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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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火铁第二部总第二百九十九章

    文香搀着窦乐山往西撤,速度却快不了,眼见得一拨拨的鬼子兵打着火把在搜索,只得且撤且躲。

    但没走好远,还是被发现了。

    那时窦乐山还可以举枪射击,他们躲在一座土墈下,一下一下射击着。

    在这样的暗夜里,鬼子兵又是打着火把,应该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打着打着,文香就觉着鬼子兵改变战术了。

    她站起身来,果真看到鬼子无数火把在围拢来。她果断地对窦乐山说:

    “窦连长,你行动不便,就呆在这里不动。待我去把鬼子引开。”

    “文副官,你走吧,带着我是个累赘。趁鬼子还没围过来,你赶紧突围吧!”窦乐山说,“我来掩护你。”

    文香听了,严厉地说:“不要胡思乱想,红玉姐把你交给我,我哪能把你扔下。你莫动,我去把敌人引开,完后我还来找你。听话,啊!”

    文香边说边向黑暗中跑去。

    只听见“啪啪……”“啪啪啪……”,这枪声逐渐逐渐远去了。

    窦乐山很想站起来,但试了几次竟然站不起来。他竭力忍着剧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文香回来了。她对窦乐山说:“你坚持一下,赶紧离开这地方。鬼子醒悟过来,再返回来就麻烦了。”

    说完,架起窦乐山就走。

    这样一直走了二三里地,好不容易见不到鬼孑兵的火把了,而窦乐山却显得越来越不行了。

    他呼吸急促,由于强忍住伤痛,双唇竟咬出血来。那血滴到文香的手上,闻着有点腥味。

    虽然在黑夜里看不见,但文香知道窦乐山的脸色一定是苍白苍白。文香心里很着急,这样下去怎行,窦乐山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窦乐山对文香说:“文副官,放下我,你还是自己突围走吧!我这样会连累你的。”

    文香瞪着两只杏眼说:“胡说些什哩,我会丢下你不管?快别胡思乱想了,坚持住,等到了安全地方,我给你处理伤口。呵!”

    几个钟头后,文香估摸着已完全避开了鬼子兵,方才停下来歇息。

    想找个稳妥点的地方,一抬头,见黑暗中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摸上前去,一下乐了。原来这是一座山神庙。

    她警惕地睃巡了四周,四周万籁俱寂。文香心想:按照山神庙的习惯设置,应该离村庄比较远。

    她扶着窦乐山走进庙內,掏出火柴划燃照了照,见庙内还算干净,也有人呆过的痕迹。甚至在墙角,还存有一梱稻草。

    这说明有些好心人想到会有今天文香他们这样的落难者。

    文香赶紧抱来稻草,摸黑到外面树林里抓了些干树叶子干树枝,划火柴燃起一堆篝火。

    这时文香看窦乐山,就见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死灰的颜色。她吓了一跳,以为窦乐山已经……

    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果真已是很微弱了。她把那梱稻草垫在窦乐山的身下,让他躺平些,躺舒服些。

    她顾不了许多,“嗤”一下撕开他的胸襟。原来鬼子的枪弹打在他的胸部,鲜血早已把胸襟染成猪肝色。估计子弹还在胸肌内,因为那血还在往外渗。

    文香明白,若要那伤口不渗血,当务之急是要取出里面的子弹,否则血继续流着,窦乐山就有性命之忧。

    但是现在窦乐山正处在昏厥状态,他能忍受得住往外剜子弹的痛楚吗?文香犹豫了。

    但一想到后果,她还是毅然决然地从皮靴中抽出匕首,在身上揩了揩,然后放在火上烤。

    她又准备了一根粗树枝,是防备窦乐山痛楚难耐时塞进他嘴里的。

    她脱下自已的一件内褂,“嗤”地撕破了。她要用它来包裹乐山的伤口。

    她在脱内褂的时候,尽管知道窦乐山正处于晕厥状态,她还是不忘警觉地望了窦乐山一眼,好像窦乐山会看到她的胴体一样。

    一切准备停当,她最后用布揩干净窦乐山伤口边的血污,然后举起匕首往塞乐山胸前的伤部扎去。

    她用了十足的劲,准备一举成功。果然,当她的尖刀抵往伤口内的一个硬物的,她灵巧地一旋刀尖,再一用力,那颗孑弹头便露出肌肉来了。

    文香再使了使劲,就觉得乐山动了动。文香没办法瞧他,仍然专注在手上。

    文香终于把那子弹取出来,却正是三八步枪的子弹头。这种子弹头粗大,取起来相当困难。

    但是文香已把它取出来了。她高兴地将弹头放在一边,就用干布揩干净窦乐山伤部的血渍。

    再掏出一个急救包,将伤口敷上。用刚才撕下的内褂布条将伤口包扎好,这才舒出一口气。

    文香抬眼瞧窦乐山,见他仍是昏睡的样子。文香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这一探把她吓了一大跳一一窦乐山没了呼吸。

    她慌了,两眼定定地看着窦乐山,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她后悔自己太鲁莽,怎么能在伤者昏迷的状态取子弹呐!她俯下身子,双手扶住乐山的双臂,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泪眼朦胧看定窦乐山,突然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一边抚摸一边颤着声音说:“乐山,你这个怂包!你经不起一些折腾。你……你………”

    她摸着,哭叫着……一旁的篝火发出“啪啪”的声响,那是柴火燃烧的声响。

    她抚着,哭着,竟是撕心裂肺般。这声音惊动了树上的栖鸟,就听到“啪啪”的展翅声。

    ……突然文香觉得手上有了些温润润的感觉,睁开矇眬的泪眼一瞧,却看到窦乐山骨碌着两只黑眼珠子瞅着她,晶莹的泪水正汩汩地流淌着。

    “啊,乐山,你没死?你这个吓人的傢伙。”文香一把抱起乐山的头,拥进自已的怀里,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

    经过这一场有惊无险的折腾,文香也累了。她又给篝火加了些柴火。火焰更旺了。

    窦乐山刚才的举止深深地触动了她。现在静下心来,她只有激动了。

    刚才的乐山没说一句话,只是满面泪水,可在文香看来,却比千言万语更让她明白。

    这时乐山己呼吸均匀地睡过去了。也许他已经知道,他在这个女人的保护下是安全的。他很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