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009 改变
“当我看到姬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回来之后，沈元勋对赵成这样形容，面对赵成的一个眼神，他又立即改口，“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好，但那时候，他的状态非常差。”
“有多差？”
“像快死了一样。”
－－－－－－
姬化的状态确实差到了极点。
精神萎靡，脚步发软，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眼前的画面一片模糊，仔细又有着重影，他已经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辨别眼前的路。
脑中更是一片混沌，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他已经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在这里，没人陪他说话，更没人向他解释，为何会到了这样的局面，只有那无所不在的风时刻都在他左右。
还有那把神出鬼没的刀。
他至今还没有看清那把刀的样子。
一般时候，那把刀是看不见的，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只是当他想要休息，想要补充的时候，那把刀就会悄然出现。
在他的背后，从他的头顶，甚至脚下。
每每他想要反击，或者耗尽全部心神想要抓住一丝轨迹时，那把刀总是会在恰到好外的时机，重新融进风中。
人是杀不了风的。
所以他焚尽大片荒原，也是毫无用处。
风，无处不在。
甚至他以自己为诱饵，想要抓住机会解决掉这个麻烦时，那把刀却始终不会上当。
老成、狡猾，又非常有耐心。
老练的像一个猎手。
他就是猎物。
如今这个猎物，已经到了极限。
沈元勋看到他时，就是这样的场景。
这个时候，姬化已经翻越了两座山，进入了第三座山中，距离出山只有半日的路程。
如果一切照旧，出山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山脚下那片上好的土地，将是他的坟墓。
有着赵成的吩咐，沈元勋并没有直接接触，而是在很远的地方，慢慢的跟着，他同样也很谨慎，距离再远也无所谓，只要不跟丢了就行。
不止是赵成，他同样也很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姬化束手无策，会让他走到如今的地趟，距离死亡不过半步之遥。
姬化突然间倒下了。
沈元勋双腿猛然绷紧，想要冲上去，这念头刚一出现，赵成的话又响着，他又慢慢地潜伏下去，躲在一丛灌木中，无声的观察。
姬化倒下，身体动了动，双手撑着地面，腿部微微用力，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后，终究还是原地趴着不动。
他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随之落下，一把刀也在此时从虚空中悄然出现，沿着姬化的脖颈滑过一道弧线，断了他几丝头发，又瞬间消失。
风停了，一切都恢复原样，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的事，只有他的几道断发，轻轻悠悠的飘荡，许久之后落到地面。
头发落至地面的那一刻，风又再度吹起，头发重新被吹回半空，那把刀再一次从姬化脑后滑过，割断了衣领后再度消失。
风一瞬间变得猛烈起来。
那一把刀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地，带着一缕寒芒，斩了下去。
虚空中悄然地出现了一道丝线，线无色无味，更是无形，像是钓鱼人没有带钩和饵的鱼线，这丝线无声又温柔的缠上了握刀的手，像是一个多情的女人轻轻勾住情人的脖子。
刀瞬间化风，那道丝线却在更早、更快一些的时间猛然收紧，同时一股大力传出，从虚无中拉出一个人来。
这人刚一出现，就挥刀斩向了丝线。
而更从的丝线从虚空垂下，满满地挂住他的全身，只片刻，他就动弹不得。
沈元勋从远处走来，看了看那人一眼，移过去，又在瞬间转过来，再次看了看，最后带着几分不确定性的，一指点出，所有的丝线在同一时间紧缩至一个点，化为一团水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而地上，只剩下一具碎尸，只有头颅保持完好。
“还活着吗？”
沈元勋将姬化翻开，却见他双眼紧闭，当即心中大惊，“死了！尼玛。”
这时又发现他还有着呼吸，才放下心来，“原来只是睡着了。”
姬化这一觉睡得相当沉，昏天暗地，同时还做着一场无尽梦。
梦中，他独自一人，穿过一片片云，一座座山，云是相同的，山也是一致的，无论他走了多远，穿过多少次，眼前出现的还是那片云，那座山。
他不知道要走多远，他也没去想过，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无声的，默默的向前。
至于终点，没人知道。
姬化是被饿醒的。
刚一醒来，他就一跃而起，保持着警备的姿势，片刻后，周围环境便被看尽，他才放松警惕，缓缓走过来。
扑鼻的香味，让他几乎忍不住流出口水。
他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认真的吃过一口，只是眼前烤兔看着没熟，他只能再忍。
沈元勋烤着一只野兔，另一只手举着半生的野鸡。
“醒了？”他头也不回，问着，“感觉怎么样？”
“还行。”姬化答道。
“那就是不错喽。”沈元勋随意说着。
姬化这时候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沈元勋给出了答案，随后打趣道：“你可真能睡。”
姬化道：“如果你遇到我的事，可能比我睡得更久。”
沈元勋摇头反驳，“你错了。”
他毫不在意地道：“我根本不会醒，早死翘翘了。”
姬化笑笑，没再继续。再次观察着周围，这是一片陌生的林地，当时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走到哪里。
在他躺着的旁边，有着一堆碎尸，暂且不去管他，其他地方还有着不少猛兽的尸体，显然这两天，沈元勋一直在守着。
于是，姬化道：“谢谢。”
沈元勋突然正色道：“你不应该道谢，而是应该道歉。”
姬化愣住了，“为什么？”
沈元勋解释着，“小时候，我们见过，那时候你初掌缉查处，到第三府去巡视，看到我时，就说我是富家少爷，吃不得苦。沈万那家伙听了你的话，在之后的日子里，根本就没把我当亲
儿子看。”
姬化听着，笑了笑，“那我确实应该道歉。”
“算了，小爷不在乎。”沈元勋又道：“一直偷袭你的人，我已经杀了，尸体虽然碎了，不过头我还是给你完整的保留着，你认识不？”
姬化点头，道：“认识，王朗。”
沈元勋翻滚着兔和鸡的动作立即停了，偏着头，诧异的道：“王朗！他不是王家家主？据说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
姬化解释着，“王家有双家主，一明一暗，都叫王朗。缉查处档案里有记录，不过是绝密，知道的人没几个。你杀了他，算是跟王家结了大仇。”
沈元勋根本不在乎，将烤兔递过来，“尝尝，应该是熟了。”
姬化再也按奈不住，一把夺过，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沈元勋摇头，嘴里“啧啧”不停，像是看着一场从未见过的奇观。
姬化吃了半饱就停下，再喝点水，虽还未恢复到正常水准，但整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完全不同了。
沈元勋啃干净最后一根骨头，手也不擦，只在身上抹了抹，满满的轻松惬意，“小爷的任务就结束了，接下来的路，还是你自己走。只希望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惨。”
“谢谢。”姬化再次道谢，又道：“另外，代我向赵成道谢。”
沈元勋一向说到做到，之前话说完，就已经往回走，这时已经走了有一段路，听着姬化的话，也不回头，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算是给了反应。
姬化在原地，直到沈元勋消失在丛林深处，随即一指点出，一道火光出在身前，冉冉飞上天，突然分裂成无数道细小的火点，纷纷坠落，片刻后，原地的碎尸和野兽的尸体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灰，风一吹，就再没有任何痕迹。
这一次的风中，再没有出现刀。
姬化吹着风，很惬意。
随后他转身，朝着既定的方向，继续前行。
－－－－－－
“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沈元勋整张脸都皱起来，大概是在挤，只是有限的思考，他挤不出答案来，只好问。
赵成笑笑，“哪一点？”
沈元勋道：“你之前说过，姬化受天意眷顾，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为什么这一次还需要我去帮忙？”
赵成解释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也在天地之中，本就是天意的一部分。”
“哦。”沈元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之间，他又猛得大声，“他奶奶的，老天在算计我！”
“这样，至少能证明你还有点价值。”
“也对。”沈元勋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就好多了。”
随后，他又问，“李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成道：“小丁此前传来消息，他们的计划很成功，那些人已经开始主动接触，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结束了。”
“那姓高的是四皇子的人，你就不怕？”
“怕什么？”
赵成笑笑，无所谓的样子，“祁华辉等会儿就会过来。”
赵成直起身，表情微微变化，“是到了该做出些改变的时候了。”
（本章完）
回来之后，沈元勋对赵成这样形容，面对赵成的一个眼神，他又立即改口，“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好，但那时候，他的状态非常差。”
“有多差？”
“像快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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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化的状态确实差到了极点。
精神萎靡，脚步发软，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眼前的画面一片模糊，仔细又有着重影，他已经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辨别眼前的路。
脑中更是一片混沌，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他已经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在这里，没人陪他说话，更没人向他解释，为何会到了这样的局面，只有那无所不在的风时刻都在他左右。
还有那把神出鬼没的刀。
他至今还没有看清那把刀的样子。
一般时候，那把刀是看不见的，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只是当他想要休息，想要补充的时候，那把刀就会悄然出现。
在他的背后，从他的头顶，甚至脚下。
每每他想要反击，或者耗尽全部心神想要抓住一丝轨迹时，那把刀总是会在恰到好外的时机，重新融进风中。
人是杀不了风的。
所以他焚尽大片荒原，也是毫无用处。
风，无处不在。
甚至他以自己为诱饵，想要抓住机会解决掉这个麻烦时，那把刀却始终不会上当。
老成、狡猾，又非常有耐心。
老练的像一个猎手。
他就是猎物。
如今这个猎物，已经到了极限。
沈元勋看到他时，就是这样的场景。
这个时候，姬化已经翻越了两座山，进入了第三座山中，距离出山只有半日的路程。
如果一切照旧，出山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山脚下那片上好的土地，将是他的坟墓。
有着赵成的吩咐，沈元勋并没有直接接触，而是在很远的地方，慢慢的跟着，他同样也很谨慎，距离再远也无所谓，只要不跟丢了就行。
不止是赵成，他同样也很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姬化束手无策，会让他走到如今的地趟，距离死亡不过半步之遥。
姬化突然间倒下了。
沈元勋双腿猛然绷紧，想要冲上去，这念头刚一出现，赵成的话又响着，他又慢慢地潜伏下去，躲在一丛灌木中，无声的观察。
姬化倒下，身体动了动，双手撑着地面，腿部微微用力，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后，终究还是原地趴着不动。
他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随之落下，一把刀也在此时从虚空中悄然出现，沿着姬化的脖颈滑过一道弧线，断了他几丝头发，又瞬间消失。
风停了，一切都恢复原样，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的事，只有他的几道断发，轻轻悠悠的飘荡，许久之后落到地面。
头发落至地面的那一刻，风又再度吹起，头发重新被吹回半空，那把刀再一次从姬化脑后滑过，割断了衣领后再度消失。
风一瞬间变得猛烈起来。
那一把刀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地，带着一缕寒芒，斩了下去。
虚空中悄然地出现了一道丝线，线无色无味，更是无形，像是钓鱼人没有带钩和饵的鱼线，这丝线无声又温柔的缠上了握刀的手，像是一个多情的女人轻轻勾住情人的脖子。
刀瞬间化风，那道丝线却在更早、更快一些的时间猛然收紧，同时一股大力传出，从虚无中拉出一个人来。
这人刚一出现，就挥刀斩向了丝线。
而更从的丝线从虚空垂下，满满地挂住他的全身，只片刻，他就动弹不得。
沈元勋从远处走来，看了看那人一眼，移过去，又在瞬间转过来，再次看了看，最后带着几分不确定性的，一指点出，所有的丝线在同一时间紧缩至一个点，化为一团水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而地上，只剩下一具碎尸，只有头颅保持完好。
“还活着吗？”
沈元勋将姬化翻开，却见他双眼紧闭，当即心中大惊，“死了！尼玛。”
这时又发现他还有着呼吸，才放下心来，“原来只是睡着了。”
姬化这一觉睡得相当沉，昏天暗地，同时还做着一场无尽梦。
梦中，他独自一人，穿过一片片云，一座座山，云是相同的，山也是一致的，无论他走了多远，穿过多少次，眼前出现的还是那片云，那座山。
他不知道要走多远，他也没去想过，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无声的，默默的向前。
至于终点，没人知道。
姬化是被饿醒的。
刚一醒来，他就一跃而起，保持着警备的姿势，片刻后，周围环境便被看尽，他才放松警惕，缓缓走过来。
扑鼻的香味，让他几乎忍不住流出口水。
他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认真的吃过一口，只是眼前烤兔看着没熟，他只能再忍。
沈元勋烤着一只野兔，另一只手举着半生的野鸡。
“醒了？”他头也不回，问着，“感觉怎么样？”
“还行。”姬化答道。
“那就是不错喽。”沈元勋随意说着。
姬化这时候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沈元勋给出了答案，随后打趣道：“你可真能睡。”
姬化道：“如果你遇到我的事，可能比我睡得更久。”
沈元勋摇头反驳，“你错了。”
他毫不在意地道：“我根本不会醒，早死翘翘了。”
姬化笑笑，没再继续。再次观察着周围，这是一片陌生的林地，当时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走到哪里。
在他躺着的旁边，有着一堆碎尸，暂且不去管他，其他地方还有着不少猛兽的尸体，显然这两天，沈元勋一直在守着。
于是，姬化道：“谢谢。”
沈元勋突然正色道：“你不应该道谢，而是应该道歉。”
姬化愣住了，“为什么？”
沈元勋解释着，“小时候，我们见过，那时候你初掌缉查处，到第三府去巡视，看到我时，就说我是富家少爷，吃不得苦。沈万那家伙听了你的话，在之后的日子里，根本就没把我当亲
儿子看。”
姬化听着，笑了笑，“那我确实应该道歉。”
“算了，小爷不在乎。”沈元勋又道：“一直偷袭你的人，我已经杀了，尸体虽然碎了，不过头我还是给你完整的保留着，你认识不？”
姬化点头，道：“认识，王朗。”
沈元勋翻滚着兔和鸡的动作立即停了，偏着头，诧异的道：“王朗！他不是王家家主？据说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
姬化解释着，“王家有双家主，一明一暗，都叫王朗。缉查处档案里有记录，不过是绝密，知道的人没几个。你杀了他，算是跟王家结了大仇。”
沈元勋根本不在乎，将烤兔递过来，“尝尝，应该是熟了。”
姬化再也按奈不住，一把夺过，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沈元勋摇头，嘴里“啧啧”不停，像是看着一场从未见过的奇观。
姬化吃了半饱就停下，再喝点水，虽还未恢复到正常水准，但整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完全不同了。
沈元勋啃干净最后一根骨头，手也不擦，只在身上抹了抹，满满的轻松惬意，“小爷的任务就结束了，接下来的路，还是你自己走。只希望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惨。”
“谢谢。”姬化再次道谢，又道：“另外，代我向赵成道谢。”
沈元勋一向说到做到，之前话说完，就已经往回走，这时已经走了有一段路，听着姬化的话，也不回头，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算是给了反应。
姬化在原地，直到沈元勋消失在丛林深处，随即一指点出，一道火光出在身前，冉冉飞上天，突然分裂成无数道细小的火点，纷纷坠落，片刻后，原地的碎尸和野兽的尸体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灰，风一吹，就再没有任何痕迹。
这一次的风中，再没有出现刀。
姬化吹着风，很惬意。
随后他转身，朝着既定的方向，继续前行。
－－－－－－
“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沈元勋整张脸都皱起来，大概是在挤，只是有限的思考，他挤不出答案来，只好问。
赵成笑笑，“哪一点？”
沈元勋道：“你之前说过，姬化受天意眷顾，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为什么这一次还需要我去帮忙？”
赵成解释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也在天地之中，本就是天意的一部分。”
“哦。”沈元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之间，他又猛得大声，“他奶奶的，老天在算计我！”
“这样，至少能证明你还有点价值。”
“也对。”沈元勋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就好多了。”
随后，他又问，“李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成道：“小丁此前传来消息，他们的计划很成功，那些人已经开始主动接触，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结束了。”
“那姓高的是四皇子的人，你就不怕？”
“怕什么？”
赵成笑笑，无所谓的样子，“祁华辉等会儿就会过来。”
赵成直起身，表情微微变化，“是到了该做出些改变的时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