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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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伏城里的老人

    戈壁里的一座城,虽说也很繁华,但是走在路上时飘摇的风沙总难免让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座城。

    行在路上的人,头上总是会裹着一层层的布,可以遮阳,也可以阻挡风沙。

    杨甄一个人抛头露面地在街上行走,总是难免会惹人注目,整条大街只有他的穿着与别人格格不入。

    他沿着三伏城的主干道一直向前走,在一个小小的路口拐进了一个巷子,路很窄,两侧却住了很多人家。

    他们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在这座城里,一时半会不关好窗户,飞进来的沙子就可以给桌子铺上一整面。

    杨甄走到一家人家前,轻轻地敲了敲门,这户人家与其他的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却知道这家人有极大的不一样。

    一个老人开了门,穿着最普通的麻衣,脸上的皱纹密布,头发已经几乎全是白色,看着杨甄问道:“你是谁啊?有事情吗?”

    “想讨口水喝,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老人点了点头,让杨甄进门之后又赶紧把门关上,怕风沙飞入脏了刚刚打扫完的屋子。

    这屋子也小得很,只有一个小的离谱的厅和两个房间,其中一个看得出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但是杨甄的目光却放在大厅里的祭坛上,那上面挂着一柄尚在鞘中的刀,却不是像人们所认识的大刀那样宽厚,而是细长的,只是刀身的两侧一面开刃而另一面不开刃,以及那微微弯曲的弧度,才让人知道这是刀而非剑。

    杨甄趁着老人给他倒水的时候,将刀微微拔出,露出了绯红色的刀刃,只有在亲眼见到时才能感受到这柄刀上藏着的杀意。

    “小伙子,干嘛呢?”老人把茶水放在桌上,疑惑地看着他,杨甄心里却十分惊讶,这个老人居然走到自己身边时都没听到,难道是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被刀所吸走了。

    “你在看那把刀吗?”老人似乎并不在意,坐在厅里的一张藤椅上,缓缓地讲了起来,“这把

    刀,是我祖上的一个先辈留下来的遗物,我们家一辈子都在侍奉着它。”

    “我们家从前在东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因为住在东海上的一座小岛,被称为东瀛之族,都是后来家道中落,一路落魄至此,带着这把刀躲到了这戈壁里的三伏城中。”

    “敢问您贵姓?”杨甄坐了下来,老人的故事或许是真的,但也实在是太老套,实在是没有什么冲击力,他这么问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我姓陈,但是小伙子,我知道这不是你想得到的答案。”老人喝了口茶,用淡淡的语气讲道,“为了躲一些人,我的曾祖父将姓氏改做了陈,虽然现在也就没什么好躲的了,但是姓氏也已经习惯,就没有再改回去。”

    “如果未曾改姓的话,应该是姓萧。”

    杨甄心中有些诧异,却并没有惊涛骇浪,因为这些东西都很平常,他既是向着这来的,那这些略显惊人的事就也很普通了。

    似乎命运之中有一股明明的力量,或许就是萧越所说的那些因果线吧,东陆的家族在衰败之后,跋涉万里,却那么巧合地将他的佩刀带到了他的坟墓的那片戈壁里。

    但他却还有个疑问:“那请问,您怎么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萧呢?”

    “因为那把刀,从没有人能将它拔出鞘,而你却做到了,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这把刀而来的。”老人把刀取了下来,却没有交给杨甄,“我可以把刀给你,实际上若你想抢,我也毫无办法,但还是希望你能听我讲一些话。”

    “你自然可以讲。”杨甄摆了摆手,现在那把刀已经可以说是他的囊中之物,自然不妨多听几句。

    “这种刀,名为太刀,整个大陆,曾经只有东瀛的萧家会用,而现在就只有我还会他的刀法,过去还有我的儿子,可惜他已经死了。”老人用了些力气,却还是拔不出这柄刀,“但在就要失传的时候,你来了,或许是命运注定的,你愿不愿意继承东瀛的刀法?”

    “我觉得,未尝不可。”杨甄微微放低身子,从老人手

    里接过那柄太刀。

    正当杨甄准备拔出来的时候,老人却摁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说道:“东瀛刀法的第一条就是,不轻易拔刀,一旦拔刀,就要占尽上风。”

    杨甄皱了皱眉,停下了动作,将太刀挎在自己的腰上,问道:“明白了,那请问您,何时愿意教我刀法。”

    老人看了看正要落下的太阳,帮杨甄打开了门,顿时一股风沙冲了进来,还是弄脏了刚打扫完的地面。

    “今天天色也晚了,你明天早上随时都可以来。”

    杨甄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在正要离开时,却忽然转头问道:“您还有没有裹头用的布,若是挎着刀再不加掩饰,太过显眼了。”

    老人点了点头,走进屋子又走了出来,递给了杨甄一块裹头用的粗布,质地有些扎人,却能有效地挡住飞来飞去的风沙。

    但是杨甄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块布上,他始终在仔细观察着,他刚才在老人走进屋子再走出来时,一直都听不出老人的脚步声。

    “敢问,您当真未曾修行过?”杨甄有些疑惑,在他感知里,老人身上完全没有灵力的波动。

    “不曾修行过。”

    “那您这脚步?”

    “是东瀛刀法中的步法,都已成习惯了,你以后自然也会学会的。”

    杨甄在即将离去时,问了老人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东瀛刀法运用的范围如此广泛,为何您不去修行呢?想必远超普通修行者是轻而易举的。”

    老人却叹了口气,微微地笑了起来:“我的儿子过去是一个修行者,可惜他死了。”

    老人看着天空,缓缓地说道:“在这座三伏城里,终归没修行过的,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才是大多数。”

    “那您为何还要教我刀法?”

    “因为把它传给对的人,这是我的天命,比我那些稀松平常的日子更重要百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