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游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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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冥宝地

    楔子——

    佛派势力代表说:佛,无所不度。

    道派势力代表说:天道循环,生生不息。

    民意派势力代表说:我只想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笑笑:你们继续。

    ——写在正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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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这就是地府办事处。”

    看着身边西装男手指的地方,我顿时一脸呆滞。

    那是一座让我仰脖子望,都能望得脖子疼后腰子疼的大厦,具体多少层,我只能说,在我的见识里,绝对没有比这大厦还高的建筑了!岂止!就连着这大厦边上那一座座巍峨的建筑物,最‘矮’都比东方明珠了吧?!

    站在这一座座座参天大厦前,站在这一排排仿若钢铁森林一般的世界里,我生生有一种渺小到浮游撼树,蝼蚁看苍天的感觉。

    真个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涕下!

    可是,这绝对不是我呆滞的理由......

    环顾左右,所有一切尽收眼底,宽阔阔的柏油路,高耸耸的仿真椰子树霓虹灯,街道上,车水马龙,大车小辆呼啸不绝。临街路,大小商铺,琳琅满目,比比皆是。叫嚣声,纷嚷声,汽车喇叭轰鸣声,活脱脱改-革开放新社会,走进了新时代,充满了生机潮气蓬勃一线城市的闹腾景儿啊!

    “这...这就是...地府?”我呆呆念叨。

    西装男点点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耸耸肩,低下头俯视我调笑道:“不然呢?”

    我咽了口唾沫,十分的扭捏西装男这怪异的姿势。哥们儿就算是高壮强了,一米八的个头算矮吗?

    可被身边的西装男一压,活生生就小学生和高中生的区分。

    丫起码二米五!还是保守估计!

    那叫一个大脚丫子,就是姚大帅来了也得叫声哥!这厮脚丫子上那双大甩尖皮鞋梆子,掰下来放点水真真能做我洗脸盆!

    “世人愚昧啊,地府是什么?除旧换新,充满生气,该是生机勃勃的地方。真真嫩不懂,为啥乃们就根深蒂固的保留着阴冷潮湿,充满了腐朽黑暗,混无天日,一股子生人勿进,森狞可怖的地府形象?哦,当然,生人当然勿进,这是一种修辞,乃们不懂。”见我怔怔的不知所措,西装男嘿嘿笑着,一脸的鄙夷模样。

    不等我开口,西装男继续哼哼道:“乃们不懂,时代变迁,人间在进步,难道俺们就固步自封?”

    指着面前一排排高楼大厦,西装男兀自不停嘴儿,用他那饱含地方特色的口音,“雀雀儿(瞧瞧儿),这小楼板子盖得,这小地方建得,可还入得眼睛?”

    西装男一脸得色,我抹了抹额头上也不知有没有的汗水,也不理他,目光专注于面前那座让我仰望的脖子疼的建筑。

    在这几乎高耸入云的大厦上,在它离地三十米左右的位置,有一块偌大的亮金招牌,可谓是金光闪闪,十分的刺眼。

    招牌上,上书四个大字,颇有狂草的味道,以我杂牌三流学校的出身,勉强认得,写得该是:幽冥宝地。

    这四个大字下,还另有一行小字,我又咽了口唾沫,看着那行小字。还真真是:地府办事处。

    西装男,还真没忽悠我!

    地府!

    老子真到地府了!

    顿时,一股浓郁的欲哭无泪以及苦逼情绪瞬间包围了我,就是他,就是身边这个高头大马,身着光鲜,人模狗样的魁梧西装男!

    那天哥灯火酒吧门口泡妞泡得好好的,这厮突然杀出来,用他那诡异到恐怖的身高当时便秒杀了我方圆十米之内所有的生物,

    他们消失得那叫一个麻利,那叫一个一干二净!

    大高个,西装男,莫名其妙,死乞白赖非要拉着我给我介绍份工作,说什么高薪资,好福利,临时公务员编制,说不准以后还能转正,又是递名片又是请抽烟,常言道,天上不会白掉馅饼,我能理会他么?要不是我踮起脚尖手里的砖头都够不着他脑袋,我非把他给揍残了不可!

    本着我佛慈悲,我强忍着跳起来给他一记撩阴腿的冲动,本想拂袖而去,可这厮唧唧歪歪,实在是好生啰嗦,哥发誓,哥真的指天发誓,若不是被他按着脑袋,哥早就拂袖而去了!

    看着他大热天的,那么高大个人虚汗直冒,一时心软我就着了他的道,跟他攀谈了几句,就几句,立马,我就得出了一个确凿的结论,这厮整个一个神经病!

    问他,啥高薪资?他答,岁入万亿,还冥币!我栽倒......再问他,啥好福利?他答,五险一金全包干,衣食住行都报销,节假日还能享受免费阳间回魂游哦亲!刚爬起,又摔了!又问他,啥临时公务员编制?他答,只是暂时,干得好不用等你坟冒烟,直接上个冥都户口扶正,届时真真是受到上头明文条例保护的地府公务员,享受无差别待遇。

    我当时就差点哭了,这才真是六月飞雪啊,晴天霹雳啊,活脱脱不知从哪疙瘩冒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高头大汉,拦着我非要给我一份‘优差’,好说歹说嫩是躲不过去,你说我能跟一神经病较真儿么?你说我能跟一身高起码2米5,胳膊肘能有我小腰板儿粗的神经病较真儿吗?

    不能啊!

    要是出点啥意外,那政府也不得管吶!法律也不得判神经病伤人犯法呐!

    当机立断,我哪敢逗留啊!趁着西装男罗里吧嗦的空响儿,我撒丫子就冲家跑啊,这世界真tm太危险了,病人到处乱跑,丫警察叔叔也不管呐!

    于是我就跑啊跑,西装壮汉就在我身后追啊追,依稀记得,那厮边追我还边冲我嚷嚷,嚎着什么“别跑了,白费劲,乃躲不过的,这活儿乃干也的干,不干也的干啊!”

    然后便是轰隆一声,在我整个人还没回味过来什么劲儿的时候,突然身子一轻,紧接着脑袋一晕,猛地一阵天旋地转,再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而直到刚才一睁眼,这才发现,我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地——府!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原来传说中的牛头,生得居然是这般模样!

    我也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这打着‘地府牵引办招待处客户经理’的西装壮汉,鬼卒牛头给领来地府!

    我的小心肝没了明显的跳动,但我还能清楚的感觉到它那不安悸动的滋味。

    我脑子好乱,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我迷茫我蛋疼我焦虑,仰头望着足足高了我好几个脑袋,大名牛大头,自号‘地府牵引办招待处客户经理’的西装男牛大汉,我努力的恢复着焦距,无语凌乱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牛...壮士,敢问这到底是什么节奏,莫非我挂了?”

    恍惚的一个记忆片段,在我闭眼之前,一个大轱辘轴子压在了我的胸口上......

    “乃可不要酱紫称呼我,‘壮士’多土啊!”西装男整了整洁白的领带,眼睛冒光的‘电’了我一眼,咧嘴露出一口嘈杂错落的大黄牙,眯着牛环眼,扭捏道:“好歹我也是正式编制的地府公务员,乃可以叫我牛招待喽,也可以叫我牛牵引喽,当然,乃最好是叫我牛经理哎。”

    要是再比个拈花指,我真能叫他牛公公!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好在我收势得快,努力压下那居高临下气势非凡霸道无比的口臭,生生作出原地转体一周半,也就转了个身的高难度动作,抱拳,嘴角颤动,“失礼失礼,牛经理可别见怪。”

    人在屋檐下,不

    得不低头啊!

    “嘿嘿,哪里哪里,好说好说。”西装牛摆摆手,一脸谦虚,但眼睛光儿里,满满都是满意。

    “小兄弟,走嘛,咱们边走边说,咱得先去办事处给乃弄个暂住证。”西装牛手往大厦一指,‘花枝招展’的当前领路。

    暂住证?

    闻声,我脑子更乱了,小心肝一跳,一股蛋蛋的忧伤,瞬间翻腾而起,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儿啊?

    一肚子问号,但牛大头已经在前几步招呼,无奈,我唯有提步跟上,既来之,那就则安之吧。

    问题,总是有答案的。

    谁想这一迈步,我才感觉到,艾玛,整个身体那叫一个轻飘飘,比上了二斤二锅头都还要来得邪乎,真正的弱不禁风,感觉就像要是来一阵风,我就能跟着飘起来一样。

    “牛经理,这真是地府?”

    “欧拉,有假包换。”

    “那我真是...挂了?”

    “哎,介个问题,乃就先不要多问了欧巴,时候到了,乃就知道了......”

    边走,我趁空探索着心头的问号,但牛大头经理的回答——

    只当我没问......

    虽然问了等于白问,但情况看来已经很清晰了。想哥花季少年,正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年纪,世间还有多少美少女等着我去解救,还有拯救世界这么一个伟大而神圣的使命在身,还有建设美好新祖国的伟大梦想,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洗白白,死翘翘了?

    我冤呐!

    一念及此,不由感慨万千,我当即赋诗一首,以抒发诗人悲催苦逼的命运节奏,以及苦难而不屈的思想包袱。

    “啊!大海啊,你tm全是水!啊!骏马啊,你tm四条腿!啊!六月飞雪啊,你tm的没个准!啊!啊!我去泥马那个腿——”

    “shutup!”

    正带前走着的牛大头突然回身一板脸,冲我指了指大厦门岗前,那里铸立的一块黑底铁板子。

    我住嘴,愣愣得回神,眼睛顺着牛大头手指的方向,目光落在了那大铁板子上,那笔走龙蛇的数个红油漆警示大字上。

    只见上面这样写着:

    警告:办公重地,游魂野鬼,切勿高声喧哗,若要上访,请提前申请预约。

    瞬间,我无语哽咽,我眼包住了热泪,望着牛大头,喃喃吟道:“啊!啊!牛头啊,你肿么没有角......”

    心潮涌动,再也难以平复,我知道,眼前的一切,再也不是我能左右,我只能嗟叹,我只能化悲痛为感慨……

    我于风中来,也从风中走,撩一撩跨沟,再不留恋红尘中那一瓢粪水。

    我是谁,我是封大龙,我来过,现在我去了,站在红尘外,遥望曾经的美好......

    转头,回身,灯红酒绿,别了红尘,映入眼帘,在我面前的,是牛头,但他头上没有角。

    还有马面吗?

    我不知道。

    我无法抑制眼角的泪水,因为我爱红尘,爱得深沉。

    “哎,我说,乃差不多得了哈。”

    牛头不耐烦的画外音,破坏了诗人刻意营造的衬景氛围。

    我被惊醒,从意境之中。望着大厦玻璃大门,我哆嗦着脚,总也不敢迈步,大门后,那阴暗逼人,寂静无声的幽深走廊,就像一把冰冷冷的刀,直抵我的小心脏,一股森严威厉的气势,压抑的我不敢‘大口喘息’,心底突兀发寒,难道灵魂,也能这样的情绪具体化?

    “走着走着,再晚,到点儿下班,办不着暂住证乃就该住游魂收容所了!”

    当然,牛大头是不会理会我的,被他拉着,哆哆嗦嗦的我,就这样第一次走进了这个让我蛋碎了一地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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