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剑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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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红尘铸剑等风来 第八十七章 与王同乘

    想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之后全身而退,本就有些异想天开,更何况李溪臣惹的还是白虎凶神秦倾城。

    秦倾城本就心中有些醋意,此刻听李溪臣这般歪曲事实,更是出离的愤怒了:“停车!去把那个墨家弟子给本宫叫来。”

    “喏!”千牛卫拱手领命,立刻将潘玉儿带至王辇之前。

    秦倾城隔着车帘,开口说到:“那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这种上位者的冰冷语气,吓的潘玉儿怯从心起,额头冒汗。

    这就让满心愧疚的李溪臣看不过眼了:“你别乱来啊,她可没做错什么事。”

    “本宫贵为圣帝长女,官居郡王之位,她一个庶女,见尊不跪,难道还对了?”秦倾城掀开车帘,露出真身,一双眼睛饱含王者之气,吓的潘玉儿赶忙下马,跪倒在地,伏首发颤。

    “起来,咱又不欠她的,跪什么?!”李溪臣一把扶住潘玉儿的手臂,就要拉她起身。

    “要跪的……要跪的……”潘玉儿对姑苏城守门小吏尚且敬畏三分,就别说这个位居二品的圣朝郡王了,“草民潘玉儿,拜见长公主妍王殿下……”

    语气真诚,神色恭敬,动作中还带着一副怯生生的可爱。

    “你瞧瞧人家,多懂事。”秦倾城本想吓唬吓唬这个碍眼的小姑娘,却发现这个潘玉儿居然出乎意料的乖巧纯真,招人喜欢,于是便压下了被李溪臣招起的怒火,转而笑道,“起来吧,你别怕,本宫只想认识认识你而已。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草民潘......玉儿。”

    看着这个手足无措,淳朴善良的少女,秦倾城忽然灵光一闪,找到了彻底挫败李溪臣嚣张气焰,消灭醋意的办法,“小姑娘家家骑马到长安,屁股都会开花的。再者本宫独坐王辇,甚是无聊,不如……”

    “你休想。”潘玉儿这种毫无心机的乡下小民,若是和心机如海的秦倾城同坐一车,恐怕会被套出很多事情,所以李溪臣断然拒绝。

    “这里有你什么事?”秦倾城对李溪臣醋意未消,怒意不减,“本宫邀请的,是这个姑娘,又不是你!”

    李溪臣以为潘玉儿这般胆怯之人,必不敢应承此事。却没想到她直接点了点头,给了李溪臣一个放心的眼神:“公子,无妨的。像长公主殿下这般绝世的美女,是肯定不会为难我的。”

    说罢,潘玉儿小心翼翼的跨上马车,秦倾城则随即盖回了帘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溪臣拍打着车窗,想要挽回,“秦倾城!你把玉儿给我放出来。”

    “千牛卫,将此聒噪之人给本宫隔开,没有本宫同意,不得走入王辇五十步之内!”秦倾城话音刚落,四名千牛卫即抽刀指向了李溪臣。

    李溪臣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心中急了起来,瞬间没了之前的硬气,连忙求饶起来:“诶……长公主……妍王殿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但秦倾城早就看清了李溪臣的嘴脸,一点也不心软。

    “玉儿,你别怕,有我在,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李溪臣眼见说不动秦倾城,只好给潘玉儿打气,“她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了,因为咱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四乘王辇哒哒的马蹄。

    李溪臣本想进入车厢之中抢回玉儿,但眼前四柄雪亮的千牛大刀却让他识趣的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幸好,鲲爷爷有先见之

    明,在葫芦的玉钮盖儿上下了禁制,否则今天必被秦倾城这娘们找到破绽。”李溪臣想到这里,稍微宽了点心,“只要四灵之精不被发现,其他的事即使被秦倾城套出来,也有回转的余地。”

    ……

    失去了潘玉儿的陪伴,李溪臣只好用无聊的东张西望来打发时间。虽说汗血神驹夜影步履很稳,但毕竟后面没有拉着车,所以李溪臣在马背坐地久了,也颇觉颠簸。

    从辰时出发,如今已至午时三刻,两个多时辰的马不停蹄的颠簸,头顶是炎炎烈日,身后是重达千斤的辟易,虽说李溪臣如今已然境在七品,体格也强壮无比,但长路无轻担的道理,还是适用的。

    “长公主殿下,再这样走下去,我就死在半道上了。”李溪臣虽然戴起了给墨溪做的那个破斗笠,但还是热的满头大汗,嘴唇干裂,就算是他座下以耐苦善奔著称的汗血神驹,也已经满身密布着血红色的汗水。

    秦倾城坐在装有冰鉴的车里,自然体会不到李溪臣的痛苦,况且只要是个女人,就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惹她生气的男人,所以李溪臣的哀求只能注定徒劳:“别理他,继续走。”

    不过万幸的是,那号称死都不怕的千牛卫也吃不消了:“妍王殿下,恐怕我们真的得歇息歇息了。”

    “为什么?”秦倾城极不情愿停下脚步,她势要让李溪臣吃苦头吃到肯主动认错为止。

    “因为我们的马,再走下去,就要热死了。”千牛卫明明是自己忍不住酷热,却把锅甩在了马上。

    秦倾城闻言,疑惑的推开窗探出头来。这一探只觉一股热浪袭来,好不容易定下神,却看见身穿铠甲,头戴头盔的千牛卫已经气喘如牛,满面通红,而远处的李溪臣也是耷拉着脑袋,一副快死的样子:

    “到前面的驿站,我们再下马休息。” 秦倾城说完,从冰鉴中取出一壶酸梅汤,递给了千牛卫,“我们务必五日内赶回长安,所以请你们务必再坚持一下。”

    千牛卫接过酸梅汤,拱手称谢,随后轮流分食,李溪臣远远望见,心中虽然万分羡慕,但依旧不肯低头。

    下一个驿站,至少还有四五里路。千牛卫虽说解了渴,但依旧被烈日晒得心烦意乱,口中不禁小声痛骂道:“该死的李溪臣,惹谁不好,偏要惹长公主,害得我们要受这种罪。”

    秦倾城不开口,谁都不敢停,看着马队继续上路,罪魁祸首李溪臣也只好紧咬牙关跟了上去,就这般苦苦挨了将近一刻钟,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绿荫笼罩的衙门之前。

    “长公主,延陵驿站到了。”车夫摆好下马凳,掀开车帘,躬身道。

    “嗯,你们赶紧午食。吃完后,换马补给,半个时辰后重新出发。”秦倾城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潘玉儿先一步跨进了驿站的大门。

    李溪臣远远望见秦倾城的背影,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毫无减弱的怒气。他苦笑一声,扶着腰翻下了夜影,然后与四名千牛卫一道,将马匹拴在了驿站的马厩之中:“夜影啊夜影,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去惹一匹母马,否则极有可能死在它手上。”

    四名千牛卫听到李溪臣这话,立刻给了他一个几乎能喷出火的白眼。

    也许是秦倾城刻意吩咐了下去,所以李溪臣当李溪臣喂完马,洗完脸后,只是被叫去偏厅吃了一些粗茶淡饭。

    饭吃完了,也不见秦倾城和潘玉儿来找他,李溪臣穷极无聊之下,只好拨弄起了辟易。

    这东西又笨又重,背在身后活像背了

    一块棺材板,李溪臣这一路的痛苦,有一半都要归咎于它。

    看着放在面前的南华剑和辟易剑匣,李溪臣忽然灵光一闪:“这南华剑的样式,怎么看都与墨矩剑身有几分相似,不知能否插进墨矩剑鞘呢?”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之中,李溪臣下一秒就已经按动了北斗七星按钮的第五个,玉衡。玉衡下陷一寸,辟易剑匣的顶部就弹开了头顶合页,伸出了插在剑架中的李子。

    李溪臣没有犹豫,直接左手握住李子一拔而出,右手将南华剑灌入其中。

    “噌”随着一声短促的金铁摩擦声,李子和南华剑严丝合缝的地合在了一起。李溪臣乍看之下,竟觉得两者的搭配更比墨矩要更为自然一些:“为什么父亲留给我的南华剑能和墨圣传下来的李子相互配套,而且我怎么觉得,南华剑和李子才是天生一对?”

    这不禁让人心生怀疑起来,因为藏在李子身上的不解之谜,实在太多了。

    它存在与墨圣雕塑之上整整三千年,为何会剑灵破碎?剑灵沉睡之后,为何还能克制天下至邪之物弑道剑?天然克制也就算了,为何它愿意纡尊降贵,主动选择认李溪臣为主?

    世界上所以偶然的背后都是必然,世界上看似独立的谜团之下都纠缠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溪臣隐隐觉得,这个连鲲击天都没有算到的倘来之物,可能是揭开“五圣遗谶”阴谋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原本的无根之木有了墨溪这个牵挂,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成了冉冉升起的修道新星,原本毫无头绪的无头苍蝇也找到了突破的方向,李溪臣对破解这件流传了三千年的公案有了充足的动力和巨大的信心:“等到找到雮尘珠之后,就的赶紧想办法进皇极殿了。”

    “李大哥,快吃片西瓜解解暑。”正在李溪臣满心计较之时,潘玉儿背着酒葫芦,端着一块西瓜走了进来,“公主殿下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针对你呀。”

    “玉儿,你来啦!秦倾城这娘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她有没有问你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李溪臣一脸担心,急切的问到。

    “李大哥,你好像很排斥公主殿下呢。她干嘛你了?”潘玉儿递过西瓜,笑着说道,“公主殿下虽然表面上欺负你,但内心恐怕是很喜欢你的勒。”

    “扯淡。”李溪臣接过西瓜,埋头大快朵颐起来,“像你这样淳朴善良的小姑娘,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她这么恐怖,这么擅长演戏的人。”

    李溪臣想起被秦倾城支配的恐惧,不由得心生仇恨起来,于是将口中的西瓜籽狠狠的啐到了地上:“呸,像她这种人,是不可能嫁的出去的!”

    “李大哥,玉儿虽然不如你聪明,但毕竟是个女孩子。”潘玉儿痴痴的看着李溪臣道,“人家一路上,口里反反复复都是你的名字呢。”

    “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她肯定一直在骂我。”李溪臣对此不屑一顾,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诶,对了,她有没有动我的葫芦?”

    “这倒没有。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生闷气和骂你。”

    “这个女人,不仅恶毒,还小气!”李溪臣一脸嫌弃地说完,便将李子放回辟易剑匣中,随后重新阖上了盖子。

    “李大哥,你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太迟钝了……”潘玉儿看着一心侍弄铁盒子的李溪臣,轻声自言自语道。“你难道不知道,当一个女人的嘴里反复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的时候,无论是夸那个男人还是骂那个男人,潜台词都是‘我心里有他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