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剑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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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红尘铸剑等风来 第七十五章 磕头换帖

    李溪臣趴在床上,脑海里明王的嗔怒幻象和秦倾城的“恐怖”音容不断交替出现,把他折磨得神经衰弱,头昏脑胀。强行闭上双眼,强迫心神沉静下来,过了不知多久,李溪臣终于犯起了迷糊,慢慢睡了过去。

    陷入梦境之后,五尊明王不复嗔怒,只是各结一印,低眉顺目。可李溪臣好不容易将身心都安静下来,却被一阵剧烈地摇晃叫醒。

    “李溪臣!你的心是真大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睡着?!”墨燃手插着腰,满脸写着嫌弃,“老夫真的是服了你了!”

    李溪臣睁开眼皮,发现来人是墨燃,随即转身面向床内,将薄毯包住全身,没好气的道:“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墨老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你不会真忘了吧?”墨燃一把将被子掀开,再次摇醒李溪臣,提醒道,“马上就要到子时了,再过半个时辰,小暑节气就过了!”

    “过就过了呗。”提起小暑二字,李溪臣终于回想起巨子加冕典礼这件正事还没完成,可他并不打算起床赴约,“墨老,这一天搞下来,我真是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再说秦倾城明天就走了,把典礼推迟到个一两天,不是更隐蔽,更保险嘛。”

    话说得很有道理,但墨燃并不打算听,他固执的解释道:“墨者能延续千年,靠的就是信义二字。说了小暑加冕,就得在今天完成仪式,一旦过了子时,到了第二天,那就是失信于百业长,失信于百业长,就是失信于江湖,失信于江湖......”

    可李溪臣却对这番喋喋不休的大道理闻似未闻,无动于衷,反而再次蜷缩成一团,随后发出了入眠的鼾声。墨燃见壮,立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三指一搓,将罡气化作电光,直刺于李溪臣的胸口。

    “啊!”随着一声惨叫,李溪臣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不断拍打着麻痹的身躯。经过墨矩电击和天妒雷劫之后,他对这种感觉,已经有了阴影:“墨老,咱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干嘛要动粗啊。”

    “不来点狠的,你能醒吗?”墨燃不但不认为此举过激,反而觉得合情合理,“论耍嘴皮的功夫,溪儿和长公主都栽了,老夫怎么还会重蹈覆辙呢。”

    李溪臣将睡皱的长袍拉了拉,然后喝了几口浓茶,才解释道:“墨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和长公主,那真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到时候让珠崽听到,我岂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墨燃见李溪臣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赶紧催促他下楼出发,“大庭广众,人山人海,你们俩就敢这样卿卿我我,窃窃私语。说你们俩清白无私,傻子也不信啊。”

    李溪臣跟上墨燃的脚步,一同走出了念溪小筑,边走边解释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秦倾城这个臭婆娘,母老虎太阴险了……

    墨燃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事老夫也想不通,毕竟长公主这般高贵漂亮,九州之内,可谓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怎会铁了心,非要与你这号人攀扯上关系。”

    “你怀疑她就怀疑她,干嘛还要顺带贬低我?”李溪臣对墨燃的行径,表示了十分的不忿,“再说她怎么做是她的事,我反正心里只有珠崽一个人。”

    “你这话,要等到老夫这个年纪说出口才有说服力。”墨燃作为过来人,又是一个老

    渣男,对男人这点毛病可谓心知肚明,“就别说长公主了,据老夫看,你连苏雩沫那一关都过不去!”

    “墨老你不提这三个字,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了好不好......”李溪臣简直无语,“人家长的漂亮不假,可我又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怎么就过不了她这一关了?!”

    “你这是不相信我这个老男人的直觉啊。”墨燃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有些东西,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

    “扯淡,我李溪臣如今,已经不信命了!”

    ……

    两人一前一后,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巨子草堂。草堂之中,只有墨圣雕塑前点了一盏油灯。灯火如豆,随风摇曳,看上去随时都会熄灭,却将这个空荡荡的大殿衬托的格外庄重和肃穆。

    掌教墨枫,四十九名墨侠,一百名百业长,合计一百五十名墨者骨干成员,立于大殿之中,面容严肃,翘首期待。李溪臣走入殿门的一刹那,便从他们每个人眼中看见了一种严肃而炽热的光芒。或许正是这种对于墨者无条件的信仰,才让这个被庙堂江湖围攻了数千年的大殿依旧矗立在缥缈峰上吧。

    李溪臣毕竟是不过十七八岁,正是热血未凉的年纪,此刻站在众人身前,想起墨者“侠义为本,剑匡天下”的教义,又想到自己马上就为成为能够操纵九州势力的组织的领袖,顿时觉得肩上有了一份责任,心里多了几分自豪。

    “子时已到,叩拜墨圣,行巨子加冕典礼!”墨燃作为此次典礼的主持人,立于大殿一侧,声音洪亮,身形板正,自从李溪臣认识墨燃以来,还没见过他这般严肃正经的样子。

    “跪!”墨燃一声令下,李溪臣先一步跪倒在雕塑之前,随后墨者成员才跟着单膝跪倒在地。

    “言志!”

    “默则思!言则诲!动则事!使三者代御,必为圣人。必去喜、去怒、去乐、去悲、去私,而用兼爱非攻,已备世用!”墨燃这几日反复和李溪臣交代加冕典礼的步骤和注意事项,所以他已经将这些话术背熟了,此刻带头讲起来,倒也毫不心虚。

    “别非攻扣!”墨燃话音刚落,墨枫便从雕塑身前的长案上,取过一个整块用黑玉挖成的托盘,双手递到墨燃身前。墨燃刚掀开盖在托盘上的黑布,李溪臣便发现其上有一枚黑色的胸针,胸针的样式,与墨家弟子道袍领口绣着的非攻结有几分相似,但横纵相交的每一根线条,都是墨矩的样子。

    “墨家弟子红色非攻结,绣于领口内外,用以区分内外四门;墨者弟子胸口别黑金两色非攻扣,用以区分巨子和寻常弟子。”墨燃解释完,就将领口处的扣子解开,将别在内衬之上的金色非攻扣解下,小心的放在了托盘之上,随后,每一个墨者骨干成员依次解下自己身上的金色非攻扣,依次摆在了托盘之上。

    “歃血!”墨燃见最后一名百业长将非攻扣放在托盘上后,便递给了李溪臣一把匕首。李溪臣二话不说,就将手掌拉开了一个口子,将鲜血淋漓的手掌摁在了无数胸针之上。随后,众多墨者弟子也依次割开手掌,将血液互相混合在托盘上的非攻扣上。等到每一枚非攻扣都沾上所有人都鲜血后,墨枫将托盘交到了李溪臣手中。

    灯火晦暗,大殿无声。李溪臣将金色非攻扣一个一个取出,依次交到墨者成员手中,随后将最后一个黑色非公扣握在了手心。

    “墨

    者同心,其利断金。”李溪臣说罢,便将属于她的那枚非攻扣别在了胸口之外,“非攻扣于身,信义聚于心。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墨者核心成员跟随李溪臣说完誓言,也将他们自己手中的金色非攻扣别在了胸口。

    这种仪式,这种义薄云天的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像黑社会磕头拜把子,互签投名状的样子。可偏偏这个以武犯禁,被圣帝视为眼中钉的墨者,还总是以天下第一等光明磊落,正直无私的组织自居。

    “取墨矩!”非攻扣加身之后,墨燃再次开口,将仪式进行到第三步。

    墨枫闻言,再次从长案上取过一个精钢铁盒,铁盒纹饰简朴,却长达五尺,几乎和李溪臣胸口平齐。

    墨燃接过铁盒,将罡气渡入其上一眼,便看见铁盒的盖子被弹开,伸出了其中藏着的墨矩之鞘,也就是李溪臣须臾不可离的李子。

    “接过墨矩,你便是墨者领袖,请问李溪臣,你是否已经知晓墨者六规,并愿意终生恪守?”墨燃双手捧着李子,向李溪臣问到。

    “一不得收徒不察,二不得纵情滥欲,三不得捉金爱财;四不得同袍相残;五不得杀伐无故;六不得因私驱墨!”这六条戒律,为得就是保证巨子的公正无私,李溪臣自然没有异议。

    “接过墨矩,你便是墨者领袖,请问李溪臣,你是否已经做好百折不挠,牺牲一切的准备?”

    “至死不渝!”李溪臣伸出了双手,准备接过那柄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剑鞘。

    墨燃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金刚铁盒交到了李溪臣手中,并在他耳旁轻声说到:“墨矩交到你手中,叫什么名字老夫是管不了。但它决不能用被单包裹,更不能用来杀猪。这方精钢剑匣,是墨者百业长中精工巧匠合力为你量身定做的,为的就是让墨矩有一个符合它身份的藏身之处。”

    李溪臣感受着这精钢铁盒的分量,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肉体苦修,还没到完结之时啊......”

    “取上册墨经!”墨燃倒是全然不顾李溪臣所想,继续着加冕典礼。墨枫闻言,从长案上取来了最后一件东西,这是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破布。

    “墨圣遗经,共有四册,第一册衍天秘法自墨圣羽化后已然消失无踪,第二册械天秘术则被始帝收走,藏在了皇极殿。剩下三册非攻,四册兼爱,则留在了墨家祖庭,代代相传。今日,老夫代表墨圣血脉,墨家前任掌教,墨者代巨子,将这本墨家立教根本《非攻》传授给你,希望你能从中参悟修道之奥妙,明白墨圣之意志。”说完,墨燃将满是补丁的绸布交到了李溪臣手中。

    “礼毕,叩拜巨子!”墨燃说完,带头向李溪臣单膝跪地,俯首作揖。而后,一百五十名墨者骨干齐刷刷跪倒在地,向新任巨子李溪臣行礼。

    李溪臣自然不敢托大,连忙扶起墨燃和墨枫,招呼众人起身免礼。

    “巨子,说两句吧。”见大礼顺利完毕,墨燃松了气,恢复了老顽童的本性,对李溪臣调侃道,“咱们墨者,等这一天整整三千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主心骨,您得赶紧给我们下指示啊,我们也好依命而行嘛。”

    李溪臣闻言,虽知墨燃老不正经,却依旧抱着侥幸的心态试探着说到:“那我第一道指令,能不能让墨者帮着寻找雮尘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