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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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鱼忘机

    但人家是在比赛规则之内赢的冠军,堂堂书院,还能耍赖不成?至于来年修改规则,来年再说,眼下人家就是冠军。

    为了书院的颜面和名声,决赛的监官老夫子特意找到洛天,殷殷切切的鼓励一番,要他务必赢下比赛,为书院争光云云。

    被寄予厚望的少年惶恐以对,表示一定全力以赴,争创好成绩。同时他也暗暗纳罕,裁判居然亲自出面鼓励参赛者,这比赛的公平性是荡然无存了。不过他是被鼓励的那个,当然没有意见。

    “咋啦?没信心吗?”轩辕鸢儿撩完了情郎,开始说正事。

    “压力是有的,信心也是有的,但我还有个疑问。”洛天眸色淡淡,神情肃然。

    “什么疑问?”

    “不知我被他迷惑之后,会出现什么幻觉?”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嗯!希望不要出现某个姑娘被人扛走的幻觉。”

    “怎么会出现某个姑娘……”轩辕鸢儿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这个臭家伙目光中噙着一抹戏谑,想起那天晚上被鬼杀者扛走,然后这个臭家伙出现救了自己,却又莫名其妙地被他揩了一把油,真是又气又羞,狠狠剐了他一眼。

    你撩我,我撩你,咱扯平了。

    扳回一城的少年哈哈一笑,很是得意。

    黄昏时分,白鹿书院西侧的大草坪上,一个巨大的球场,万头攒动,人声鼎沸,塞满了观赛的人群。球场两侧的开阔地上,临时搭建了巨型看台,看台呈阶梯状,一共有十二级,可容纳数千人同时观赛。

    一年一度的飞火流星决赛,在万众瞩目之中,隆重上演!

    这回洛天是轻松踏上赛场的,先不说那位狼族少年仅是个一段音波师,跟无念师兄一个级别,更重要的是,自己似乎摸清了魂石出牌的套路,被人喷一脸口水,再加上小公主的眼泪,就是一把开启魂石之门的好钥匙。反正他已经准备好了棉絮,先把耳朵堵上,以抵御狼族少年的音波诱惑,如果这一招不灵,那就召唤神龙吧,尽管小公主的演技烂得很,不能说哭就哭,但她暗中揣了一瓶眼药水,实在出不来泪水就人工造泪。而路小海已暗中使了银子雇了几个抠脚大汉,在紧要关头就给洛天来一波臭口水攻势,誓要把他骂成猪头炳。

    万事俱备,只欠开赛了。

    晚风拂起少年月白色的长衫,本来就俊朗不凡的他经过轩辕鸢儿和郭凹凹一番拾掇,简直是神采与玉颜齐飞,俊秀共潇洒一色。看得悟道场的小美眉们眼中的小星星直蹦,也看痴了活在阳光灿烂日子里的公主殿下。然后这帮之前很没义气的二师兄后援团再次成了洛天的后援团,齐刷刷地喊着那句响亮的口号:“洛天洛天,逢敌必歼,天哥天哥,冠军多多。”

    “啊!真是一坨牛粪!”观花哥折扇轻摇,一声浩叹。

    “路小海,你是不是想死!”一声炸雷在耳畔响起,

    把个观花哥炸得一哆嗦。十七师兄这等如玉美男到他口中却成了牛粪,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婶儿气得柳眉倒竖,一副吃人的模样。

    惊慌失色的路小海赶紧解释:“凹妹儿,你误会啦,误会啦!我说的是狼族那家伙,不是你的天哥。”

    郭凹凹哼了一声,大声道:“那你不会在牛粪面前加上一个人名儿呀,比如说路小海真是一坨牛粪,这样你懂了吗?”

    “凹妹儿,你别生气,我懂了!”路小海一张看起来还算清秀的脸蛋硬生生憋成了苦瓜干。

    讲真,狼族少年浪飞绝不是嘴欠哥路小海口中的那坨牛粪,这家伙尽管披兽皮戴兽骨的,着装怪了点,人也黑了点,但实实在在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当然,跟洛天那犊子的俊逸不凡相比,还是差点意思。不过在狼族之中,他已经是姿容一等一的帅哥了。如果路小海知道他口中的牛粪已经拥有四房娇妻美妾,而且在族中位高爵显,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人生大赢家,不知羡慕嫉妒恨的观花哥会不会一口鲜血喷花了凹妹儿的石榴裙。

    浪飞站在球场那头,手里拈一杆半米洞箫,此箫乃一管虬扎斑斑的老紫竹所制,箫身结实滑溜,蕴着岁月的沉淀,孕着音律的精华,是族长赠给他最重要的礼物。今天他就要用这根洞箫回馈族长的器重,他要为狼族带来飞火流星大赛的冠军,为族人带来无上的荣耀。

    例行的拱手作揖环节一过,浪飞便竖箫于唇,气息微动,一串串悠悠绵绵的音符如涟漪轻漾,在球场间荡漾开来。

    场地上的七枚彩球随着优美的乐声如仙娥飞天一般,优优雅雅地飘到了半空中。

    面对这个有点邪乎的对手,洛天丝毫不敢大意,正要偷偷将棉絮塞入耳中,全力迎敌,忽然他发现球场尽头的一片被夕照染红了的树林剧烈地晃动,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梢就像被一道无形的气浪从中犁开,密密匝匝的树叶瞬间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垄沟,刹那间,那股气息疾穿球场,似乎击中了浪飞,再击中自己。暖暖的气息刺入胸口的气海,掀起了狂涛怒浪。

    一阵眩晕过后,剧痛在洛天的膻中穴蔓延开来,少年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叫,面色苍白,魂石的原力就像大坝开了闸,狂涌而至,完全不受控制地倾泄而出。恍惚之间,洛天看到了晕倒在地的狼族少年被人抬到球场边上施救,紧接着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上又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人。

    这是一个中年儒士,头戴碧玉小冠,身着一袭靛青色圆领长袍,腰间系一方盈盈温润的黄玉,脚下一双白底黑帮海貂皮筒靴,只见他身形颀长,方脸高额,剑眉入鬓,颌下美髯翩翩,眼神深邃,眸光炯炯。端的是一个俊逸典雅,仪表堂堂的美男子!

    这位儒士甩开掌中的檀香小折扇,扇面上只有一个似行似楷的峰字,在黄昏的余晖之中,别有一番灵动的雅韵。

    瞪着这个如邪魅飘至的儒士,洛天惊得目瞪口呆,若他是个鬼神论者

    ,起码得当场吓晕过去,因为这家伙就是他看穿三页无字天书,直接穿越到白茫茫雪原遇上的那个在树下抚琴装x的中年人。

    而在他的想象中,这个装x的家伙一直都是个死人。

    中年儒士的出现就像在沸腾的油中滴落一滴水,球场顿时炸开了锅。

    “这人是谁?他是来砸场子的吗?”

    “他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白鹿书院,卧虎藏龙,他是活腻了。”

    “他怎么把那个狼族的家伙打晕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这是找死,嫌命长了。”

    “嘿嘿!我看未必,你看他像一只鬼一样飘了过来,一看就是个会家子,若单打独斗,院中只怕没人是对手。”

    “嘁!你知道个屁,厉老夫子乃五段大魂师,一只手指就能戳死他。”

    这是外来观众在议论。

    “鱼忘机,他来做什么?他不在归元阁冥想做梦,来凑什么热闹。”

    “想是空虚寂寞冷了吧,这地儿没花酒饮,就来看个球了。”

    “此球非彼球啊,焉能解他的空虚寂寞冷?”

    “哈哈哈哈……”

    “这家伙一天到晚就想破祖师爷的十三道剑花阵,我看他这辈子也没希望了。”

    “他把那家伙打晕,是想自己下场赢个冠军回去吧,反正打不着鹿,逮只兔子也行,总不能空手而归,要不然回到北燕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说的对,都在归元阁呆了十年了,他还不死心,天天对着祖师爷留下来的一幅画冥想,也不嫌腻歪。”

    这是院中的学子在议论。

    被打晕的浪飞还没醒,与他一同来参赛的狼族众人一通叽叽呱呱乱叫,嚷着别人听不懂的族语。这群来自蛮荒之地的汉子通常是用刀来跟别人讲理的,用刀讲理最简单粗暴,谁的刀硬,就听谁的。长于荒野的汉子可没有中原人那一肚子绕绕弯。

    五把鬼头刀同时朝鱼忘机身上招呼,力量、角度、速度,无一不体现出这帮乌眉灶眼家伙的彪悍与狠厉。

    鱼忘机只是望着洛天,饶有兴趣地望着这头犊子。根本不去搭理那五把分尸悍刀,却只听得一阵叽叽哇哇乱叫,袭击者瞬间被原力的保护罩震出了四五丈远。

    “鱼先生,你寄居归元阁已有十载,我们一直以礼相待,从不曾缺了礼数,今日何故闯我赛场,还打伤了参赛者,这是何故?”监官老夫子乃是书院三大耆宿之一的简真卿,在书院中的地位威望仅次于厉知远。他是方玉云的师父,今日方玉云被洛天击败本就让他憋了一肚子火了,如今又被这个在归元阁赖着不走的家伙搅了场子。不由怒意大盛,说出的话瓮声瓮气,余音在球场间震荡。

    狼族的人尽管蛮横彪悍,但也怕死,这个貌似斯文弱弱的书生实在是一尊惹不起的神佛,只好自认倒霉,骂骂咧咧地将依旧昏迷的浪飞抬起就走,直接退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