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剑炽
字体: 16 + -

第二卷 沙场试剑乘风起 第133章 拜见巨子

    朝有秦武卒,野有武陵甲。剑甲不满百,满百全无敌。

    武陵剑甲,虽只是武陵剑池的家奴,却也是纵横天下,无人能挡的特种部队。这支部队,三千年来跨出武陵源的次数不足一手之数,却从无败绩,在江湖之中,除了墨者外,再无人敢撄气锋。

    尤其是一心护夫的南宫,更是杀气冲天,手下承影如袖里青龙。

    原本凶恶无比的犬戎,在此阵仗下,很快又添了数百具尸体。面对必败之局,远处的戎笛再次吹响幽咽的曲调,将这支损失惨重的小分队召回了大漠深处。

    “追!”南宫抱着一身是伤的李溪臣,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把那些人都杀了!”

    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的武陵剑甲听令,毫不犹豫地再次将罡气套上三尺青锋,朝着西方奔袭而去。

    “相公,橙儿背你回家!”

    南宫将辟易栓到夜影之上,然后抱起李溪臣,轻轻跃上四蹄雪白的枣红色战马。此马名唤绝尘,乃是武陵源中天生地养之神物,其耐久力与爆发力并不亚于汗血神驹。

    夜影通灵,见主人南去,立刻长嘶抬蹄,跟着绝尘而去。

    此去向南不需五十里,便到亦力巴里腹地。但南宫这个人却是个路痴,她在毫无对照物的沙漠之中,竟然迷失了方向。她兜兜转转,从清晨到正午,还在原地绕圈。

    李溪臣本就失血过多,此刻又被烈日暴晒,脸上已毫无血色,嘴唇更是干裂如枯干的树皮。他随着颠簸的马匹,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咳嗽,嘴角随之渗出大量鲜血,进出之气也越来越薄弱。

    南宫满头大汗,急的直跺脚,却毫无办法。她见骄阳如火,李溪臣身虚似枯槁之木,再也经不起任何劳顿,只好就近找了一片胡杨林,将李溪臣藏到了树荫之下。

    南宫解下腰间水囊,将之小心倒入李溪臣口中。但李溪臣气息已弱,根本没法做出吞咽动作。南宫只好红着脸,用口口相渡的方式,一点点将凉水逼入李溪臣腹中。

    一刻钟后,解了渴的李溪臣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他的气息也随之匀调了起来。但是这种方式也是治标不治本之策,此刻若不能为李溪臣止血复元,李溪臣最多还能再撑半天。

    “南宫……你别哭……我不会死的……”李溪臣眯开一条眼缝,艰难无比地提醒道,“把我的剑匣……和酒壶取过来。”

    南宫见李溪臣开口说话,顿时有了一种安全感,她立刻擦干眼泪,从夜影鞍下取过辟易和决云酒葫芦,拿到了李溪臣的身边。

    葫芦玉钮之上下有禁制,全天下只有李溪臣一人可以打开。他抬起手掌,伸向葫芦嘴,但无奈周身已无一丝力气,几次尝试抬起手腕,都没有成功。南宫见状,连忙握住李溪臣的手,将之盖在了玉钮之上。

    “拧开……”

    南宫终于明白了李溪臣的企图,她无比震惊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喝酒?!你不要命了?!”

    “拧开……”李溪臣嘶哑着,重复道。

    南宫见李溪臣苍白的脸上并无玩笑之色,万分犹疑之下还是听了李溪臣的安排

    。拧开葫芦嘴之后,南宫将酒葫芦抱起闻到:“喂你吃一口?”

    李溪臣点了点头。

    “酒鬼!”南宫翻了个白眼,将酒葫芦对准李溪臣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将四灵之精倒入他口中,“就喝两口啊,解解馋也就是了。”

    “你比我还小气。”李溪臣喝完,无力地将头靠在树干之上。

    “我是怕你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南宫塞回葫芦盖,将李溪臣抱在了怀中,用柔软的身体充当他的枕头,“万一你要是现在嗝屁了,刘一夫那个王八蛋,绝不会说你是为救万人而死于犬戎刀下的,他只会说你是酗酒致死!”

    “我明明是被路痴耽误死的……”李溪臣满脸是血的脸上露出笑容,调侃道。

    南宫闻言,又是羞赧,又是不忿,她强词夺理道:“我哪里路痴了?明明是你吃不消战马的颠簸好不好!”

    可说着说着,南宫却掉下了眼泪。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呀。”李溪臣看着色厉内荏的南宫,笑着伸手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没有你,我早已经死了。现在还能多活几个时辰,还能死在你的怀里,已是上天对我莫大的恩赐了。所以,谢谢你。”

    喝下四灵之精后的李溪臣,已经没有了生命之虞。所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恶作剧一般的玩笑。然而这些话,在南宫听来,却是无比深情而严肃的,她再次将李溪臣搂在怀中,流着泪不断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也不准死,你还要陪我去武陵剑池采猴儿酒呢!”

    “不想我死?那你还不去求援?!”李溪臣伸出手,在南宫额头轻轻弹了一个脑瓜蹦,“去把辟易剑匣立起来。”

    “啊?!”南宫感受到额头上的微疼,看着李溪臣邪邪的笑容,顿时反应过来。她一把将怀中的李溪臣推倒在地,站起身,叉着腰怒道,“李溪臣,你又骗我?你这个混蛋!”

    “嘶~”李溪臣身体受力,立刻疼得龇牙咧嘴,不少伤口再次冒出鲜血。

    南宫见状,花容立刻失色,一边道着歉,一边将辟易立起,随后再次将李溪臣搂紧了怀中。李溪臣躺在温香软玉之中,摁动了摇光。

    刹那之后,一枚巨大的非攻扣在苍穹之中爆射开来。

    “这是什么?”南宫惊讶道。

    “这是救命符。”李溪臣说完,闭上了双眼,此刻的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

    等李溪臣再次醒来时,昼夜已经完成了两次交替。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住在一顶极为宽敞的帐篷之中。帐内,并无一人。李溪臣穿上单衣,走出帐外,只见沙漠之中,竟然站了足足有上千个黑衣墨者。他们之中,小诸葛,张神医,李长吉等人赫然在列。

    “拜见巨子!”所有人见李溪臣,立刻跪地伏首。

    “快起来,快起来!”李溪臣扶起众人,对着小诸葛问道,“偏军的战况如何?老马他们现在怎么样?”

    “巨子喝完潜阳凝神茶后的当晚,孙钺便将部队拆分,第十团往南突围,时至今日,剩下不足四百人。我们队八十人虽然个个英勇善战,奈何冯胜安排我

    们连做前锋,伤亡也极大,张神医全力救治之下,还是损了二十多个兄弟,老马,三斧他们受了些伤,但不致命。据探报,三万偏军大概还剩不到万人,此刻大部尚在犬戎大军的包围圈内。”

    “冯胜!”李溪臣的眼中,起了杀意。

    “两日前,犬戎一半大军不知为何突然退散,我们由此突出重围,得以修整。我们刚想回去寻你们,却突然看见非攻弹在西北空中升起,于是立刻向这边靠拢而来,在此途中,我们遇上了隐藏于雍梁精锐军中的墨者,于是一道前来救援。”小诸葛解释完,疑惑地问道,“只是不知巨子,为何会越过战场,出现在楼兰古城一侧?”

    “此事说来话长。”李溪臣摇了摇头,并不想多做解释,他环顾一周,总觉少了些什么,转而问到,“南宫呢?”

    “她没事。”小诸葛只有三个字。

    “我问她在哪?!”李溪臣重复道。

    “巨子,武陵剑池乃是十派。况且您巨子的身份此刻不宜外泄,故而此等场景,还是躲着她较好。”小诸葛坚持道。

    李溪臣闻言讷然,随即点了点头。

    “墨者听令!”李溪臣思忖片刻,下了决心,“你们由小诸葛,李长吉,徐烟客统一指挥下,寻找犬戎兽兵,尽最大可能营救被困偏军。另外,你们每个人都要蒙脸,注意保密!”

    “诺!”

    “赶紧上马出发,迟一刻,便会死许多人!”听到李溪臣的催促,所有人立刻翻身上马,各自而散。

    见墨者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李溪臣一把拉住张仲瑾,逼问道:“神医,南宫到底在哪里!”

    “啊……这……小诸葛不让我告诉你她的行踪。”

    “这是命令!”李溪臣严肃道,“再说墨者都走了,又不会泄露什么。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把绷带全扯了!”

    “好吧。”张仲瑾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向南方道,“你朝着这个方向,走两里路,就能看见她了。”

    李溪臣闻言,不顾重伤未愈,立刻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李溪臣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见到南宫,然后捏捏她婴儿肥的小脸,看着她喜极而泣,一脸惊喜的样子……

    哈密卫,帅帐。

    雍梁都督刘一夫靠在椅子上,手指正在惬意的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犬戎使者,火罗语翻译刀笔吏站在营中,拿着一张画像,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他们神色愤怒,言语无序,口中不断喷出飞沫。

    被强留在中军的秦倾城,此刻就站在刘一夫身旁,她听着蹩脚的翻译,艰难地将之连续成文——按犬戎使者的意思,好像是在说,画像中人潜入楼兰城纵火,烧毁犬戎国宗庙和王殿,犬戎国可汗必烈于睡梦中,被大火活活烧死。他们此行,是来宣战的!

    “不死不休!犬戎的狼兵,将踢碎九州大地!”两名使者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用匕首将画像狠狠地钉在刘一夫的帅案之上。

    “溪臣?!”秦倾城看清狼皮纸上的画像,如遭雷击。

    反观刘一夫,脸上则露出了深深的笑意:“天助我也!看来澈儿的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