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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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偷盗

    “救命啊,救命啊!”

    但是,阿尔伯特-张只听见了一片大笑声。

    “哈哈哈哈---”

    阿尔伯特-张骤然想起了自己中学时被富裕同学欺负、扔到海洋公园海豹池子里的事情。一刹那,羞愤盖住了他的恐惧,他翻过身,拔出衣服口袋里别着的金笔朝鳄鱼眼睛插过去。

    吉普车上的人就看见水边一阵大水花,他们干脆把探射灯照进水里。

    好在袭击阿尔伯特-张的这条鳄鱼,才刚成年,身长不到两米,跟人打交道经验不足,遇见这么一个疯子,又被大光一照,它也忍不住后退了。阿尔伯特-张这才彻底离了水边爬上岸来。水草中,又有几条小鳄鱼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发出幼鳄特殊的叫声。阿尔伯特-张以为又有大鳄鱼要来偷袭自己,他刚要扭头看向水中,他的背后就扔过来一条绳索,紧紧套住他,把他连同他在水岸边抓着的水草一起、飞的拖到了吉普车包围圈正当中。

    “你的命不错,比上次那个人好。”

    “哈哈哈哈----”

    “上次那个香港人,怎么了来着?”

    吉普车上架着的男男女女得意的嘲笑着浑身泥泞、差点变成鳄鱼盘中餐的银行家。

    阿尔伯特-张真想跳起来咬死这些拿他取乐的男女。就在他准备逮住一个偿了命的时候,他又听见了一个低沉有力的男中音

    “福生少爷,这里是华人协会,您继承了会长的位置,要爱护它才好。”

    刚才还在一辆吉普上端着猎枪、不出声看好戏的年福生,听见这话,只得叫人关了吉普上的大灯。阿尔伯特-张这才模糊看见吉普上的男男女女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四十岁,其他的都是二十几岁,一副副养尊处优又被人拂逆而怏怏不乐的样子。而扔绳索、套住自己的人,则应该是一个被吉普车挡住了身影的男人。

    “黄姑娘又叫你来管闲事?到底谁才是会长?”年福生哼哼着。

    锁套男从车辆中间挤过来,把阿尔伯特-张扶起来。阿尔伯特-张这才看清,这个人居然是上次跟着年夫人来银行开会的随身保镖马克-刘。

    “您不是阿尔伯特-张先生吗?”保镖也有些诧异,问阿尔伯特-张。

    “刘---刘生,我---我听说魏赭先生可能过来,所以我想----”阿尔伯特-张极力向年夫人的利益靠拢。

    “您太敬业了。其实何必跑这么远呢。您银行里已经有很多资源了。”保镖似乎已有所指,他还拿来一条大浴巾,帮阿尔伯特-张披上“年夫人一定会跟雷先生夸奖您的。”

    阿尔伯特-张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年福生在他们背后看着没别的玩头了,就呼叫大家开车回华人协会的大楼。这位少爷临走的时候,还特别叫自己的司机撞憋了年夫人保镖开过来的一辆黑色吉普的车头。保镖没有理睬这一挑衅,只是非常细心的把阿尔伯特-张领上汽车,还给他喝了一罐能量饮料。

    “张先生,不要介意年公子。说起来,他算不上年家人,只是个小老婆生的杂种的杂种、忝居了年家的名头。”

    阿尔伯特-张听出保镖也知道很多事情,于是赶紧打听“那么,那么这魏家跟那个戏子认识的汉奸,是不是也有关系----”

    保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安静的开着车。等把阿尔伯特-张送到一家吉隆坡繁华地区的大酒店,天基本都快亮了。司机把阿尔伯特-张和一张金额很丰厚的支票递给了酒店前台值班经理

    “这位张先生是年夫人的朋友,麻烦照顾好他。”

    说完,保镖温和的笑了一下,跟阿尔伯特-张握了握手“魏家也有魏家不想人知道的事情啊。”

    “我怎么才能找到魏赭先生?”可惜,阿尔伯特-张还是不太上道。

    保镖只点点头,就告辞走了。第二天,酒店为阿尔伯特-张送来两身行头一身是他一直羡慕李向耀和银行高层才舍得购买的贵价西装,另外一套是他见过雷先生某天约了大人物去打高尔夫穿过的类似休闲装,还有两双配套的鞋。酒店的总经理特别过来阿尔伯特-张的套房,亲自为他打开了早餐餐盘“张先生,我们务求您在这里的几天时时处处都满意。”

    阿尔伯特-张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雷先生。钱,从没变得如此重要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转进他的心里,或者他可以尝试溜进银行的金库,去偷看一下其中的秘密,是不是真的跟肥猫说的传闻一样?虽然阿尔伯特-张也知道这个主意不靠谱,毕竟自己连摘星匣子在金库的哪里都不知道,但是他感觉到自己离承接到年夫人的那笔大生意又近了一步。

    大概,这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阿尔伯特-张穿着雷先生版的高级服装,提前飞回了香港。他特别大包小包的带着各种土产礼物,想要给老婆孩子一个惊喜,却意外在自己大门口,被别人给“惊喜”到了。

    几个一看就知道是“收数佬”的男人(“收数佬”=替别人催债收钱的黑社会从业人员),在大堂围着噤若寒蝉的大厦物业管理员。管理员一看见阿尔伯特-张就吵吵“张生,这些人都是来找你的。”

    阿尔伯特-张疑惑的看看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一个个子不大、却明显是这帮收账人的头目的,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尔伯特-张的行头和手里的礼物,说

    “张生,是吧?我是阿豹,替人收数的。麻烦张生不要叫我难做。”

    “我不明白?”

    自称阿豹的头目,拿出一叠文件,交给阿尔伯特-张看。阿尔伯特-张就觉得脑门一阵发紧,他万没有想到妻子居然把自家房子抵押出去借了6721万。可是,妻子借了钱、干什么去了呢?他赶紧放下东西,给妻子打电话。好半天,电话才接通。妻子在电话那头哭得撕心裂肺的

    “亲爱的,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这头家----”毕竟,张太太欠的钱太多。李向耀也不可能为她挡太久。

    然后,阿尔伯特-张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和妻子挂断电话的声音。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里一闪。阿尔伯特-张发疯一般、推开阿豹和收数佬,冲上了电梯。好不容易打开家门,就发现妻子倒在一小盆烧着的木炭旁边,她果然是要自杀。

    好在发现的即时,妻子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还得继续住院。

    阿尔伯特-张蹲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捂着脸。一对儿女是大哥叫大嫂接回来的,正围着阿尔伯特-张的膝盖撒娇。他们还太小,不明白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快晚上8点,阿尔伯特-张也没有振作起来,他大哥又叫家里的女佣人过来,(就是一直被阿尔伯特-张以为是跟踪自己的那个印尼华侨女佣人过来,)把侄儿侄女先带回自己家。

    阿尔伯特-张的岳父岳母并没有出现,看来他大哥大嫂是体贴弟弟外父母年纪大、怕他们受不得这个刺激,没告诉他们这件事。

    两个孩子跟着女佣走的时候,阿尔伯特张甚至听见他们因为肚子饿发出的咕噜声。这叫他一下忘了愤怒,心里只有一股凄凉。他觉得都是自己太无用,妻子儿女得不到好的条件,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于是,阿尔伯特-张在没有人的走廊上嚎啕痛哭起来。医院护士站的人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过来理睬他。

    “怎么办?怎么办?”

    阿尔伯特-张望着妻子病房的门,想着家里欠下的6721万元,它们比昨天河湾中的鳄鱼更可怕。那个偷盗银行金库里的念头,现在变得无可回避。他知道这事一旦被人发现,自己不但会被开除,而且还有可能入狱。但是,他现在顾不得了,他必须要照顾妻儿,他是一个丈夫,他是一个父亲,他必须解决家里的债务问题。

    半夜,一个人安静的溜回银行总部。总部门卫看见他

    “张生,这么晚又回来加班啊?”

    “是啊。”这个人就是要把偷摘星匣子秘密付诸实行的阿尔伯特-张。

    之前,警察来提取摘星匣子里遗嘱和照片内容的时候,阿尔伯特-张记得雷先生亲自陪着下到金库的。所以,雷先生那里很有可能有一把备用钥匙,可以打开匣子。金库的总钥匙,又该是放在22楼金库负责部门的部长手里的。现在是凌晨两点,部长办公室里应该没有人。可是自己没有那位部长办公室的门卡,进不去。一刹那,阿尔伯特-张想起前两天,他听说高先生被委任为金库责任联席部长,或者他那里可能有22楼放钥匙地方的门卡?

    阿尔伯特-张偷偷溜进了上司高先生的办公室。里面因为窗外的不夜灯光,并不黑。阿尔伯特-张连手电都不用开,就可以自如的在高先生的办公室里找门卡。突然,他发现高先生的抽屉里有一份写着“绝密”的红色大信封。他知道在自己银行里,写着“绝密”、又包着红色大信封的内容,是只有银行董事层和相关的某个部门首脑可以参阅的内容。阿尔伯特-张的心狂跳着,不断贼头贼脑的探着办公室门口的动响,手哆哆嗦嗦的打开了信封。

    里面的内容,让阿尔伯特-张又惊又喜,居然是银行高层回答警察关于摘星匣子相关情况的笔录复件。里面详细的记载着摘星匣子在银行金库最保密的区域、该区域的三把同行门卡和钥匙由谁保管,以及匣子自己的钥匙在哪里。

    阿尔伯特-张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这些钥匙,其中有两把在高先生的办公室可以找到。其余两把,也可以通过高先生小保险柜的铁钥匙,得到。阿尔伯特-张深呼吸了两分钟,偷偷打开高先生墙上风景画后的小保险柜,拿出那枚传统的铁钥匙,又从高先生的抽屉里偷出金库需要的两把钥匙。接着,他先到金库的第一层把最后两把钥匙偷出来,然后就溜进了金库最安全保险的d区。

    那只,自己只是听说没有见过的摘星匣子,就出现在了阿尔伯特-张眼前。

    这是一只不锈钢的小箱子。跟阿尔伯特原先想象的完全不同,它看起来四四方方,没有一点花哨的装饰,就连把手上都没有一条环纹,一点都不像一只在银行金库里已经存放了70几年的古董。阿尔伯特-张用保险库第一层存放的小钥匙打开它。箱子里发出一股樟木球的味道,才提醒了阿尔伯特-张,这真的是一只旧货。

    箱子里是一卷遗嘱合同,最下面放着那张上了报的照片。阿尔伯特-张赶紧掏出手机给遗嘱拍照,然后他又把照片的反面也拍了下来。上面似乎有碳条图画的痕迹。阿尔伯特-张刚要仔细看,就听见金库上面似乎有脚步声。他以为是换班保安要来了,就赶紧把资料锁回匣子里,溜出金库。上班之前,阿尔伯特-张已经把需要处理好的细节都处理好了,钥匙都放回了原位,他还拿着手绢把自己可能留在高先生办公室的指纹都擦掉了。

    阿尔伯特-张刚要喘口气、等着白天上班,他的手机就响了。他低头一看,又是夏露妈妈。微信也像轰炸一样的砸过来,都是要要钱的,阿尔伯特-张气得差点把手机从办公室扔出去。就在这时,他的办公室门被人敲了两下。

    “哪位?进来?”

    李向耀探头出现在门口“早晨,阿尔伯特,我听我老婆詹妮说,你太太不舒服住院了?”

    “啊?”阿尔伯特-张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妻子和夏露的医药费。

    “我认识一个跑保险的。她非常努力,所以,给了我们很多优惠。包括已经出事的,都能找她拿保险赔偿。”李向耀眨眨眼睛,对亟需帮助的阿尔伯特-张,诱惑说。

    “啊?”阿尔伯特-张虽然心里知道这样做不合法,是骗保行为,但是他现在太需要帮助了,他忍不住接过了李向耀递给他的名片。名片上写着xxx保险公司,业务代理号xxx-xxx-xxxx,上面还印着保险从业员的名字“林洛”,一边的照片上是小银子拘谨但是讨好的笑容。

    “你和她说,你是咱们银行的高层,然后把妻子的资料通过微信或者whatsapp发给她,她就能帮助你操办了。”李向耀拍拍阿尔伯特-张的肩膀,表达了他的致意,然后走了。

    果然,阿尔伯特-张一联系小银子,小银子就十分积极踊跃的要揽这笔生意。当然,阿尔伯特-张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妻子已经进了医院。他打着擦边球的把自己的妻子的各种资料发给小银子。然后小银子又把要准备签署的保险合同,标上标记、拍了照片,发给了阿尔伯特-张。

    “只能为家属投保吗?可以为同事投保吗?”阿尔伯特-张见小银子防备意识不强,心里对李向耀的那个指点活动了,他问小银子。

    “可以呀。”电话那边的小银子不知道这是一桩企图骗保的,还以为自己一早上遇到了大豪客。

    阿尔伯特-张忍不住激动的手指发抖。就在他在手机里搜索可以发给小银子的所有图片的时候,高先生出现在阿尔伯特-张的门口

    “阿尔伯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已经去找过我了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啊?”阿尔伯特-张因为做贼心虚,把话听成了“你已经找过我办公室了吗?”。

    他的心狂跳起来,连手都发抖了。他不得不赶紧把手里的图片都发给小银子,然后,跟在高先生身后,进到那间昨晚被自己摸了一个底朝天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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