。
一到雨天便是我难过的日子，身上哪里的骨头也是酸痛不已，郎中说是我以前受的伤在作祟，每日里便守着火盆，喝些汤药才会有所缓解，柱子每日闲时便会来陪着我说话，说过了十五，便要张罗着成亲的事，不能再拖了。
终是等着雨住了，众人这才到了院中晒晒日头，周身蓄的那些潮湿气也被晒一些出去，四面八方又是有人送来礼物，欢喜的肚子也又大了些，锦儿更是小心，他的王爷爹爹送来了京城里有名号的补品和绸缎，我也是收来多处来的新礼物，但凡是裹着黄绸的都直接收进库里。
新年前的几日，赵捕快来了，坐下先是闷头喝了会子茶吞吞吐吐半晌，被翟三问的急了，才轮番打量我们开口道：“昨日咱们大人收了封书信，让我送上山来，我也是看了书信内容有些犹豫，但被大人催的紧了，这才来，这人是大人的上头送来的，意思呢，是想让我们大人将这方圆百里的山贼土匪的，嗯，招了安。”
“什么？！招安？”解虎一巴掌拍在条案上跳起来指着赵捕头，“赵大人，我们在这山上对这附近乡亲们是如何，对镇上百姓是如何，对你们县衙又是如何，你该是最最清楚的，我们好好的当这逍遥王，为何忽让我们招安？”
赵捕头连连摆手道：“哎，这非是我意，应是朝朝廷之意，不过，话又说回来，招了安也非是坏事，朝廷如今这么做必是有所安排，这天下大大小小的山头上的当家们也定都会受到招安，你们受了这招安，朝廷也自会安置你们做个一官半职，也自会有所依存，大当家，你倒是说说看，这山贼还能做个几生几世不成？”
这时，双双自后院跑来，雁儿小心地跟在身后一面与闷子说话，一旁欢喜也跟着，锦儿并肩走着一手扶着她，几人看着双双都是在笑。
赵捕头回头去看，几人见他便与他打招呼，闷子对我道：“大哥，我们去镇上一趟，要稍带什么不？”我笑着摇摇头他们便去了。
赵捕头看着他们走入石洞中便又对我道：“这里倒是又要添人口了，大当家，全不为自己，想想这些拖家带口的兄弟，说句肺腑之言，朝廷要怎样，咱们心知肚明，若不愿招安，他们必是会派人来剿，前些年，也不是没有过争战，自是小常胜易守难攻，朝廷也自是会有良方，试想，他们若派几千人马来围在山下再寻机上山，或是毁了你这秘道，再断了后山之路，
便是将你围着，也是难过，若是再动起手来，这山上几十号人口，怕也是不易对付，后果也定是几位不愿见到的吧，哎，有时，也得要审时度势，顺应天道而行，总得替其他兄弟们考虑考虑。”
我默默地饮着酒听他说话，待他言罢便看着我，我放下酒碗对他道：“赵大人，我想问你，我若是同意招安，我这些兄弟，朝廷会如何处置？定然不会让他们去做官的，必然带去入编，守城也是不可能，知道他们的本性，便会送入军中前往边关作战，将那性命也是要交到战场上去。
“我们这几个当家在朝廷眼中也不过就是可用些许之人，当官？能当什么官？能当个捕快也是烧了高香的结果，或者是去守城门，或者去当个灶头，我在这山上虽是自称个鬼将军，但是他们还能真让我当将军不成？便是受命于人，任人摆布，我又是这个性子，我这手下兄弟也全是这个性子，谁是任人摆弄的主儿？
“但那时，若是不听调遣，便是违抗军令，都不必上报朝廷，可直接受军法处置，结果还是一个死字，与其死的那么委屈窝囊，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打一场，便是死，也不窝心，也不会亏对兄弟们，我们做了山贼，便是想到有一日战死，却不是任人宰割，若是那般，这一山的兄弟又何必上山来？他们中大半，哪个当年不曾有机会去替朝廷效力？为何要上山来？
“再问一句，赵大人，赵大哥，你在这小小衙门里，活的实在快活么？你不曾羡慕我们这样的日子么？若有机会，你是要选委屈求全过一生，还是自在快活一时？管他将来如何，至少眼下，我们便是最最逍遥的，咱们山上的兄弟全不怕死，只是怕不自在，怕被那些无能之辈指派，被那些只懂贪赃枉法之辈欺压，哼，对了赵大人，你不怕，我们到了那军中，会宰杀更多的人么？
“我也有军中友人，那女将军，那些将领，边关守城我也都认识些，军中的贪官也是不少，不给上供，便只让你去做些小事脏事，或者让你先往刀口上冲，这种人只配一刀砍死，我去了，便先拿他们下手，招了老子的安，怕是朝廷的内患，你去劝劝你家大人，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好。”
我一番言罢，解虎顿时拂掌大笑，翟三也笑道：“正是如此！我们也全是这番意思，先不杀外敌，军中这些老鼠蛀虫，朝廷里的贪官也先让咱们杀去一半，还是放我们在这山上的好。”
赵捕头闻言叹道：“我初时也是这番话讲给大人听，大人又何尝不明此理，也自是敬佩几位当家的胸怀义气，定然是不肯招安的，我这次来，也还是另有一番话要说，那便是，如若，朝廷真派人来围剿，几位还是不必强行冲撞，还是想个折中之法，你们常常
有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当家说的是没错，我这捕头也是当的窝囊，总想破个大案子来升官发财，可是却困在这小镇里，每日巡街，无所事事，虽是天下太平为重，但我这捕头便也当到头了，有时也想如你们这般，整日晒晒日头，吃吃酒，痛快打一场，一生也过的轰轰烈烈，人与人不同，命数也是不同，唉，几位，招安之事，我带到了，但我却是希望，你们永远在此，天下无事，我偶尔上山来讨杯三哥的酒吃，你们偶尔去镇上走走，唉，怕是这样的日子，不久了，好了各位，我告辞了，这寨子，真好。”
赵捕头站起身来四下看着，虽是冬日，但四周远山却依然一片深绿，山风虽冽，却是令人舒爽，他看了许久，这才转身去了。
?
（本章完）
翟三在院中晒的肉干也总是不好，收在洞中挂的到处都是，进洞便闻着哪里也是那肉味，实在没有了什么胃口，后院被搭了棚子，但还是总积了水。
一到雨天便是我难过的日子，身上哪里的骨头也是酸痛不已，郎中说是我以前受的伤在作祟，每日里便守着火盆，喝些汤药才会有所缓解，柱子每日闲时便会来陪着我说话，说过了十五，便要张罗着成亲的事，不能再拖了。
终是等着雨住了，众人这才到了院中晒晒日头，周身蓄的那些潮湿气也被晒一些出去，四面八方又是有人送来礼物，欢喜的肚子也又大了些，锦儿更是小心，他的王爷爹爹送来了京城里有名号的补品和绸缎，我也是收来多处来的新礼物，但凡是裹着黄绸的都直接收进库里。
新年前的几日，赵捕快来了，坐下先是闷头喝了会子茶吞吞吐吐半晌，被翟三问的急了，才轮番打量我们开口道：“昨日咱们大人收了封书信，让我送上山来，我也是看了书信内容有些犹豫，但被大人催的紧了，这才来，这人是大人的上头送来的，意思呢，是想让我们大人将这方圆百里的山贼土匪的，嗯，招了安。”
“什么？！招安？”解虎一巴掌拍在条案上跳起来指着赵捕头，“赵大人，我们在这山上对这附近乡亲们是如何，对镇上百姓是如何，对你们县衙又是如何，你该是最最清楚的，我们好好的当这逍遥王，为何忽让我们招安？”
赵捕头连连摆手道：“哎，这非是我意，应是朝朝廷之意，不过，话又说回来，招了安也非是坏事，朝廷如今这么做必是有所安排，这天下大大小小的山头上的当家们也定都会受到招安，你们受了这招安，朝廷也自会安置你们做个一官半职，也自会有所依存，大当家，你倒是说说看，这山贼还能做个几生几世不成？”
这时，双双自后院跑来，雁儿小心地跟在身后一面与闷子说话，一旁欢喜也跟着，锦儿并肩走着一手扶着她，几人看着双双都是在笑。
赵捕头回头去看，几人见他便与他打招呼，闷子对我道：“大哥，我们去镇上一趟，要稍带什么不？”我笑着摇摇头他们便去了。
赵捕头看着他们走入石洞中便又对我道：“这里倒是又要添人口了，大当家，全不为自己，想想这些拖家带口的兄弟，说句肺腑之言，朝廷要怎样，咱们心知肚明，若不愿招安，他们必是会派人来剿，前些年，也不是没有过争战，自是小常胜易守难攻，朝廷也自是会有良方，试想，他们若派几千人马来围在山下再寻机上山，或是毁了你这秘道，再断了后山之路，
便是将你围着，也是难过，若是再动起手来，这山上几十号人口，怕也是不易对付，后果也定是几位不愿见到的吧，哎，有时，也得要审时度势，顺应天道而行，总得替其他兄弟们考虑考虑。”
我默默地饮着酒听他说话，待他言罢便看着我，我放下酒碗对他道：“赵大人，我想问你，我若是同意招安，我这些兄弟，朝廷会如何处置？定然不会让他们去做官的，必然带去入编，守城也是不可能，知道他们的本性，便会送入军中前往边关作战，将那性命也是要交到战场上去。
“我们这几个当家在朝廷眼中也不过就是可用些许之人，当官？能当什么官？能当个捕快也是烧了高香的结果，或者是去守城门，或者去当个灶头，我在这山上虽是自称个鬼将军，但是他们还能真让我当将军不成？便是受命于人，任人摆布，我又是这个性子，我这手下兄弟也全是这个性子，谁是任人摆弄的主儿？
“但那时，若是不听调遣，便是违抗军令，都不必上报朝廷，可直接受军法处置，结果还是一个死字，与其死的那么委屈窝囊，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打一场，便是死，也不窝心，也不会亏对兄弟们，我们做了山贼，便是想到有一日战死，却不是任人宰割，若是那般，这一山的兄弟又何必上山来？他们中大半，哪个当年不曾有机会去替朝廷效力？为何要上山来？
“再问一句，赵大人，赵大哥，你在这小小衙门里，活的实在快活么？你不曾羡慕我们这样的日子么？若有机会，你是要选委屈求全过一生，还是自在快活一时？管他将来如何，至少眼下，我们便是最最逍遥的，咱们山上的兄弟全不怕死，只是怕不自在，怕被那些无能之辈指派，被那些只懂贪赃枉法之辈欺压，哼，对了赵大人，你不怕，我们到了那军中，会宰杀更多的人么？
“我也有军中友人，那女将军，那些将领，边关守城我也都认识些，军中的贪官也是不少，不给上供，便只让你去做些小事脏事，或者让你先往刀口上冲，这种人只配一刀砍死，我去了，便先拿他们下手，招了老子的安，怕是朝廷的内患，你去劝劝你家大人，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好。”
我一番言罢，解虎顿时拂掌大笑，翟三也笑道：“正是如此！我们也全是这番意思，先不杀外敌，军中这些老鼠蛀虫，朝廷里的贪官也先让咱们杀去一半，还是放我们在这山上的好。”
赵捕头闻言叹道：“我初时也是这番话讲给大人听，大人又何尝不明此理，也自是敬佩几位当家的胸怀义气，定然是不肯招安的，我这次来，也还是另有一番话要说，那便是，如若，朝廷真派人来围剿，几位还是不必强行冲撞，还是想个折中之法，你们常常
有句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当家说的是没错，我这捕头也是当的窝囊，总想破个大案子来升官发财，可是却困在这小镇里，每日巡街，无所事事，虽是天下太平为重，但我这捕头便也当到头了，有时也想如你们这般，整日晒晒日头，吃吃酒，痛快打一场，一生也过的轰轰烈烈，人与人不同，命数也是不同，唉，几位，招安之事，我带到了，但我却是希望，你们永远在此，天下无事，我偶尔上山来讨杯三哥的酒吃，你们偶尔去镇上走走，唉，怕是这样的日子，不久了，好了各位，我告辞了，这寨子，真好。”
赵捕头站起身来四下看着，虽是冬日，但四周远山却依然一片深绿，山风虽冽，却是令人舒爽，他看了许久，这才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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