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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天

    周五晚上。

    做完最后一组运动,童稚欢躺在地板上大口呼吸。

    蒋言锡扔给童稚欢一条毛巾。

    “今天练这么晚?”

    童稚欢把毛巾展开放在脸上,呼吸还是有些不稳。

    “老头和老太太俩人在家里打起来了,出来躲躲。”

    童稚欢把毛巾拽掉扔在一旁“在你这儿睡一晚成吗?”

    蒋言锡看着童稚欢,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些情绪或者是线索。最终还是无果,没人能懂他。他更不会让别人懂他。

    蒋言锡也懒得再去猜想了,健身房里人都走光了,放他一个人在这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蒋言锡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往外走。

    童稚欢站起来把蒋言锡送到门口“慢走啊哥。”

    蒋言锡看了看童稚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走到停车场上了车,蒋言锡点开微信看了看,这丫头怎么回事儿,一整天都没说话了。

    放弃了?

    也好,对谁都好。

    蒋言锡把手机扔到一边,发动车子。

    晚上八点半,木南星坐公交到了蒋言锡的健身房。周围的商铺挺多的,大多数是餐馆。这个时间正是饭点,街上和店铺里都闹哄哄的,发出各色温暖炽热的光。

    和那些店铺比起来,蒋言锡的健身馆反倒有些清冷,从巨大的落地窗看进去一个人都没有,冰冷的器械规规矩矩地摆放着。

    推门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

    “教官?”

    最外边是公共健身区,再往里是用玻璃隔开的一间一间的小教室,里边的器械都不一样,应该是不同课程的。再往里走就是换衣间了。

    站在换衣间门外,木南星敲了敲门“教官。”

    木南星听到里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换衣服。

    “能别躲着我吗?”

    “你不说话我进去了啊。”

    里边的声音停了一会儿,过了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变快了。

    木南星皱了皱眉,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顺势推开门。

    “我靠!”

    童稚欢没想到木南星真的就直接进来了。手放在腰带上,裤头微微敞着口,露出点内裤边儿。至于上半身,还没来得及穿。

    木南星看了眼童稚欢,探进去脑袋四周看了看“蒋言锡呢?”

    童稚欢还是第一次看见闯进男换衣间这么理直气壮,目不斜视的

    童稚欢背过身子把腰带系上,伸手够过t恤套进去“一会儿回来,你先出去。”

    “哦。”木南星拉开门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把门关上了。

    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整个健身房就他们俩人,该看的都看过了,现在还关什么门。

    童稚欢出去的时候木南星在外边的会客厅坐着。

    “喝点什么?”

    童稚欢走到咖啡机旁边,放了咖啡豆进去,按下开关,咖啡豆在容器里被旋转,研磨,发出咔咔的声音。

    童稚欢很喜欢这种咖啡豆被压碎的声音。

    “白水就行。蒋言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小时吧。你找他什么事儿?”

    “你刚不都听见了吗。”

    木南星对童稚欢的印象不太好,现在说话也少了很多迂回曲折,她对不喜欢的人一向都是这样。

    童稚欢挑了挑眉,倒了杯白水递给木南星“没听清。”

    木南星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呢!

    “不信啊?”

    童稚欢还是第一次见木南星这种爱恨分明的人。上回那事儿算是得罪上了。

    “信不信的各有各的说法,都是成年人,谁分得清真假呢。没必要纠结这个吧。”

    木南星都这么说了,自己再讲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童稚欢也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蒋言锡是真的把我当亲弟弟你知道吧。”

    童稚欢看着木南星,心里默默说了声游戏开始。

    “所以呢。”

    “上回那个场合,蒋言锡回去和你解释了吗?”

    “你一直对别人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吗?”

    “你就不好奇童厉为什么对你有那么深的恶意,还有蒋言锡那么放任他?”

    木南星承认这个话题确实有些诱人。横亘在她和蒋言锡之间的一堵墙,到底是什么?

    童稚欢看着木南星的表情,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人都有弱点,爱和好奇就是他们的死因。

    咖啡机突然响了一声,童稚欢起身走到咖啡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咖啡豆研磨出的香味溢满整间屋子,让人精神放松。

    “童厉讨厌你是因为愧疚。蒋言锡拒绝你是因为责任。”

    童稚欢坐到木南星对面,端起咖啡杯轻轻摇晃,慵懒而优雅,像极了中世纪的欧洲绅士。

    童稚欢是那种一眼便可看出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

    但是却和陈思唯不同。陈思唯身上还有人味儿,他没有。

    优渥的家庭使他没有普通人需要面对的处境,所以他更不存在普通人的感情。

    木南星拿不准他说这些话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是不缺什么,但也不是慈善家。

    “蒋言锡对我很好,我想帮他。仅此而已。”

    人类的悲欢大多相似,童稚欢看出了木南星的顾虑。

    木南星盯着童稚欢,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情绪,却是徒劳。

    他脸上永远是一种温和却疏离的笑。

    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

    是蒋言锡的电话。

    “喂?”

    “马上出来!现在!快!”

    蒋言锡的声音有些急促,好像是在跑,还有些回声。他现在是在停车场吗?

    童稚欢刚才就看到来电显示了。

    这件事瞒不住的,蒋言锡迟早会知道,他也没想过瞒着他。

    至于蒋言锡为什么跑回来。

    童稚欢抬头望向会客厅墙角的监控器。黑色的摄像头发着幽幽的光,红色的亮光一闪一闪的。

    童稚欢朝着摄像头笑了一下,笑容中满是嘲讽和冷漠。

    木南星看了眼童稚欢,拿起包要往外走。

    童稚欢也没有拦,只说了句“我的号码你有。”

    下半句话他没说,但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我的号码你有,有疑问的话随时等候

    木南星直接出了健身房,刚推开门就看见冲过来的蒋言锡。

    木南星看着蒋言锡刚要打招呼。

    蒋言锡冲过来拽住木南星的手大吼“谁叫你跑过来的!”

    木南星被他一下子吼得有些懵,愣住了。

    蒋言锡看着木南星也有些不忍,烦躁地挠了挠脑袋,拽住木南星手腕“跟我走。”

    木南星这下回过神儿了,心里满腔的委屈。

    “王八蛋!你说走就走啊!放开!”

    木南星是喜欢蒋言锡,但也不是任由他拿捏的。

    莫名其妙冲过来吼她一顿,神经病啊!

    蒋言锡哪儿能真的放木南星走,刚才吼她确实是自己冲动了,但现在自己也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沉着脸。

    木南星扒拉不开蒋言锡拽自己的手,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本事他拖着自己走。

    蒋言锡低头看着木南星小孩儿似的撒泼坐在地上,还一副老子今天要和你耗到底的表情。

    蒋言锡是真的想笑,但是憋住了。

    这个情况,不合适。

    “我数到三。”

    “一二三。数完了。”

    木南星瞪着蒋言锡,一点也不怵。

    蒋言锡看着木南星,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

    四年前,

    “木南星!给我出来!故意找茬儿是不是!”

    大学生军训,遇见刺儿头是难免的。

    只是

    木南星从队伍中站出来,被她绊倒的女生趴在地上梨花带雨地看着她。

    张建宇指着木南星破口大骂“什么态度啊你!军训三天,这是你第几次犯事儿了!啊?”

    木南星低着头不说话,操场上训练的班级很多。张建宇这一嗓子吸引了不少火力。

    毕竟军训第三天,该打压的都打压下去了,这个时候闹事儿的基本上没有。

    蒋言锡带的班训练场地就在木南星班级旁边,可以说是一线吃瓜群众了。

    这个姑娘从开学第一天起就不对付,到了第三天怎么还有情况呢。

    “把同学扶起来,给她道歉!去!”

    木南星低着脑袋不说话。

    张建宇火更大了!

    “不愿意是吧?那就给我跑,什么时候愿意了,什么时候停!”

    木南星没说话走到跑道上开始跑。没人注意到,木南星裤腿上渗出的血迹。

    刚才还蹲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女生抬头朝后边那个女生使了个眼色,俩人相视一笑。

    木南星跑到第十五圈的时候,操场上所有的教官都慌了,而操场上的学生都忙着看热闹。

    “我命令你停下!”张建宇跟着木南星跑了有一百米了,怎么说都没能把木南星喊停。

    “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信不信我给你记处分!”

    听到这这句话木南星才看了张建宇一眼,张建宇以为有用,赶紧接着说“我一会儿就把你们导员叫来!”

    木南星苦笑了一下,却跑得更快了。

    张建宇骑虎难下,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谁能知道这个女刺儿头还这么犟,真不要命了?

    木南星正跑着,就感觉整个人脚下虚浮,脑袋也一晕。

    她是要晕倒了?

    晕就晕吧,木南星笑了一下。闭上眼睛打算听天由命。

    过了一会儿,操场上传来一阵嘈杂的欢呼声。倒在地上的感觉也没有随之而来

    木南星睁开眼,就看见蒋言锡的脸。

    蒋言锡抱着自己正往外走。

    也好,只要不让她走就成,抱着就抱着吧。

    木南星没精力再去想了

    过了十分钟,蒋言锡还是抱着自己,走出了操场,路过体育馆,路过教学楼,上了天桥

    “我不去医务室。”

    “你死了所有人都得背处分。”

    “我死不了。”

    要是有力气的话,木南星肯定会挣扎着下来。但她现在想到腿脑子都觉得疼。

    “你是医生?”

    “我没钱。”

    她现在的钱只勉强够吃饭的,再多一分都没有。

    她要是真有事儿,可能也死不了。但要是没钱,绝对会被饿死。

    蒋言锡抱着木南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样的答案。

    “我有。”

    且不说木南星的话是真是假,留着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还不起。”

    木南星但凡有力气挣扎一下,也不会在这儿和他耍嘴皮子。

    “不要你还。”

    蒋言锡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木南星也没再说什么了。

    从天桥下来是一个大广场,这个点儿不少人吃饭都路过这儿。

    蒋言锡抱着木南星,两个人穿过广场吸引了不少目光。

    木南星有些虚弱地笑了笑“你有女朋友吗?”

    蒋言锡有些奇怪地看着木南星,这姑娘生命力确实比他想象的顽强,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八卦呢。

    他就应该放任她再多跑一圈再劫人,这样自己耳根子也清净些。

    “问你话呢。”

    “这是我的私事。”

    木南星看了看来往的人投来的各种眼光,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

    木南星心里默默说了句最好你女朋友不上网。

    抱着木南星到了医务室,医生姐姐拉上帘子在里边检查,蒋言锡在外边等这。

    过了一会儿,帘子被拉开。

    “挂瓶葡萄糖,再喝点感冒药。腿上的伤口配点外用药回去敷。”

    医生姐姐一边说一边写药单。

    蒋言锡听得有些懵了,葡糖糖他能理解,但是感冒药和腿上又是怎么回事儿?

    医生姐姐把药单子扯下来塞到蒋言锡手上,语气有些不忿。

    “他们都是大学生,不是新兵蛋子,没必要那么较真儿,真出了事儿我这个小医务室可救不了人!”

    蒋言锡忙点头,脸色有些不好。

    木南星扭头看着蒋言锡被训的样子心里有些高兴,微微勾了勾嘴角。

    活该!骂死丫的!

    医生姐姐出去拿药,蒋言锡坐到木南星旁边的床上。

    木南星赶紧收敛了笑意,别过脑袋不去看他。

    “腿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木南星裤腿儿已经被别起来了,右腿的小腿上都是淤青,脚踝处还破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破的,伤口坑坑洼洼的,但已经结痂了。

    “不小心摔的。”

    “你骗鬼呢。”

    木南星撇了撇嘴“我是病人,需要休息。”

    “你这么僵着,谁也帮不了你。”

    蒋言锡是练家子,这些伤口再了解不过。绝对是被人踢得,至于脚踝的伤口,是被石头砸出来的吧。

    从伤口结痂的时间,再算算这几天木南星频繁因为恶意撞同学被拎出来收拾

    蒋言锡心里大概有了底。

    “帮我付钱就行,剩下的不需要。”

    木南星不需要帮手,她需要钱。

    蒋言锡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他倒是想帮她,“挟天子以令诸侯”,事出有因他得有个由头啊。可这“女刺儿头”不乐意,他能怎么办。

    医生姐姐拿着吊瓶进来了,扎针的时候还特别温柔问木南星疼不疼。

    木南星摇摇头“不疼。”

    “也是,腿上那么些伤都受过来了,这点儿算什么。”

    医生姐姐这句话针对未免太过明显。

    蒋言锡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

    木南星觉得解气也没向医生姐姐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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