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结者:不朽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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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童话

    那之后,院长离开了教室,愚翁开始讲话。

    “自特区制度确立以来,虽然国家概念渐渐淡化,但地缘、语种以及道德信仰等因素的影响依然存在。《天陨》虽然是一张好地图,但这个时代变化太快,如果我们总是纸上谈兵,那无异于象牙塔里坐井观天。”

    愚翁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所以理论学习完毕后,所有合格的组员将会分组离开学院走出特区,到外面的世界去实地调查研究。我认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不光要做学者,更要做行者。知其易,行其难,知行合一更是难上加难。我们之所以要把心理学定为重点,是希望大家能够更好的认识自己,理解自己。我们不仅要知而行之,更要行而知之。不论是哪个时代,人们都应警惕任何已有的观念,不论是道德、法律、宗教教条或是其他一些道听途说的道理或所谓的真理。我们应该对照个人的切身体验以及内心的真实感受,以经验为依据,去质疑,去证伪,只有这样知行合一,才能不断接近真相。”

    教室里响起热烈掌声,久久难以停息。

    “时间安排比较紧,我们计划用一年时间为大家呈现心理学主要理论体系以及认知图式。全部课程耗时仅仅一年,与普通授课相比,节奏更快,密度更高,当然压力也会更大。今天是周五,从下周一起,每天早课,我和苏都会在这个教室等着大家。所有理论课程以公开课形式进行,不论是否正式加入复心计划,都能来听。如果大家想通过这门课程拿到学分,我建议保证较高出勤率。已经正式加入计划的学员,接下来的课程内容或多或少会与你们的知识储备有重复,我希望大家能积极分享讨论。而第一次接触心理学,或是之前专攻其他科目的学员们,如果想要在此项授课中得到合理报偿,可能需要拿出不少业余时间自学。一年之后,会有一次考核,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考虑扩招。现阶段已经入组的如果考核不达标,也有可能被劝退。若有疑问可以现在提出来,我会为大家解答。”

    “……”场下一片安静,愚翁将双手撑在讲台上,略显担心地看向苏。苏微笑着向他点点头,比出两根大拇指。愚翁这才舒了口气,手也离开了讲台自然垂下。

    “嗯,大家可以听几天体验一下,考虑考虑,之后想问的也可以直接向助教咨询。我接着介绍课程规划:课程主体由苏教授讲授,主要涵盖生物心理学、临床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社会心理学这部分,我也会讲一部分。我讲的课题总体而言比较杂乱,主要涵盖哲学、神学和人类学,与心理学相辅相成。授课从早上8点至11点30分,先讲90分钟心理学,茶歇15分钟,再讲90分钟扩展教学,最后留15分钟给大家修整。”

    随后愚翁开始讲课,他讲课的方式类似漫谈。授课内容经常跟随着与听者互动的方向推进,几乎不怎么打断听者们的联想。不论话题歪向何处,最终都能被他引导回主题。有些话题讨论至深,连愚翁也坦言自己学识浅薄不敢臆测。碰到一些专业度极高的问题,亦是当场表明非己所长,需要寻求专业帮助,在场的学员中自然不乏术业专攻之佼佼者。直至全部授课结束时,绝大多数听讲者都意犹未尽。诚然,短短一个上午难以领略其学识渊博,但不论是愚翁侃侃而谈时的真诚,还是坦然接纳自身无知时的谦和,都足以令听者们心悦诚服。

    因为今天是第一次授课,且只有愚翁讲了一课时,课时结束的比较早。一下课,罗莎便要领着我去见院长。我本想把白泽送回内园再去,罗莎却说白泽也要同行,这让我有些担心。目的地并不是院长室,而是一间会客室。

    “院长好——愚翁,苏你们也在?”

    “嗯,两个娃娃都来了,先坐下吧。”

    罗莎将茶水端上来之后就按院长吩咐关好门离开了。

    我和白泽与愚翁二人隔着茶几相对而坐,院长则在一旁踱着步子,三人目光都看着我俩。白泽害怕地将脸埋在我肩膀后面,气氛安静得让人发慌。

    “你们两在这演悬疑片呢?看把两个孩子吓得,小墨脸都白了。”苏担心地看着我。

    “您来?”愚翁看着院长。

    “还是你们来吧,你们比较熟。”院长说完找了个单人沙发陷了进去,愚翁和苏两人面面相觑。

    “我组织一下语言。”愚翁苦笑道。

    “小墨,你最近怎么样?”苏温和地看着我。

    “嗯,挺好的。”

    “这位是?”

    “哦,她叫白泽。是交换生,昨天来报道的时候迷路了,百草氏让我去接她。不好意思,她很怕生。”随后白泽在我的鼓励下和大家打了招呼。

    “小墨,你之前和白泽认识吗?”

    “啊?不、不认识啊。”

    “真的不认识?”苏疑惑的看着我,我心里一慌。

    “不认识啊,怎么了?”

    “没什么,你刚才又点头又摇头的,我有点不明白。”

    “呃,我也不清楚,一见面就觉得和她很亲近,她也特别粘我。”还好巫夜提前教了我一套说辞。

    “原来如此。”苏靠在沙发背上,示意愚翁接上。

    “小墨你放松一下,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哦。”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商人在洋运时遇到了暴风雨。这位商人侥幸漂流到了一座海岛上,这座海岛上生活着一个古老的民族。商人在岛上住民的帮助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商人答应部落的首领绝不向外界透露这座海岛所在,而这个古老民族此后也依然过着与世隔绝的安逸生活。后来这位商人飞黄腾达,为了报恩,不仅以私人名义向政府买下了这座海岛,还定期运送一些外界的物资给岛上住民。”

    “那个商人真善良。”听到这里,我有些感动。

    “后来,灾变降临,岛上居民十不存一。部落首领收养了大祭司的遗孤,他将这个小男孩视如己出。这个男孩健康茁壮地成长,继承了大祭司的勇敢、睿智和善良,并与首领的女儿相恋。男孩成年之时,重新接任了祭司一职。首领许诺,待他心爱的小女儿成年,便让这对有情人结为夫妻。全族上下也都真心祝福他们,海洋之上,一场盛大祭祀即将展开。”

    故事讲到这里,白泽突然紧张起来,我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拍抚。

    “然而世事无常,祭祀举行到最高潮时,一场狂风暴雨袭来,撕碎了祭台与船队。男孩拼尽全力将心爱的小公主救上一只完好的小渔船,而他自己却被大海无情吞没。”

    听到这里,我一股悲伤涌上我的心头,泪眼濛濛。

    “那小公主后来得救了吗?”

    “嗯,她得救了,但失去了所有亲人。”

    “……”我陷入哀伤之中。

    “你觉得那个男孩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但愿他能活下来。”

    “故事并没有结束,那个男孩后来漂流到了一个沙滩上,奄奄一息——一位好心的医生救起了他。”

    “等——”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愚翁。

    “是的,故事里那个勇敢的男孩就是你。那个善良的商人就是百草氏,而那个可怜的小公主……”愚翁默默地看着我怀里的白泽。我心情复杂极了,原来我的身世是这样的。难怪百草氏那么慷慨的资助我,难怪他那么放心地让我照顾白泽,难怪白泽总是那样担惊害怕,难怪——总之,有太多的可疑之处变得合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