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述一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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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乐队

    在我们这里的农村,若遇到白事就一定要请“经乐队”来参加。所谓的“经乐队”其实两个概念。一个是“经”,“经”就是请来为死者超度的法师一般已农村道士为主偶然有几个有钱人家会请和尚来念经。另一个是乐队,这个乐队一般有5、6个人组成,在死者火化前负责在祠堂(或者说停滞尸体房间)前面负责吹奏一些曲子,乐器基本为二胡唢呐锣鼓等,曲子一般是“世上只有妈妈好”、“真的好想你”等怀旧温馨为主。由于一般道士和乐队是一个组合基本算是一家的,法师念经乐队负责吹奏因此结账的时候支付给道士便可以,久而久之我们习惯性的叫他们为“经乐队”。



    随着这几年农村生活的变化,由于“经乐队”生活的相对不稳定性以及政府也支持农村人出门打工的政策。原本一村一个的乐队变成了几村才剩下一个甚至个别地方一个乡镇才有一个,但农村老一辈都相对比较保守若是他们主办白事则自然要请“经乐队”,因此乐队很多时候成了抢手货,往往人还没有断气就提前预定了。相反了,道士这个行业却没有那么紧俏,一是这个行业老一辈还健在充场面,二是这几年有部分和尚也加入“岗位的竞争”。



    那天邻村村长的老母亲突然病种不省人事,连医院也不收了,老太今年90多岁了,看着样子也就这几天会“走”了。对于老母亲的身体状况,村长和几个兄弟自然心里有数,农村也有种说法若满90岁,则白事当红事办。村长几兄弟加村里的人大家心照不宣的筹备着老太的后事。现在比以前方便多了,基本上啥事都能花钱搞定。但唯独一件事情却怎么搞不定,没错,就是乐队的事情。道士早已经请好,是村里的老枕头,几乎干了一辈子农村丧事里的道士。可乐队怎么也找不到,邻村的甚至领镇的乐队不是已经在白事上就是在白事的路上,太远的又不高兴来。村长母亲思想保守,村长本人也是个传统的老人,因此是必须要有乐队的。但直到老太咽气也没有找到合适乐队。按照传统,在咽气后放三声爆竹后乐队就要演奏第一曲也就哀乐了。这下急的村长团团转。把能派出的人都派出了,包括他那个游手好闲的侄子。



    等到晚上,回来的人都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找不到,正当人们开始放弃的时候。村长的侄子突然带了几个带着墨镜拿着乐器的人来了,不用说这就是葬礼上的乐队了。村长简明扼要的稍微说了下情况,他们几个便点头答应开始演奏起来,连报酬都没有问。由于乐队成员往往东赶西赶日晒雨淋的,因此一般皮肤都较为黝黑。而眼下这群人却个个皮肤发白,可白的不怎么正常宛如用水泡白的一样。可村长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能有人吹,那一切都是好的。



    也不知道侄子哪里请来如此敬业的人,这群人从白天吹到晚上,晚上也不回去就坐那里呆着休息。由于来的宾客众多,自然也没人关心他们是不是跟着大家一起吃了“素饭”。就这样到了出殡前的一天的晚上,村民和宾客们吃过晚饭便早早回去了,留下村长和几个至亲守夜。不同于以往的,这次乐队晚上也开始吹了起来,刚开始村长看人家如此敬业也不好多说什么,可过了10点,他们还是这样吹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村长担心这样会扰民,想上前阻止,可脑子是清醒的,身体却无法动弹仿佛像刚要睡着的感觉或者说鬼压床的感觉一样。就这样,那天夜里村民听了一个晚上的吹奏声身体全都如同鬼压床一般难受由于是村长家的大家也不便反映啥,而村长加几个守夜的听的见声音却感觉自己迷糊的坐着睡了一个晚上。



    到了第二天清早,院里公鸡打鸣太这几天一直下雨久违的太阳也露了出来。当一些亲戚来到叫醒守夜的几个时候,人们惊讶的发现昨晚吹了一夜的乐队全都不见了。大家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村长无奈,只好问他侄子他们的联系方式,侄子却说没有联系方式,乐队是那天晚上他实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上,在大运河边上突然看到岸边坐着几个人看着像乐队的我就带了回来了。



    就这样,在没有乐队吹奏的情况下,村长的母亲出殡了。丧事也几经折腾终于是完成了。当天晚上,疲惫了几天的村长早早的躺下想好好睡一觉,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乐队的事情。无奈他打开电视想分散一下思维,电视里播着的是三天前也就是他母亲去世那天的新闻。新闻里说那天下午,一出殡车队路过大运河的时候整辆出殡车翻入了运河中,打捞了一下午,除了“经乐队”的5个人,别的都顺利被救出连尸体也被打捞出来。看到这里,村长脑子里嗡嗡的,呆呆的坐那里。



    契约精神,就是当双方约定某件事情后就必须去完成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