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波澜
小宫莲离开家的那一年云舒情绪低落，精神不振。原本瘦弱的身体怀孕5次，已经耗干了，整个人像一根草，来一阵风都会被刮走似的，孩子最多生活最贫苦的日子里良华大多数时间不在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的悲凉几乎吞噬了对生活的所有热情，云舒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好好歇一下。
一年后雍容看云舒憔悴苍老，感冒久治不愈一直咳嗽，这样下去肺有问题会给孩子传染，想了几天试探自己的老头说：“老王，你能想办法让人把良华调到城里的学校吗？云舒身体一直没恢复好，几个孩子还小，身边再没个大人不行。”王老头想想雍容照顾他的孩子好几年了也没提过啥要求，答应下来，晚上备了一些小礼物拿上自己珍藏了几年的两瓶酒去找亲戚。一个月后王老头喜滋滋地告诉雍容，教育局的人已经把良华调到城里了，下学期就到城里的学校上班。
良华回城后半年，有个二十出头丰满的姑娘来家里找良华，云舒问：“下班了找良华啥事？”年轻姑娘水润粉红的脸蛋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看云舒的眼神里有一丝骄傲一丝挑衅：“你是嫂子吧，我找石老师说些工作上的事。”良华听见说话声从房子里走出来，云舒看到那姑娘注意良华的眼神，有钦佩，爱慕。良华看了一眼云舒有些尴尬，转头笑着问：“小丽，有什么事？”“有些文言文的句子我不太明白，下班了刚好没事就过来找你请教一下。”良华热情地请姑娘进屋，两人有说有笑。云舒有什么工作不能在学校谈非要找到家里来说，云舒问良华：“那个女孩子是谁？怎么经常来家里？”良华轻描淡写：“就是个同事，刚上班有些事不太懂来问问我”云舒追问：“学校里那么多老师，比你年龄大的不是更有经验，怎么不去问他们？”良华不耐烦：“同事来家里有啥不对？”云舒看着这个当初让自己动心的人，现在少了年少时的轻狂，这些年生活的磨砺在脸上刻出皱纹，但站在那里沉稳，踏实，这是自己当初寻找的那份年长的人才有的成熟，现在这份成熟吸引了别的年轻女孩，可夫妻两人很多年之间已没有交流，只有孩子的琐碎，家务的忙乱维系两人，自己都记不起和良华好好说话的时间有多少。
突然多年的隐忍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这些年我替自己不值，跟了你没有过一天像样的日子，你心疼过我吗?”良华反问“是我逼你嫁给我的吗？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是长子要帮父亲养家，你不愿意可以离婚啊”云舒语塞，年轻时铁了心和这个人在一起，现在他轻易说出离婚，离婚几个孩子怎么办？
云舒回想十几年婚姻生活流了一夜眼泪，开始怀疑年少时选择这个人是不是错了。大冬天洗衣做饭手上冻裂的口子一直渗血良华从没心疼过，良华出生农村，他的环境里女人带孩子洗衣做饭天经地义，他老家的儿媳妇都是这么过的，他不知道云舒小时候有厨子做饭，衣服是帮佣的人洗好了拿来就换，后来和母亲一起生活的那些年家里也是请人帮忙做家务的。云舒想良华应该娶一个能持家干活儿的农家女子来帮他赡养父母帮衬兄弟，老婆无条件接受他资助弟弟读书。当年听母亲的话找个家底殷实的人家现在至少不用害怕每个月工资接不上，至少不用拆东墙补西墙地狼狈度日。良华现在招小姑娘青睐，他有没想过自己的老婆当年也是漂亮的人尖子，多少人想追到手，他不知道在单位打杂的这些年老婆面对多少猥琐的眼光和挑衅挣到那份养家的工资。想了一夜云舒明白一件事，自己是良华的最好选择，漂亮，有不错的工作，但良华不是自己最合适的选择，在良华的生活逻辑里她既要有城里女孩的美丽体面，也要有农村女孩的朴实能干，好处都占上，生活再这样继续下去的意义在哪里？自己活着就是为良华奉献的？
云舒思想动荡的那一年怀孕了，39岁生了儿子，良华抱着儿子爱不释手，家里欢声笑语不断，那个经常来家的胖姑娘再没出现。云舒松了一口气，儿子的皮肤像鸡蛋拨了壳一样白皙，眼睛闪着长长的睫毛，全家人围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嘻嘻哈哈。流水一样静静淌过的岁月带走云舒年轻的容颜，孩子都长大，大女儿考学出去自己找了单位，二女儿考上教师开始去学校上班，三女儿赶上自己系统招人时机安排在金融系统，宫莲高中，小儿子进入初中，家里一下子拂去多年沉闷的气息，经济条件好转。云舒看女儿们领了工资买漂亮的衣服，给弟弟妹妹买书，心中欣慰孩子们大了，当三个女儿穿着新衣轮番在镜子前旋转时云舒感叹最美的年纪穿上喜欢、时髦的衣服真美啊，女儿们该好好享受这段无忧时光。云舒从镜子中瞥见自己满头白发，轻轻自语，时间真快，都想不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没多久常年租住的小房子政府说住户可以掏钱购买。3个女儿积攒几个月工资加上良华和自己的积蓄刚好凑够房子的钱，云舒53岁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后半生有了安稳的窝。
云舒下班后坐客厅听孩子们说笑，慢慢笑容多了，女儿们长大都有了小心思，有时在一起说悄悄话不让她听，云舒不追问她们说什么，过几年女儿会离开家开始她们的生活，该考虑为她们准备嫁妆了。云舒担心女儿会不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不听话，认准一个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想起母亲当年的反对有道理，谁能愿意自己女儿找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过苦日子，三个女儿中二女儿蓝香最让人担心，这孩子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给别人说，常一个人在房间发呆，和姐妹也不怎么说心事，有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是好朋友，倒是很亲密，常常一起说笑着来带来家里吃饭。
一年后雍容看云舒憔悴苍老，感冒久治不愈一直咳嗽，这样下去肺有问题会给孩子传染，想了几天试探自己的老头说：“老王，你能想办法让人把良华调到城里的学校吗？云舒身体一直没恢复好，几个孩子还小，身边再没个大人不行。”王老头想想雍容照顾他的孩子好几年了也没提过啥要求，答应下来，晚上备了一些小礼物拿上自己珍藏了几年的两瓶酒去找亲戚。一个月后王老头喜滋滋地告诉雍容，教育局的人已经把良华调到城里了，下学期就到城里的学校上班。
良华回城后半年，有个二十出头丰满的姑娘来家里找良华，云舒问：“下班了找良华啥事？”年轻姑娘水润粉红的脸蛋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看云舒的眼神里有一丝骄傲一丝挑衅：“你是嫂子吧，我找石老师说些工作上的事。”良华听见说话声从房子里走出来，云舒看到那姑娘注意良华的眼神，有钦佩，爱慕。良华看了一眼云舒有些尴尬，转头笑着问：“小丽，有什么事？”“有些文言文的句子我不太明白，下班了刚好没事就过来找你请教一下。”良华热情地请姑娘进屋，两人有说有笑。云舒有什么工作不能在学校谈非要找到家里来说，云舒问良华：“那个女孩子是谁？怎么经常来家里？”良华轻描淡写：“就是个同事，刚上班有些事不太懂来问问我”云舒追问：“学校里那么多老师，比你年龄大的不是更有经验，怎么不去问他们？”良华不耐烦：“同事来家里有啥不对？”云舒看着这个当初让自己动心的人，现在少了年少时的轻狂，这些年生活的磨砺在脸上刻出皱纹，但站在那里沉稳，踏实，这是自己当初寻找的那份年长的人才有的成熟，现在这份成熟吸引了别的年轻女孩，可夫妻两人很多年之间已没有交流，只有孩子的琐碎，家务的忙乱维系两人，自己都记不起和良华好好说话的时间有多少。
突然多年的隐忍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这些年我替自己不值，跟了你没有过一天像样的日子，你心疼过我吗?”良华反问“是我逼你嫁给我的吗？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是长子要帮父亲养家，你不愿意可以离婚啊”云舒语塞，年轻时铁了心和这个人在一起，现在他轻易说出离婚，离婚几个孩子怎么办？
云舒回想十几年婚姻生活流了一夜眼泪，开始怀疑年少时选择这个人是不是错了。大冬天洗衣做饭手上冻裂的口子一直渗血良华从没心疼过，良华出生农村，他的环境里女人带孩子洗衣做饭天经地义，他老家的儿媳妇都是这么过的，他不知道云舒小时候有厨子做饭，衣服是帮佣的人洗好了拿来就换，后来和母亲一起生活的那些年家里也是请人帮忙做家务的。云舒想良华应该娶一个能持家干活儿的农家女子来帮他赡养父母帮衬兄弟，老婆无条件接受他资助弟弟读书。当年听母亲的话找个家底殷实的人家现在至少不用害怕每个月工资接不上，至少不用拆东墙补西墙地狼狈度日。良华现在招小姑娘青睐，他有没想过自己的老婆当年也是漂亮的人尖子，多少人想追到手，他不知道在单位打杂的这些年老婆面对多少猥琐的眼光和挑衅挣到那份养家的工资。想了一夜云舒明白一件事，自己是良华的最好选择，漂亮，有不错的工作，但良华不是自己最合适的选择，在良华的生活逻辑里她既要有城里女孩的美丽体面，也要有农村女孩的朴实能干，好处都占上，生活再这样继续下去的意义在哪里？自己活着就是为良华奉献的？
云舒思想动荡的那一年怀孕了，39岁生了儿子，良华抱着儿子爱不释手，家里欢声笑语不断，那个经常来家的胖姑娘再没出现。云舒松了一口气，儿子的皮肤像鸡蛋拨了壳一样白皙，眼睛闪着长长的睫毛，全家人围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嘻嘻哈哈。流水一样静静淌过的岁月带走云舒年轻的容颜，孩子都长大，大女儿考学出去自己找了单位，二女儿考上教师开始去学校上班，三女儿赶上自己系统招人时机安排在金融系统，宫莲高中，小儿子进入初中，家里一下子拂去多年沉闷的气息，经济条件好转。云舒看女儿们领了工资买漂亮的衣服，给弟弟妹妹买书，心中欣慰孩子们大了，当三个女儿穿着新衣轮番在镜子前旋转时云舒感叹最美的年纪穿上喜欢、时髦的衣服真美啊，女儿们该好好享受这段无忧时光。云舒从镜子中瞥见自己满头白发，轻轻自语，时间真快，都想不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没多久常年租住的小房子政府说住户可以掏钱购买。3个女儿积攒几个月工资加上良华和自己的积蓄刚好凑够房子的钱，云舒53岁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后半生有了安稳的窝。
云舒下班后坐客厅听孩子们说笑，慢慢笑容多了，女儿们长大都有了小心思，有时在一起说悄悄话不让她听，云舒不追问她们说什么，过几年女儿会离开家开始她们的生活，该考虑为她们准备嫁妆了。云舒担心女儿会不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不听话，认准一个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想起母亲当年的反对有道理，谁能愿意自己女儿找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过苦日子，三个女儿中二女儿蓝香最让人担心，这孩子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给别人说，常一个人在房间发呆，和姐妹也不怎么说心事，有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是好朋友，倒是很亲密，常常一起说笑着来带来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