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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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之夜 第七十八章 谁给谁撑腰

    云从自是没看到付游当众撕毁卖身契的那一幕。

    当他从玉音院出来后,便被四名黑衣剑士护送着上了马车,朝皇城方向而去。

    时间已是深夜。

    白日里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变得空荡荡的,唯有巡夜人的打更声从长街尽头传来。

    宵禁已至。

    为了避免和执行宵禁的京营将士撞上,云从的马车行驶地很慢,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从玉音院返回到了皇城外的宗正府。

    在进入了宗正府后,云从下了马车,对着四名黑衣剑士谢了一礼后,便步履匆匆地向着宗正府的内院而去。

    内院之中,青灰色的地砖上面,此刻却四散着褐红色的血渍。

    夜风犹寒。

    之前在玉音院内不可一世的上官言,此刻正趴在一条两米长的木凳上,上半身裸露,娇嫩的背上布满了斑斑的血痕,嘴里则被塞了一团破布,正有气无力地哼哼叫着。

    犹如一头待宰的白猪。

    而在上官言身边不远处,横躺在石砖上面的,则是金雕门的七品高手,吕显。

    但此时此刻的吕显,早就没了先前绝世高手的模样。

    他像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双手手腕处正汨汨地流血,五官则紧紧地皱作了一团,显得无比痛苦的样子。

    这一幕,恰好被疾行而至的云从给看了个正着。

    云从皱起了眉头,看了看院里站着的几名宗正府的刑罚者,见对方皆面无表情后,不由微微一叹。

    他什么都没说,装作没看见上官言和吕显一般,径直进入了内院的房间中。

    屋内,体型庞大的福王坐于案前,借着十几根蜡烛的光芒,正满怀欣喜地欣赏着手中的卷轴。

    见到云从进来后,福王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里的诗卷,对云从笑道:“我儿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云从恭敬答道:“回禀父王,按照您的吩咐,没出任何差错。”

    “好!不亏是我白长洵的儿子,做事一直都这么可靠!”

    福王感叹了一句,对云从招手道:“我儿快过来,陪为父一起来看看这幅手书。”

    云从走到案旁,看到案上平铺的这幅无题,并未感到有什么意外。

    这本就是白夜先前与福王商议好

    的事情——

    早在梳弄之争即将开始前,白夜就已经题写好了两幅一模一样的无题诗。

    而依照白夜的谋划,不管怎样,付游手里的那幅无题最终都是要被毁掉的。

    物以稀为贵。

    福王之所以会出手相助白夜,除了看上官家不爽外,其次的原因便是案上这幅独一无二的无题。

    眼下,这幅白夜手写的字还仅仅是珍贵,可若干年后,说不准就会变成无价之宝。

    这算得上是一份大礼。

    福王因此越看这幅无题,嘴角的笑意就变得更甚。

    而云从在陪笑了几声后,忍不住有几分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父王,院里的那两人,是您下令惩戒的?”

    福王闻言,嗯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回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他们两人犯了错,那为父自然不能徇私枉法,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云从闻言,无奈地说道:“父王,您知道孩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上官言毕竟是左相的嫡长孙,而那吕显的师父则是九品大高手,更是相府的护卫首领,深受左相信赖。

    孩儿担心,您如此惩戒这两人,怕是会逼得左相去皇贵妃娘娘面前颠倒是非,而若是娘娘信了左相的挑拨之言,父王您恐怕会有大麻烦。”

    福王闻言,斜眼看了看云从脸上难掩的忧虑之色,轻笑道:“若在以往,为父或许会因为你所说的后果而顾虑再三,束手束脚…但今晚发生的事情,你我皆是参与者,但却不是谋划者……

    你懂为父的意思吗?”

    云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后,试探性地回问道:“父王的意思是,殿下会在宫里帮我们解决左相引起的麻烦?”

    “哈哈,孺子可教也。”

    福王笑了几声,有几分畅快地说道:“上官青云那个老贼,所依仗的无非就是娘娘的庇护,可若是娘娘不站在他那边,他又能拿本王如何?”

    “至于那个吕显,他的双手是被洛阳剑堂的马长老给废了的,他师父若是不忿,大可以去洛阳剑堂砸场子,若莫横有这个胆子,本王倒是能给他赔礼道歉!”

    云从闻言,不由露出了苦笑。

    去洛阳剑堂砸场子?

    当世除了凌山上的那群秃驴以外,还有谁能有这个胆子?

    福

    王见云从沉默不言,却突然长叹一声道:“真是可惜了…”

    “父王可惜什么?”

    “可惜了,为父看不见上官老贼气急败坏的嘴脸…”

    “……”

    ……

    ……

    夜尽晨至。

    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第一缕晨光洒向厚重的皇宫城墙时,身着正二品绣补官服的左相上官青云便率先进入了皇城。

    此刻乃是寅时,也就是早上五点钟,天色才刚亮,空气中还夹杂着昨夜的雾气。

    年过五十的上官青云在宫道上气喘吁吁地走着,没过一会儿,官服上便沾满了水露。

    他一边喘息着,一边冲他身边的几个太监问道:“离…离碧瑶宫…还…还得走多远?”

    几个太监闻言快要哭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太监硬着头皮回答道:“相爷,还得再走两刻钟呢!奴婢的腿脚快,现在去老祖宗那儿帮您请用轿子,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的!”

    两刻钟,也就是半小时。

    上官青云闻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是拒绝了太监的殷勤,坚持要徒步向碧瑶宫而去。

    可上官青云上了岁数,又常年养尊处优,外加上房中有不少小妾,身体早就是中看不中用了,怎么可能连续徒步两刻钟?

    最后,是几个太监轮流背着上官青云,才让他安全地抵达了碧瑶宫,以至于没在半路上晕厥过去。

    碧瑶宫的正殿门前。

    待宫女入内向皇贵妃请示之后,上官青云便迅速调整好了表情,眼神中满满都是悲痛欲绝之意。

    早在离府之时,上官青云便准备好了说辞,此次就算整不死福王,但至少也要让对方脱层皮。

    可守殿的宫女去而复返,却是拦住了上官青云,对其支支吾吾地说道:

    “左相大人,娘娘让奴婢告诉您,说…说…”

    “说什么!”

    宫女一咬牙一跺脚,回道:“娘娘让左相大人回府看好言少爷,不要再让言少爷在外为非作歹,丢人现眼!”

    上官青云闻言,只觉一阵晕眩。

    他对于自己听到的回答感到不可置信。

    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妹妹啊,你这是在给谁撑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