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烽火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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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百年难遇,就我一个的那种

    拳头几近捏碎,陆默眼睛充血,终究是坚持不住。

    抬起手,坚定而有力的掏出来一盒口香糖,取了一片就要往自己的嘴巴喂去。

    正当要喂进去的时候,蒙河烊一咬牙,伸手扣住了陆默,喝道:“能清醒点吗?”

    这么多年都熬过了,如今功亏一篑算什么!

    陆默没有继续动作,任由蒙河烊将自己捏住,那种可以将骨头都捏碎的力度。

    轻轻一笑,勾扯起来唇角,颜色鲜红如血。

    “烊子,我从没有这么清醒过。”

    眼睛晶亮,宛如夜空中那最璀璨的星辰,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她表达的一切,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背负,只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

    蒙河烊抿抿唇,无言的将手收回,还有点颤抖,用力过猛。

    即使黑暗中看不见,也可以知道陆默手上产生的淤青有多么的严重。

    陆默的手却依旧悬停在空中,似乎有什么僵持住了。

    忽的,只见陆默一边的唇角勾了起,流露出来一个诡异的眼神。

    笑容也是阴森无比的。

    蒙河烊见状心头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这样子的陆默看上去有点不太对劲。

    “沉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蒙河烊惊讶的开口说道,总觉得心里很没有底。

    沉舟眨了眨眼睛,机械一般的转过头看向了虚无黑暗的尽头。

    蒙河烊也看了过去,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眨眨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沉舟忽然的笑了起来,像极了那个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就算是一个微笑,都可以杀人于无形当中。

    这个样子的沉舟真的是蒙河烊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

    蒙河烊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稳定住身形,静静地看向陆默。

    陆默也静静的回望向蒙河烊。

    “烊子,能帮我一个忙吗?”忽然,沉舟开口了。

    蒙河烊拧了拧眉心,问道:“沉舟,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直说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不放心,总觉得你都不是你了。”

    蹩脚且拗口的中文,蒙河烊说出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陆默神色微动,有些讥讽,就是不知道这句话里是试探的成分居多还是真的就只是蒙河烊自个儿的心里话?

    蒙河烊可不知道陆默的这一些心理活动,唇角扯开,笑容很沧桑的感觉,似乎是在等待陆默的回答。

    陆默抿抿唇,最终还是开了口,“帮我剪开左边肩膀处的布料。”

    很奇怪的一个请求。

    但是蒙河烊思量一二后还是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走过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现在陆默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同寻常,他也不可避免的有点瘆得慌,也就生起了警惕和防备的心理来。

    陆默自然也可以察觉这一点,神色却是未动,一切都一如既往的。

    站到了陆默的面前,两人对望着,互相都从眼底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复杂和无奈。

    陆默一哂,“烊子,交给你了。”

    蒙河烊愣了愣,随即露出来一个微笑,给陆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拔出小腿上绑着的潜水刀,三两下就切割开了陆默左边肩膀处的衣服料子。

    裸露出来异常可怕的一幕。

    陆默左肩处是一条假肢手臂,但又不同于普通的假肢。

    有着金属的温度光泽,却是没有金属的硬度。

    而且假肢与身体的连接处也显得十分之诡异。

    一条条的管道作为链接,将金属和皮肉链接在一起。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每一根的金属银色的管道上面都还缠绕和攀附了稀稀疏疏好几根的血管,以及一些肌肉神经。

    青黑与红色肉色交织着。

    不对,不仅如此,它们还在蠕动着,不停的蠕动着。

    就仿佛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金属假肢,生命蠕动……

    蒙河烊感觉自己眼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玄幻的世界呵。

    自嘲一笑,抿了一下唇,蒙河烊压下自己心中的千折百绕,看着陆默,一言不发。

    似乎就是做完了自己该做的就停下来静待下一条指令的机器人一般,没有情感,没有自我。

    陆默此刻却已经顾不上蒙河烊什么表现什么心理了,只剩下一种感觉,那就是她唇瓣越发的干涩起来。

    冥冥之中有一种召唤,呼唤……

    莫名的渴望从心底里面升起来,然后演变成为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场面。

    就在蒙河烊因为她的左臂呆滞了眼神暂停了身体的时候,陆默骤然暴起。

    如果还有别人在,一定可以看见这样一幕:

    ——那几根管道都感觉要脱离了皮肉一般,疯狂的朝着四面八方扭动着蠕动着,想要挣脱开来。

    疯狂起来的陆默确实势无可挡。

    仅仅伸手一拉,就是拉了这么一把,蒙河烊这么个一米九八的高大健壮的男人就被陆默给扯得离她自己更近了,差点就鼻尖相撞。

    这一个过程说起来也就是一瞬间。

    蒙河烊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从之前所见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肩膀上就是一股钻心的痛楚传来,直直的给予脑神经反馈。

    张开嘴又马上闭上,吞下那一声没来得及喊出口的惨叫。

    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度睁开时偏头一看,正是是陆默的脸。

    不过,那张脸庞上的神色却让他没办法再忍心这么无动于衷当一个看官看客,就这么看下去——

    他想他这辈子都会记得此刻,记得此刻那悲伤悲恸到了极致而完全麻木的目光。

    也是那种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神态。

    种种的种种,都令他不由得就再度闭上了眼睛。

    这次闭上却没有马上睁开的力气,浑身都软绵绵提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力气。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一直到了肩膀上的疼痛感觉逐渐消失,甚至直到了它归于虚无。

    蒙河烊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咽下了一口唾沫之后缓缓的开口说道,执拗而潜藏着痛苦,“沉舟,从我答应加入你的计划开始,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也不用事事都瞒着我,如果有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想我是真的真的很乐意帮助你的。”

    略微的低沉喑哑,入了骨髓的卑微。

    沉舟闻言笑了笑,抬起头来,舌尖轻轻一舔嘴角的那些咸腥味道。

    眸色幽深,而且还在不断的更幽深,那些都是鲜血啊,属于蒙河烊的鲜血。

    是那么的粘稠,那么的浓郁,那么的恶心,却又让她那么的兴奋,那么的期待。

    陆默忽然感觉到自己内心有了一种苍凉无限的感慨,所谓的苍天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倒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勾起唇角,黑暗气息弥漫在了眼底,直到里面看不到一丝的光,声线寒凉,开口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有些失态了,蒙河烊。”

    深吸一口气,陆默接着道:“我知道你很想帮助我,一直都想,但是有些忙,连我自己都帮不了我自己,更遑论说别人了。”

    “烊子,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也可以记住,用心记住。”陆默语气加重,看着蒙河烊的眼神里仿佛有什么深沉的看不见全貌的东西存在。

    蒙河烊眨了眨眼皮子,终于张开眼看向陆默,黑暗里也可以看见的苍白如雪的容颜,心头一动,立马又遏制住,点点头,“你说吧,你说的我都会记住。”

    陆默弯了弯嘴角,尽管有些苍白无力,“我没有办法否认这个事实,现在的我们确确实实是站在同一艘船上的,但是,烊子,你应该清楚我可以让你上船,也可以扔你下海,我沉舟从来不是好人,也不讲什么原则,现在在我返回之前我给你一个下船的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七天之内给我一个答复。”

    闻言,蒙河烊一笑,歪了歪脑袋,“不用七天,我现在就告诉你,郑重再郑重,三思再三思都是幌子,沉舟兄弟,我蒙河烊可是从来不婆婆妈妈的,也更加不会临阵脱逃!我跟定你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断然没有更改的说法!”

    说得斩钉截铁,蒙河烊的眼睛明亮如白昼。

    陆默抿了抿唇瓣,道:“我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没办法欺骗自己,也不打算欺骗你,我现在的状态很差,差到了极点,已经不仅是身体方面的问题了。”

    “心理方面的更为严重,我根本就不适合继续带领你们走下去,虽然我想要再坚持一下,哪怕就是一下也不想要放弃,但是,我可以不对自己负责,却没办法不对你们负责。”

    “总之我现在的思维真的真的很乱,不管是对接下来计划的思考还是对过往空白记忆,我都完全的乱七八糟了。”

    “现在我没有办法和你多说一些什么,一切由你自己做决定,说好七天考虑就七天,不管你主意改不改变,我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们了。”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就先回去了,走了。”

    说完这些,陆默挥挥手就打算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蒙河烊却上前一步,把臂一张,拦下了她。

    “沉舟,能告诉我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吗?”蒙河烊紧紧盯着沉舟的左臂,一刻也不移开,先前那些恐怖的画面,看习惯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罢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还就是头一次看见,不过你放心,我这绝对绝对不是对你好奇也而升起来的探究心理,也绝对没有含有哪怕半分的恶意,我只是,只是……很关心你。”

    说到这里,蒙河烊的语气莫名的变得弱了几分,有点彷徨,也有点懊恼。

    抿了好几下嘴巴,又咽了好几口唾沫,蒙河烊这才回过神来。

    眼神直直不躲避,也不容躲避,深深的看向陆默,“其实我知道你并不需要这些,但是对于这些,是我一厢情愿的乐意给,却也难以免俗的希望你能够给我一点面子将其给收下了。”

    陆默笑了笑,神色温和了些许,相对于之前的暗黑冷硬。

    半晌的沉吟之后开了口,启唇缓缓,“烊子,你知道人体实验吗?应该知道的吧!毕竟你们蒙河家也是那一项实验计划中的一员,甚至地位崇高。”

    说着,陆默眼中的讥讽更加的浓郁了,不知是对着蒙河家,亦或者是神迹,更或者是她自己。

    右手轻轻抬起,放在了裸露出来的左臂之上,触感真的冰凉,也略微有些硬度,但总体并非金属质感。

    轻笑出声,自喉咙滚出的声音分外悦耳动听,“烊子,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第一批试验品中唯一的成功品,不得不承认,它还真的是挺好用的,至少,撇开了它的外观美感之流,单单从使用上面来说,它跟真的手臂着实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的,无论是手感还是质感都挺好的,而且啊,更加叫人满意的是,它还刀枪不入!”

    听了陆默这似嘲似讽,略带悲伤的一番话,蒙河烊唇瓣紧闭,往里吸了吸,过了会儿才开口说道:“沉舟,对不起了,我不是有意想要提及这些的,你……你,现在还好吗?”

    感觉到蒙河烊的懊恼和后悔,陆默轻笑,她还没有那么的娇弱脆弱好吧!

    笑了笑,状似无意的开了口,“好了,烊子,我可不喜欢你这小心翼翼婆婆妈妈的样子,刚还说自己从不婆妈,这光速打脸,啪啪啪滴,疼吗?事情呢,终究都是过去的事尔,你说是也不是?”

    说到这里,陆默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一向都看得开,这些年来,我是很感谢也很感激你能一直帮我支持我,不说那些掺了水分的所谓宿命,单论你我交情,我觉得当初选择进青铜门很值得,在那鬼地方里面,我遇到最好的事情就是收了你这么个小迷弟当跑腿儿的。”

    “哈哈,”蒙河烊也笑了笑,接着陆默的话说道,“当然了,我是谁,蒙河大少蒙河烊嘛!百年难遇,就我一个的那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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