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驾到
字体: 16 + -

第四十五章 风云即变

    华灯初上,郾城里总是很热闹。

    闹街里,传来热情的叫卖声,虽然夜风有些冷意,可送来地并不都是冷冰冰的感觉。

    比如几米处拐角那个小小的面摊,摊主一揭开锅,白色的蒸汽,蕴着温暖的清香,拂过脸上留下淡淡的潮意。

    长歌和容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两人之间,尴尬随处可见。

    “爷。”非邪从暗处现身,俊俏的面上罕见地带有一抹焦急,“逍遥阁传回消息,言司阁主突然出关动手清洗阁中势力,摩邺和裴廷得到消息,已动身前往苍山。”

    长歌闻言猛然皱眉,看来花榭小筑一行,已经引起司琛的注意。

    “非邪,给白渊传信,让他火速告知二哥,言本殿要离开郾城几日,另外,去和陛下要一道能调动苍城驻军的圣旨。”长歌立即当机立断,做出有利的方案。

    “是,爷。”非邪得令快速离开,因他知道逍遥阁之事,对爷极为重要。

    长歌侧眸去望东南的方向,眸露昂然的战意与杀气,语气竟莫名地掺带七分兴奋,“孟雁,去找一坛骨灰,记住,坛身之上,要雕刻几片竹兰,卧榻饮酒的美人,做工需精细。”

    “是,殿下。”孟雁朝容蔺淡淡颔首,转身飞离。

    空气中,隐约浓厚的风起云涌,遍布如众。

    苍山东临南海,连绵横绝,有虎踞龙盘之势,于地平线上现露峥嵘。

    苍山之中,有座奇峰拔地而起,几乎高耸入云,飘渺难测,巍巍之势仿佛直插云端,宛若一柄巨剑,独峰高绝,令人一望之下,油然生出敬畏之心。

    逍遥阁,便坐落此座奇峰山巅。

    待长歌一行人抵达苍山之时,天边唯余昏黄。

    一路行进,路径之边染漫斑斑点点的血迹,可见此次逍遥阁的清洗,究竟危险到何种程度。

    暗夜无月,只有星辰点缀苍穹,四角屋檐处,留点昏暗的烛灯散漫照明。

    逍遥阁内,屋柱残破,碎石四散,尸横遍野,暗红早已浸染青石地板,带出丝丝缕缕、缠绕鼻尖的浓烈血腥味。

    长歌立在白玉雕刻的栏杆之前,锦袍在夜风中衣袂飘然,她负着手,正微仰着头看向上方的牌匾,眸色未明。

    她的身后,齐整地站立着一群盔甲银芒的士兵,队列间面目清明,炯炯有神。

    唇角扬起最大的弧度,长歌迈步走进逍遥阁,手指轻动间,随一道银光极快袭过,上方的牌匾应声裂开几片滚落飞散。

    乔崖,居于逍遥阁东南角的一隅,三面通透,水溪潺流,高大的杏花枝叶枯萎,落满霜雪。

    几米之外的路径小道,建篱隔相,里面的各种珍稀草药遍布如星,有风吹过,窸窸窣窣地轻扬身姿,宛若人声私语,隐约散发出浅浅的花香与药味。

    可此刻,花香与药味皆被浓厚的血腥味尽数遮掩,各种草药亦不见以往的挺拔纤秀,而是怏怏地垂身,根枝欲断不断。

    烛火照亮路径,却也使人的面目在夜色下狰狞毕露。

    摩邺以剑撑身,丝毫不顾唇角凄厉的血迹,眸光极冷地看向面前趾高气昂的一群人。

    他的身旁不远处,裴廷因腹部的伤口快要蜷缩成一团,可仍努力地想直起身赶到摩邺身边,动作却有些徒劳。

    “摩邺,裴廷,看在你们多年尽心尽责地护卫我逍遥阁的份上,只要把孟长歌的弱点告知本座,本座可考虑饶你们一命。”司琛自人海中度出,一袭墨衣沉色,两鬓虽有斑白,却掩不去其身俊伟卓资。

    摩邺还未开口,裴廷却早已吐呸一声。

    司琛见状,脸色微沉。

    “司阁主若想知道岚情长殿下的弱点,何不亲自来问一问本人。”

    戏谑,嘲讽,亦或冷淡的嗓音自天而降,可仍谁都能听出几分杀气。

    司琛勾起嘴角,“我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原来是长殿下早已安排妥当。”

    “不敢,比起司阁主,长歌此番之举,不过是幼童玩闹。”长歌同样反唇相讥,负手而立,一双秀眉斜飞入鬓,鼻尖挺拔,面目熠熠,仿佛最美的星空,也不及那双深邃眼眸的千分之一。

    绯色的唇微微据起,便是无可挑剔的弧度,本是略显薄情的薄唇,却因中间那一颗唇珠,多出几分桃色。

    “传言太子妃容貌甚佳,是琼蓝世族贵女当中难得一见的天资,如今看来倒不全是虚妄之言。”司琛眯眼,上下打量长歌,果然,岚情长殿下的容色有六分肖似其母,可剩下的那四分,却和他的宿敌仇人,一模一样。

    长歌扬起下巴,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能当上一国太子的正妃,容色才情家世自是上佳,不像轩王妃,出身下等商家,若不是有我家七叔,凭她一介草民,怎能婚配皇族。”

    司琛闻言,眸底瞬间涌现一阵浓烈的杀意,他紧握双拳,瞳孔里的赤红徐徐浮现。

    长歌见状,唇角的弧度更加深弯,果不其然,七嫂是司琛永远不能被触碰的软肋。

    她扬手,孟雁得意上前两步,露出怀中青色布包的一角。

    司琛甫看见那个青色布包,就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眼底的赤芒更加深色,如同一只野兽被人夺取珍爱之物而爆发出嗜血的本能。

    “孟长歌。”他大声喝令,仿佛恨不得把长歌生剐其肉,生喝其血。

    长歌不以为意地轻掏耳朵,嘴角含笑,“司阁主不必客气,长歌今年还未及冠,因此,耳聪目明。”

    最后几个字,她从舌尖重重翻读。

    银色的冷芒掠过眼底,司琛抽出身旁之人的佩剑,锋刃直对长歌,口中的语气越发冷寂,“阿蓁往日待你不薄,如今你却拿她当做筹码,若你的母妃泉下有知,也会为你羞耻。”

    莫名的眸光微闪,长歌见之轻哼,“司阁主,自古以来,皇族弑父杀兄,屠弟灭妻,登基为帝的案例数不胜数,你觉得和那个位置相比,皇族还有良知、纯情至性之说吗?”

    她像是想到什么般挑高眉梢,“就拿我七叔作例,若不是司蓁的游医身份有助于他,她绝不可能得到轩王妃的封号。”

    恶魔低语,或是谆谆善诱,或是威逼利诱,也不过此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