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与序 引子 要是能重来
午后。
刚入冬不久的燕京市天空，于此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灰蒙蒙的天色，配着满眼不知从何处刮来的素白，看起来倒像是某个悲伤桥段的背景板——
如果再算上此刻正在大理石地面上缓慢行走的青年的话。
三十几层高的大厦前，背着黑色双肩包的青年，以不紧不缓的速度行走着，看似与周围三三两两的行人没什么不同，可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隔阂感透出了画面。
青年走进了大厦内，白色贝壳鞋根处的雪渍在暖风作用下变为了一小滩污水，最终停在了宽阔的服务台前——
正在手机吃鸡的女前台眼前忽然出现了阴影，抬头，入目的是一张不是特别帅，但却很耐看的脸。
“您好，请问你们林董在吗？”
青年的声音有些疲惫。
而刚从伦敦回国不久，姿色清纯过人的女前台闻言，忙是有些慌乱地放下了手机，站起身来，先是一愣，继而回忆了下对方的询问，最后惊讶道：
“您说的林董...是...是哪位林董？”
女前台的声音有些慌张，一来是自己马上要进最后一个毒圈，却忽然被打断吓的；二来，她觉得对方的问题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拜托！整个集团里里外外上千号人，而其中能被称之为林董的，怎么想，都不该会是她这个小小前台能接触到的吧！
她觉得对方仿佛在逗她。
而问话的青年却是温和地笑着，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的询问有什么问题，继续追问道：
“请问你们林昊董事长在吗？”
“......”
女前台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听错，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容虽还挂着刚学会不久的职业微笑，但内心却已对眼前的青年暗骂了起来。
她越发觉得眼前这个长得不赖的青年，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来找茬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无法查询到林董事长的行程，您或者可以联系他的私人秘书询问。”
她姣好的面容虽还微笑，但话音已有些冷淡。
“哦，谢谢。”
而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青年却并未继续纠缠下去，反而很绅士地微笑了下，转身便要离去。
这令刚刚还考虑着是否叫保安将人拖走的女前台，不由有些愕然，而待到对方已离她有十来步远之时，不知怎地，她忽然大声高喊了一声——
“等一下！”
四周所有的目光向她身上汇聚。
黑色的漆皮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哒哒作响。
她小跑到了青年身前，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竟鬼使神差般问道：
“你把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留给我，或许...我能帮你联系上林董事长。”
青年闻言微怔，继而回答道：
“我叫叶落，落叶的叶落。”
......
名为叶落的青年，并未给压根不像女前台的美女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只留下了个名字，便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中。
宛若楼外的某朵落雪，转瞬间便擦肩而过。
而当女前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之时，吃鸡的名次已经显示在了手机屏幕上，但她却没有想看一眼的心情。
她内心隐约感觉有几分奇怪，但却又讲不出哪里奇怪，只是对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她没想到，有一个成语，叫做一见钟情。
而她不知道的却是，从叶落踏入大厦开始，有一个人影便一直暗中注视着她与叶落。
待叶落从她眼前消失后，这人便微微一叹，沿着行政走廊疾行，在通向顶层的私人电梯前，拦下了先前离开的叶落。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站到了平行的位置，后至的有些中年发福的男人暗有恼意地开口道：
“这个也不行？”
叶落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满，但还是平静地回道：
“不行。”
“长的不好看？”
“好看。”
“身材不好？”
“很好。”
“性格有缺陷？”
“不，她很有教养。”
“那你说说...…”
两人边说着边走进电梯，男人终是忍不住对叶落怒道：
“为什么就不彼此深入了解下呢！”
男人的话音很焦躁，但也有那么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味。
而依旧站在他身旁的叶落，目光注视着眼前不断变化的红色楼层数字，轻声道:
“林昊叔，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就因为那个姑娘很优秀，所以我才不能耽误人家，更不能去深入了解。”
叶落的语气很冷静，仿佛是讲了一个冷笑话。
但他身边的中年人林昊却丝毫笑不出来。
林昊沉默了下来，也不再多浪费什么口舌。
显然，这个场景，他亦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而在电梯即将停下的时候，林昊终究又开口道：
“这次叫你小子过来，给你相亲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小兔崽子昨晚到燕京了，你也知道，他的医术还是挺高明的，你的病...或许只有他能有些办法了。”
叮！
电梯门开启，叶落的脸色愈发显得苍白了些，对依旧留在电梯里的林昊感激的一笑，接着，便走出电梯，轻车熟路地朝顶层最大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他知道，在那里，有一个他并不怎么想见的人。
......
将近一百平的董事长办公室内，只有一个看上去温温谦和的年轻人。
他正站在黄花梨打造的阔桌前，
弯着上身，手持狼毫，在半米多长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书法。
当叶落推门而入时，年轻人刚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顺势收笔。
“你来了，快来看下我写的怎么样。”
背对着叶落的年轻人，说话声很好听，好似冬日里难得的暖阳一般。
而叶落则毫不客气地走到了年轻人身侧，看到了铁画银钩的两行大字，只感觉凛凛的睥睨之意就要冲破纸面。
年轻人所写的不过是一句诗——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看了半晌，叶落的额头逐渐布满了细汗。
他将自己的目光从纸面上强行拉开，对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杀气太重。”
年轻人无所谓地笑了一笑，好似浑然不在意叶落的点评。
他随手推了把真皮座椅，让脸色泛白的叶落坐下，自己则斜靠在桌前，拿出了几张明暗相间的ct片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说道:
“四级恶性脑胶质瘤，我的意见和国内的医生们一样，不建议手术，除非有奇迹，否则你肯定会死在手术台上。”
叶落闻言，并没露出绝望的神色，反而长舒了口气。
“挺好，这样就不用欠你人情了。”
他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而他额间的汗水不可抑制地顺着他的侧脸淌下。
“别这么早下结论。”
年轻人随手将ct片子甩在一旁，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
叶落看着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想要站起身，可全身上下却突然使不上力，而那该死的头痛又再次袭来。
“我…我这是…要死了吗？”
叶落有些无力地低语着。
然而，年轻人却浑然没有慌乱的反应。
好像他已经料到了这个场景一般。
他依旧斜靠着偏暗红色的实木桌，双手环胸，笑问道:
“如果你的人生能在别的地方重来一次的话，你会怎么活？”
叶落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想掀翻眼前的桌子和年轻人。
他听到了年轻人的问话，脑海中一刹那间掠过许多想法，最后却化为了虚无。
人生重来一次？
你莫非不是医生，而是改行当了神棍？
叶落想讥诮年轻人一句，却发现自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而他的眼皮也逐渐难以避免地合上。
他整个人瘫坐在真皮椅上，看上去像是熟睡了一般。
年轻人从桌边离开，也不管椅子上的叶落，径直走到办公室阔大的落地窗前，背着双手，俯视着帝都燕京。
悄然之间，雪停了。
（本章完）
刚入冬不久的燕京市天空，于此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灰蒙蒙的天色，配着满眼不知从何处刮来的素白，看起来倒像是某个悲伤桥段的背景板——
如果再算上此刻正在大理石地面上缓慢行走的青年的话。
三十几层高的大厦前，背着黑色双肩包的青年，以不紧不缓的速度行走着，看似与周围三三两两的行人没什么不同，可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隔阂感透出了画面。
青年走进了大厦内，白色贝壳鞋根处的雪渍在暖风作用下变为了一小滩污水，最终停在了宽阔的服务台前——
正在手机吃鸡的女前台眼前忽然出现了阴影，抬头，入目的是一张不是特别帅，但却很耐看的脸。
“您好，请问你们林董在吗？”
青年的声音有些疲惫。
而刚从伦敦回国不久，姿色清纯过人的女前台闻言，忙是有些慌乱地放下了手机，站起身来，先是一愣，继而回忆了下对方的询问，最后惊讶道：
“您说的林董...是...是哪位林董？”
女前台的声音有些慌张，一来是自己马上要进最后一个毒圈，却忽然被打断吓的；二来，她觉得对方的问题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拜托！整个集团里里外外上千号人，而其中能被称之为林董的，怎么想，都不该会是她这个小小前台能接触到的吧！
她觉得对方仿佛在逗她。
而问话的青年却是温和地笑着，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的询问有什么问题，继续追问道：
“请问你们林昊董事长在吗？”
“......”
女前台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听错，如出水芙蓉般的面容虽还挂着刚学会不久的职业微笑，但内心却已对眼前的青年暗骂了起来。
她越发觉得眼前这个长得不赖的青年，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来找茬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无法查询到林董事长的行程，您或者可以联系他的私人秘书询问。”
她姣好的面容虽还微笑，但话音已有些冷淡。
“哦，谢谢。”
而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青年却并未继续纠缠下去，反而很绅士地微笑了下，转身便要离去。
这令刚刚还考虑着是否叫保安将人拖走的女前台，不由有些愕然，而待到对方已离她有十来步远之时，不知怎地，她忽然大声高喊了一声——
“等一下！”
四周所有的目光向她身上汇聚。
黑色的漆皮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哒哒作响。
她小跑到了青年身前，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竟鬼使神差般问道：
“你把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留给我，或许...我能帮你联系上林董事长。”
青年闻言微怔，继而回答道：
“我叫叶落，落叶的叶落。”
......
名为叶落的青年，并未给压根不像女前台的美女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只留下了个名字，便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中。
宛若楼外的某朵落雪，转瞬间便擦肩而过。
而当女前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之时，吃鸡的名次已经显示在了手机屏幕上，但她却没有想看一眼的心情。
她内心隐约感觉有几分奇怪，但却又讲不出哪里奇怪，只是对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她没想到，有一个成语，叫做一见钟情。
而她不知道的却是，从叶落踏入大厦开始，有一个人影便一直暗中注视着她与叶落。
待叶落从她眼前消失后，这人便微微一叹，沿着行政走廊疾行，在通向顶层的私人电梯前，拦下了先前离开的叶落。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站到了平行的位置，后至的有些中年发福的男人暗有恼意地开口道：
“这个也不行？”
叶落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满，但还是平静地回道：
“不行。”
“长的不好看？”
“好看。”
“身材不好？”
“很好。”
“性格有缺陷？”
“不，她很有教养。”
“那你说说...…”
两人边说着边走进电梯，男人终是忍不住对叶落怒道：
“为什么就不彼此深入了解下呢！”
男人的话音很焦躁，但也有那么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味。
而依旧站在他身旁的叶落，目光注视着眼前不断变化的红色楼层数字，轻声道:
“林昊叔，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就因为那个姑娘很优秀，所以我才不能耽误人家，更不能去深入了解。”
叶落的语气很冷静，仿佛是讲了一个冷笑话。
但他身边的中年人林昊却丝毫笑不出来。
林昊沉默了下来，也不再多浪费什么口舌。
显然，这个场景，他亦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而在电梯即将停下的时候，林昊终究又开口道：
“这次叫你小子过来，给你相亲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小兔崽子昨晚到燕京了，你也知道，他的医术还是挺高明的，你的病...或许只有他能有些办法了。”
叮！
电梯门开启，叶落的脸色愈发显得苍白了些，对依旧留在电梯里的林昊感激的一笑，接着，便走出电梯，轻车熟路地朝顶层最大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他知道，在那里，有一个他并不怎么想见的人。
......
将近一百平的董事长办公室内，只有一个看上去温温谦和的年轻人。
他正站在黄花梨打造的阔桌前，
弯着上身，手持狼毫，在半米多长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书法。
当叶落推门而入时，年轻人刚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顺势收笔。
“你来了，快来看下我写的怎么样。”
背对着叶落的年轻人，说话声很好听，好似冬日里难得的暖阳一般。
而叶落则毫不客气地走到了年轻人身侧，看到了铁画银钩的两行大字，只感觉凛凛的睥睨之意就要冲破纸面。
年轻人所写的不过是一句诗——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看了半晌，叶落的额头逐渐布满了细汗。
他将自己的目光从纸面上强行拉开，对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杀气太重。”
年轻人无所谓地笑了一笑，好似浑然不在意叶落的点评。
他随手推了把真皮座椅，让脸色泛白的叶落坐下，自己则斜靠在桌前，拿出了几张明暗相间的ct片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说道:
“四级恶性脑胶质瘤，我的意见和国内的医生们一样，不建议手术，除非有奇迹，否则你肯定会死在手术台上。”
叶落闻言，并没露出绝望的神色，反而长舒了口气。
“挺好，这样就不用欠你人情了。”
他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而他额间的汗水不可抑制地顺着他的侧脸淌下。
“别这么早下结论。”
年轻人随手将ct片子甩在一旁，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
叶落看着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想要站起身，可全身上下却突然使不上力，而那该死的头痛又再次袭来。
“我…我这是…要死了吗？”
叶落有些无力地低语着。
然而，年轻人却浑然没有慌乱的反应。
好像他已经料到了这个场景一般。
他依旧斜靠着偏暗红色的实木桌，双手环胸，笑问道:
“如果你的人生能在别的地方重来一次的话，你会怎么活？”
叶落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想掀翻眼前的桌子和年轻人。
他听到了年轻人的问话，脑海中一刹那间掠过许多想法，最后却化为了虚无。
人生重来一次？
你莫非不是医生，而是改行当了神棍？
叶落想讥诮年轻人一句，却发现自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而他的眼皮也逐渐难以避免地合上。
他整个人瘫坐在真皮椅上，看上去像是熟睡了一般。
年轻人从桌边离开，也不管椅子上的叶落，径直走到办公室阔大的落地窗前，背着双手，俯视着帝都燕京。
悄然之间，雪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