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沧之吾
字体: 16 + -

第一卷 少年入浊世 第四十四章 再迷津

    周隐刚刚转身,就听见周器在后面说:“那就把杜玥加上。”

    周膝突然紧张:“国公……”

    周器挥手叫周膝退后,看着周隐微微侧回来的脸颊,他有半个身子在昼光下围绕着光芒。

    “明白了。”

    周隐慢慢走出去,然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我不是好好的吗?”他扭头笑着对文息言。

    文息面色无云,不说话也不做表情。

    周隐在文息那碰了一鼻子灰,无奈的干笑一下,然后扭头看向夕阳,就这么短暂的一天,如此短暂的一天。

    周隐还是觉着奇怪,为什么呢?

    “为什么监察大君会掺和在里面呢?”文息坐在案后,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难不成还和朝廷有关吗?”

    “说不定还和国公有关。”文息接话。

    “……”周隐没有说话,他看着文息,心里觉着文息这个人更加疑云密布。

    “府君歇息吧。”

    翌日,周隐驾着马去了谏议大夫习深府上。这是头次去习深的府上,他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刚刚被通传迎进门,就看到眼前一块怪石,绕过石头,才到了正厅。

    “公子等一下吧,府君上朝了,估计还要……个把时辰才能回来。”

    周隐看着通传那为难的神色,也没有为难他,要了壶茶,自酌自饮等着习深下朝。

    “怎么能把公子一个人放到正厅呢?”

    “公子隐等府君,我们在那也不合适啊……”

    “那为何不告知我?如此接待太过无礼……”

    周隐听见远远的从后面廊子上传来一个女声和刚刚那个通传说话的声音。他扭头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女子,带着两个丫头,走过来。

    周隐立刻站起身,和女子对礼。

    女子连忙扶周隐:“惭愧,公子不必行礼的。”

    周隐摇摇手,言:“不打紧。”

    女子低低头,然后道:“臣女习文文,是府君的孙女,照顾不周,还请海涵。”

    周隐看着习文文清丽无暇的脸颊,实在想不到这女子竟然是习深的孙女。想想习深那个大肚子,就让人难以相信。

    习文文抬起头,眼睛正好对上周隐的眼睛。那里就是海吧?黑色的眼睛不是黑夜,是深海,坠入深海!

    习文文总觉着这双眉目很熟悉,刚刚陷入沉思,就被周隐打断了:“姑娘怎么了?”

    习文文回过神,脸颊一下红成晚云,侧过身子,然后道:“不如叫臣女带公子在府中转转,过会儿,到书房等候祖父?”

    周隐点点头,揣起胳膊,自然而然的道:“挺好啊。”

    习文文让出路来,引周隐往后走。

    周隐看着四周景致,大多都是树,极少有花。有花也是花树。像是榆树,槐树,大树偏多。梧桐白杨,这类树竟然能在半亩方圆里长出来。

    “为什么都是树呢?”

    习文文看了一眼周隐,继续往前走:“祖父和父亲都喜欢树,家里很少有女主人,花卉就少了。”

    “很少有女主人?”周隐不由得好奇。

    “对。”习文文神色变了一变,很快又恢复成娴静仪态:“祖母很早就走了,我母亲,是因生我难产而逝的。”

    周隐听了这话,立刻反应过来,看来是说了不好的话:“抱歉。”

    “没关系。”周隐只看到她摇了摇头,别的并没看到。

    “我倒要谢谢夫人。”

    “为什么?”习文文奇怪。

    “不是夫人,我今日就不会认识习文文。”

    习文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周隐,周隐也看着她。

    习文文从他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除了她自己。那好像是一面镜子,倒映着她的影子。

    “这就是书房吗?”周隐指了指习文文身后那个屋子。

    习文文低了低眼睛,然后点点头。

    她叫丫头推开门,就迎周隐进去了。

    迎面能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将军,手里握着一把短剑,腰上还有一把短剑。

    “这是……”周隐知道,这一定不是习深。

    习文文笑笑,然后答:“回公子,这是我父亲,习虞。”

    “啊……”周隐发愣的看着这幅画,心里不是个滋味。

    “刚刚看公子就觉得熟悉,这才知道,公子的眉目,与我父亲倒有些……”习文文有感而发,话都要说完了,才发觉不对,立刻住嘴请罪:“臣女糊涂,望公子恕罪……”说完就要跪下,周隐立刻虚扶着:“没事。”

    周隐又扭头看过去……

    “公子在这啊。”开门走进来的,是习深和詹雏。这两个人是在刚刚路上碰见的。詹雏住在别院,接到消息晚,好久才赶过来。

    周隐朝两个人行礼,礼罢习文文就退下了。

    周隐看着习文文退走,坐在案后,道:“我算知道先生……是不是该改口叫习大人?”

    “还是叫先生吧。”习深摆摆手。

    “那好。我算是知道先生为何说我会见着谁了。就周罗那女的,我没有也罢了。”周隐先是抱怨一通周罗之后,才算说起正事。

    习深看了名单,眉毛一下就紧锁起来:“怎么会有御史中丞呢?元微绅怎么可能呢?”

    “元微绅?”周隐皱眉。

    “我与他交往还是挺多的,不是个什么……”习深又继续看着名单:“监察大君……吕阴的确看不出个是好是歹……”

    “公子现在有没有什么思路?”詹雏看向周隐。

    “我觉得,会不会和上次武方试里的一个叫祁旦的人有关。”

    “卫尉堂?公子都已经追到卫尉堂了?”习深一脸惊讶。

    “很奇怪吗?”周隐不由问道。

    “公子刚

    刚得到这件政事,是否有别人在协助公子呢?”

    周隐看着詹雏和习深,手心在衣服上搓了搓,不自在的说:“是啊,卫尉堂是周立告诉我的。”

    习深与詹雏对视了一下,然后习深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继续问:“然后呢?卫尉堂然后呢?”

    “卫尉堂管武器,这可不是小事,如若是有关反叛,的确会牵连到监察大君。”周隐说出心中想法。这是在和周立离开别样酒楼时他突然想到的。但他并没有告诉周立。

    还不能把什么都告诉他。

    习深点点头,然后站起身,看着周隐,边往外走,边说:“咱去见一面御史中丞。”

    习深没有让詹雏跟去,人越多越引人注目,这类事,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习深与周隐坐在马车里,习深斟了一茶盅茶,然后看了周隐一眼,说:“公子为何没有上朝?”

    “国公不让。”周隐抬抬眉毛。

    习深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再往下说就不好说了,否则周隐一定会叫他站个立场。

    “无所谓。我现在做这件事,也是不得不做的。假如我不答应下来,恐怕联姻队伍还能折返回来。”周隐抱着胳膊,无奈的叹口气,他知道,自己不做世子吓不住周器,因为周器随便一点招数,就能叫周隐不得不坐上世子的位子。

    “公子就这么想帮六殿下?”

    “我都许下承诺了,硬着头皮也得干啊。”周隐无奈的往后倚着,接着又叹口气。

    “凡是认真做的事,就会有所回报。”

    “但愿。”

    两人在元府门前下了车,接着就被迎了进去。在正堂等了半天,才见元微绅回府。

    “实在抱歉,御史堂事情多,忙到了现在。”元微绅一脸憔悴,朝着周隐、习深行礼。

    三人入座后,才切入正题。

    “不知道中丞知不知晓武方试的蹊跷?”周隐突然换了一个问法。

    “武方试的蹊跷?”元微绅摸摸自己乌黑的胡须,反问周隐。

    “或许,中丞知不知别样酒楼?”

    “别样酒楼?”元微绅的神情微微变化。

    “再者,中丞知不知监察大君是常客?”

    “公子来臣府上,究竟所为何事?”元微绅收起笑容。

    “很简单,中丞难道从未怀疑过吕阴为何倒戈吗?不要告诉我监察大君不在您的职责范围内。”周隐知道,像御史堂那些眼睛像剑的人最爱观察各种风吹草动,还喜欢草木皆兵。

    “当然怀疑过。但若是大君热爱另阳之繁华,察觉大瞿气数已尽,倒也没什么……”

    “可他的家人在沧元都城,这比什么繁华更有说服力吧?”周隐打断元微绅的话,反驳道。

    元微绅抿抿嘴,看向习深:“你们是来套我话的吗?”

    习深刚要说话,就被周隐截过去:“如若中丞与我的目的相同,希望我们可以合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