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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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倾命挽阿白 怒烧将军府

    「阿白阿白你醒来跟我说说话阿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佩礼低沉的吼叫回荡在小巷里,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带着无尽的苍凉和绝望。

    明佩礼沉默良久,忽然站起来驱散了慢慢开始聚集的围观老百姓,双手伸入平躺的秦阿白身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一摇一晃的走在小巷子中。

    安喜等人默默的跟在后边,一行人一路慢慢走回了丞相府。一路上虞以安宽厚的臂膀一直揽着安喜,将她牢牢地护在怀中。即使这样,安喜依然是僵硬的几乎十步一停。

    她从一开始的茫然,慢慢变成了极度的悲伤,而此时便是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愤怒。

    将军夫人这条命,她要了。

    明佩礼将阿白送回了安喜的房间,便被赶出来同安喜虞以安等人一同等在前厅内,安喜吩咐了小南和小北带着经验最丰富的老嬷嬷去给秦阿白检查身体,涂抹草药,因此所有人都要回避。

    明佩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个人坐在廊下台阶上也不说话,也不动作,仿佛一尊石像一般立在那儿,与安喜院子里的大理石地砖浑然一体。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安喜冲泡的云雾都已经喝空了好几壶,才见小北小南带了老嬷嬷出来回话。

    老嬷嬷弓着腰,只叫了安喜前去诉说秦阿白的情况,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不好大庭广众下说与这些已经懂事儿了的小伙子们听。

    「情况如何?」安喜被老嬷嬷拉着手直带到了长廊边缘处才停下来,连忙问道老嬷嬷的诊断结果,安喜余光撇到明佩礼瞧瞧跟了过来,躲在了栗子树后边儿。

    不去管他了,毕竟心心念念牵挂着阿白,更何况迟早会知道。

    「回小姐这屋里的姑娘还及笄便被人用及其粗暴的方式破了身,第一次行房的时间又过久,难免对幼女的身体有着不小的损害,日后恐怕难以有孕,再加上姑娘身上的那些鞭痕和烙印,必须要时时刻刻好生将养,不然这天气里一定会化脓发炎,留下疤痕」

    安喜抬起手紧紧抓住了长廊边窗户上的把手,身形一晃差点就没站稳,她知道秦阿白的状况一定时好不了可当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感受。

    心底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火堆,一团一团的往安喜的脑子里烘着热浪,将她的理智全都挤出了脑子。

    徐氏徐氏我今日就要送你个狗东西上黄泉路!!

    老嬷嬷似乎是被安喜的表情吓到了,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今日在府中让你医治的是谁?」安喜用力压了压自己的邪祟,问着眼前的老嬷嬷。

    老嬷嬷是在皇宫里生活了多年的人精,后来才被拨给丞相府使唤,自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今日并未医治什么人,许是小姐记错了。」

    满意的点点头放走了老嬷嬷,安喜抬腿就往明佩礼隐蔽的那棵树走过去她尚且如此,明佩礼一定是失去了全部理智。

    没想到安喜看到的是一个仿佛没什么情绪的明佩礼,对方平静的冲她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回了前院,只是他虚晃的步伐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养一下心神,今晚行动。」安喜不轻不重的留下一句话,与明佩礼擦肩而过提前回到了前院。

    回到前院的安喜却发现前厅里根本没有人,小北小南和虞以安都不见了,刚刚转过身与明佩礼对视了一眼就听见后院寝屋处传来一声尖叫。

    两个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担忧,拔腿就跑向了后院。

    「小姐!小姐!秦小姐悬梁自尽了!」刚刚踏入后院的门,安喜就被小北带着哭腔的喊声惊得一个趔趄。

    明佩礼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赶到了小北的身旁,后者正无力的抱着脖子上还挂着她那根长鞭的秦阿白。

    秦阿白的脸上面无血色,而且生命还在迅速流失。

    明佩礼红肿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流不出来更多的眼泪,他只是无助的紧紧抱着秦阿白了无生气的身体。

    虞以安派人去请的效忠于自己的太医也到了,而这位太医诊断后却为所有人带来了令所有人都绝望的消息:秦阿白在悬梁之前吃了一颗忧思丸,此药生产于苗疆,是主母们用来安乐死小妾的毒药。

    也就是说,秦阿白已经无力回天。

    还未过十三岁生日便已经撒手人寰了。

    而这一切都拜她的父母所赐,一个恋幼成瘾将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的父亲,一个妒忌自己女儿狠下杀手的母亲。

    安喜听了太医说的话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看不出情绪,空洞无比。

    那个前一天还和自己在院子里扯皮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今天就已经了无生气的躺在自己面前,身上还带着被人侮辱的痕迹。

    安喜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任由长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仿佛不知道疼痛般的只盯着秦阿白明显稚嫩的脸庞。

    几只乌鸦盘旋在丞相府的上空,似乎昭示了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虞以安刚刚费力的把安喜从冰凉的地面上拽起来,就听见明佩礼询问太医:「你有没有听说过苗疆的怨侣邪术?」

    此言一出,包括失神的安喜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齐齐喊道不可以。

    太医更是满头虚汗,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眼睛里全都是阻拦之意。

    怨侣邪术是来自苗疆的一种邪法,一对恋人若是其中一个撒手人寰,而另一个还活在人世,便会找到苗疆术士使用这种邪法,救回自己的爱人,听上去还算凄美和忠贞,似乎算不得邪术,而这个救回爱人的方法就是,抽出自己的一半儿血液,再抽出爱人的一半儿血液,互相注入对方的身体里。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但是对现代科学知识略有了解的安喜都知道人的血液有很大的几率不会交融,到时候两个人都活不了。安喜知道,那么精通医术的明佩礼自然也知道。

    那他这样说难道真的是考虑过的吗?

    太医还在劝解着一心救回秦阿白的明佩礼,安喜却突然说道:「让他试试吧。」

    明佩礼向自己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安喜突然觉得自己做了错的决定。

    但是依着这些天来和明佩礼相处过程中对他的了解,安喜清楚如果今天明佩礼不能如愿做这个手术,出门儿便会撞死与秦阿白一同离开。

    他看似不着调,却又该死的固执。

    拗不过现代二人组,又见顶头上司七皇子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太医叹了口气只得去准备了需要的工具。

    安喜不再去看躺在地上的秦阿白和抱着她的明佩礼,这个手术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失败率,成功了她便可以得到两个好友的生还,失败了她便一次性失去两个人。但如果不让这个手术进行,她就是直接失去了两个人。

    深呼吸了一口,安喜拉了虞以安的手便走出了院子。

    她实在很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但她知道有一件事情她必须为秦阿白办妥。

    「虞以安,我很少求你」看到虞以安挑起的眉毛,安喜识相的换了称呼,「远哥,我要去解决将军府,你要么帮我一起,要么事后装作不知情不要为难我。」

    「你觉得我会不管你?」虞以安没好气儿的问道。

    安喜松了口气,拉了虞以安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还担心,虞以安就算再喜欢安喜,也首先是朝廷的七皇子再是远哥,而那秦将军和夫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和诰命夫人,她实在怕虞以安插手使计划不好实施。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两个人影轻巧的躲开府卫,轻巧的跃入将军府。得亏了虞以安的帮助,安喜早已摸清了秦将军和将军夫人的院落位置。

    两个人一人一大桶黑油,尽数洒在了两处院子。

    掏出火折子,潇洒的一抛,本来就亮堂的将军府,一下子更显得灯火通明。

    虞以安和安喜并肩立于墙头,看着两处院落烧成一片火海,嘴角不约而同的挂起了同款笑容。知道府卫大喊着「走水了!」跑过来,两个人才轻巧的跃下墙头,隐蔽在了黑暗中,摸回了丞相府。

    第二天一早整个上京城都在穿着将军府走水的事情,听说除了秦小将之外将军一家子全都葬身火海,可怜的秦家小姐还未满十三岁就死在了火海中。将军夫妇被皇帝下令追封一等公爵,葬入随陵。

    身死却能受这么大的恩宠,真是便宜他们了。安喜不忿道。

    她和虞以安还曾经去将军府上吊唁,三个棺材摆在灵堂正当间儿,秦家唯一的男丁秦阿阳披麻戴孝跪在最前面,红肿达到双目看上去没少哭,安喜倒是对这个秦阿阳生出了许多同情心,毕竟是自己害的他家破人亡。

    可是一联想到将军二人的所作所为,安喜又丝毫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这件事情中安喜还有了个觉悟,她感觉自己好像和虞以安是一样的狠厉之人亡命之徒,两个人同样疯狂同样享受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