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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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火铁第五十八章f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梁红玉亲自给拂云飞配上鞍鞯,和文香两人两骑,奔出南门外,顺着通往霞县的公路奔驰起来。

    她像只复出樊笼的小鸟,要以最快的速度在蓝天翱翔。拂云飞也像是理解主人的心情,并不用策马扬鞭,便四蹄腾空,欢快地向前奔驰而去。

    拂云飞快速地奔驰,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个文香丢在后面无影无踪了。

    拂云飞带着梁红玉一直驰到伏龙山东面的山脚下,将前腿旋起,“咴咴”地长啸起来,之后又将后腿掀了掀,才慢踏几步,停了下来。

    拂云飞的这种欢快举动感染着梁红玉,她翻身下马,用一只手爱抚地拍了拍它的前额,满心欢喜地说:“小蛮子呀,你倒是乐呢,真正要你出力的时候,不定你有什哩本事哇!”

    拂云飞盯着她,像是不满意主人的话似的,又“咴咴”叫了一声。梁红玉笑了笑,又拍了拍它两下,才回头望着来路。估计文香尚有一会儿才能追上来,就将缰绳往马背上一扔,让拂云飞自由地嚼地上的青草。

    清晨的山谷里,空气格外清新。吸着它,仿佛是喝上了清冽的醇酒,从嗓子眼直沁心脾,浑身凉丝丝的。

    青山刚从酣睡中惊醒,显出一种朦胧惺忪的样子。树林像是隔着一层纱巾,也是不甚分明。白蒙蒙的雾,野烟一样,在川谷里升腾、弥漫。

    只有早起的鸟儿,宛转恬噪,在那朦胧的林间,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去唤醒懒惰的同伴,一同来唱悦耳的晨歌。

    川中溪涧里,溪水却仍是不紧不慢地流淌着。不过在红玉听来别有一番韵味。

    梁红玉望着这一幅迷离美妙的山景图,顿觉心旷神怡。她不由得想到,那些懒惰的人,贪图享受回笼觉的人,他们是不能领受到这大自然的恩赐了。

    约摸十来分钟光景,文香策马赶到。她骑的是一匹青色小马,岁口小,腿骨嫩,可是听宋大庚说,这匹马日后还是匹良驹呢!

    因为宋大庚很懂马,红玉和文香就觉着这真是好极了。她们都希望小青马能成为像拂云飞这样的千里马。红玉站在一块石头上,看文香气喘吁吁地勒住缰绳,小青马汗水淋淋。

    梁红玉见文香下了马,便嘱咐她牵小青马遛上两圈。她见文香面色绯红,额前的那撮“刘海”竟有些湿漉漉的。隆起的胸脯子在酱色的洋布衬衫下一鼓一鼓的。

    梁红玉就说:“文香,瞧你急的,跑那么快干什么?怕我不等你?”她“嘻嘻”笑了两声,又说:“放心!我会等你的。”

    文香听后撇了撇嘴道:“我怎怕你不等我?我是怕你图一时痛快,跑起来身子支撑不住哩!”随即又快活的说:“这下好啦,你的身体果真好了!”

    梁红玉看文香遛了一会儿马,便对她说:“把马扔到这儿吃草吧,我们去山上看看,怎样?”

    一听说爬山,文香便欣然答应了。可是她一转脸,直望到将要爬的山虽然不算很高,但却笔陡笔陡,上下一般大,竟像刀削似的。

    这是伏龙山下的一座小山,它盘在伏龙山的脚下,真像龙生的一个蛋,位置很突出。当地老百姓还真的把这座山就叫做龙蛋山。

    然而这座小山上没有像样的路,只有一条仅一脚来宽的羊肠小道,歪歪斜斜地挂在石壁上。看着看着她犹豫了。

    文香虽然生长在农村,可却是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长大的。跟了梁红玉后,起先是住在锦阳城里,也没有爬过山,后来到金鸡岭训练民团,专门训练过爬山。

    但是今天她想红玉身子刚复元,爬这样的山会有妨碍么?梁红玉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不要紧的,我吃得消。”

    说着,也不管文香同不同意,便朝山上攀去。

    文香无奈,只得把缰绳细心扣在鞍桥上。见红玉已经顺着羊肠小道攀上去好远,忙跑着追了上去。

    似乎是赌气,或者这样的路必须集中全部精力,手脚并用,她们俩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的,奋力向上攀去。

    渐渐地,听到喘息声了,并且不断加大、加急。到了半山腰了,梁红玉扭头看了一下,哎哟!这哪里是底?哪里是缘?全看不见。

    而文香在她的下面,头上竟漂上了一层白雾,离得很远的。

    她大声叫道:“文香,撑得住吗?”

    谁知文香“咯咯”一笑,同时话音从脚底下飘上来,非常清脆:“红玉姐,好大的声哟,像是在我的头顶上炸了个响雷,差点把我震到谷底下去哩!”

    梁红玉听罢伸了伸舌头,心里说:“哎呀,我的妈哟!敢情近在咫尺呀,好玄哟!文香的胆子小,莫不真要把她给吓到谷底下去哩!”

    她想着,便决计不再作声,继续奋力向山顶攀去。

    到了山顶,她俩喘着粗气。这下不单是文香的胸脯子一起一伏,红玉的胸脯子也是一起一伏,显得更是丰满。

    红玉抹着汗水,转着眼望周遭的景物。奇怪,山顶上倒是清清朗朗的,山峦呀,山树呀,甚至连跳跃的山雀呀,都是那么清晰可见,一切是那么秀美、动人!

    天大亮了。再往山下望,却被一圈白练围住了;白练很低,不断在变化,并且似乎在变淡。文香初次见这样的景象,高兴地笑着,跳着,指指点点。

    红玉说:“这圈雾霭太可恶了,它遮盖了一切,把什么都变得混混沌沌的。我想看日出,可是红日在哪儿呀?呵,在哪儿呀?”

    文香提醒她:“你看看表呗!现在是几点了?”

    “不用看,太阳是早出来了。”红玉生气地说。可是她还是抬起腕子看了一下,“我说是么。现在快六点了,太阳早升到山尖尖上了,我们站在山尖尖上看日出,还有看不见的道理!”

    文香听罢,也叹了口气。

    呆了半拉钟头了,雾霭还是没有消褪,似乎永远也不想消褪。红玉担心山下的马匹,遂放弃看日出的念头,往山下走。

    脚在往山下走,心底里看日出的欲望愈加强烈,于是产生了希望,想着今后总有看到日出的时侯吧!

    俩人下到山脚,看见拂云飞和小青马还在悠闲地觅吃青草,便各自奔上前去,揽住缰绳,准备回返。

    正要动身,忽听到从洪门镇的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从响声判断,梁红玉知道这是一人一骑。

    她拢住拂云飞的笼头,出于某种戒备和警觉,她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枪和宝剑,双目注视着前方。

    不一会儿,马蹄声渐近,终于,从树林子里出现了一个骑者。尽管马在疾驰,梁红玉一眼认出是一个团兵。

    或许是她们离着公路有一箭之遥,或许是这个团兵赶路心切,他竟没有发现她们,只顾打马朝前奔跑。

    梁红玉和文香骑着马上了公路。她们都没有打马,只是信马由缰地走着。红玉沉默着,刚才的好心情似乎又被破坏了。

    文香看去,不便作声。她知道近些时日来,红玉的心情时好时坏。她叹了一口气,忽想着昨天小青告诉她,今日梁伯母会来看女儿,顿觉心又宽展了些。

    她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听着“得得得”的马蹄声,听着树林子里的鸟叫声,听着山涧里溪水的流淌声……

    文香忽而想到了打破这沉寂难耐的话,她问红玉道:“红玉姐,你说刚才那人是打哪儿来的?到什哩地方去?有什哩事?看他急的,倒像是掉了魂去寻似的。”

    梁红玉没有立刻吱声,停了一会儿,才低声说:

    “包总座的手下人,八成是……”是什么?她没有说下去。

    “噢?是包总座的手下人?那你一定认识。”文香说着,想了想,觉得问得有点多余,忙转口道:“他到底儿是为啥事呢?跑得忒急的。”

    梁红玉瞅了文香一眼,似乎有点不太情愿地说:“我哪清楚,反正与战事有关。”

    说完,狠劲地一抖缰绳,又用力在拂云飞的屁股上抽了一鞭,拂云飞受不住这猝然的打击,长嘶一声,箭一般朝镇天镇飞去。

    文香被红玉的举动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只好也跟着策马急驰。

    却说宋大庚在一品仙的茶楼上亲眼看到古迪被人盯梢,都无计可施。他急急离开一品仙茶楼。离开时特意留心周围的动静,未发现异常,这才回到了自已的住处。

    宋大庚很担心古迪,不知他有没有甩掉盯梢人。还有,盯梢人是什么来路?他们盯梢古迪到什么程度?这些都要知道,否则会吃大亏的。

    宋大庚回到团里,本想即刻出去打听古迪的消息。可是宋大庚毕竟是侦察员出身,经过了一年多的战斗考验,他倒沉得住气。他迅速喂好拂云飞,牵着它就往外走。他要借遛马的机会来打听古迪的消息。

    可是宋大庚却没有如愿,他没有听见有关古迪的任何消息。难道是古迪最后摆脱了盯梢人?唔,有这种可能。要知道古迪是什么人?他是经验丰富的侦察班长。

    就这样,宋大庚牵着拂云飞走向镇外。遛马么,你不能总在大街上遛唦!然而,当他走到小官庄时,却碰到潘西武的手下在村子里祸害老百姓。他当时那样激动,与没有得到古迪的半点消息也是有关系的。

    吃过晚饭,宋大庚又出去了一趟。他去的地方是经常与古迪碰头的西关桥头,就是那个小酒馆。这是他们预先商量好了的,也是防备出现意外情况。可是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古迪来,

    宋大庚的心里很是着急。那一天晚上,他几乎没有睡好。夜晚起来喂马,又听了梁红玉讲述的身世之谜,更加搅得睡不着觉。

    梁红玉和文香天刚亮就亲自配上鞍鞯出去,他是晓得的。他知道梁红玉是在关心他,想让他多睡一会觉。他这么着被梁红玉关心也不是第一次,本想即刻起来帮着红玉做,但心里有事,竟让她们去了。

    他又到镇子里转了一圈,出门时特意到小青那儿去说了一声。小青问他的红玉姐和文香去哪啦?宋大庚说他也不晓得,他起床后就发现拂云飞和小青马都不见了。很有可能去兜风了!

    趁着梁红玉和文香都骑马出去兜风的时间,宋大庚一条街一条街地走。他装作买东西的样子,见到人多的地方就凑上去,希望从他们的谈话中获得有关信息。

    然而转了一圈下来,他还是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这可真把他急坏了!他心想,怎么会这样呢?这时他有种预感,古迪这长时间没出现,只有一种可能,他没有摆脱盯梢人。他被盯梢人控制住了。

    而且,看现在这架势,盯梢人的背景很复杂,这么不动声色,很有可能是包一天的手下所为。要真是这样,他一定要格外小心。他不能再这样瞎打听了。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

    宋大庚很想静下心来。他来到马厩里,想做点什么事。但是他摸摸这样,觉得没有必要做;摸摸那样,觉得那也已做完。他的心里仍然不能平静下来。

    这也难怪,碰到这样的事,于他真的是第一次。有些紧张和慌乱在所难免。

    正当他手脚无措时,门口传来了喧嚷声。他赶紧奔了出来。却看见闵小青在与一个骑马的团兵说话。一旁的站岗的卫兵喜形于色,竟在纷纷议论。

    骑马的团兵走了。闵小青对宋大庚说:“这是包总座的传令兵,是来传达包总座的命令的。进剿部队取得了空前的胜利。游击队被悉数全歼。今天下午,进剿部队胜利凯旋!”

    宋大庚听罢,却在心里冷笑道:“看你们牛皮吹的,都可以做几面鼓了。全歼游击队?白日做梦!”

    然而他心里记着古迪的事,没有接话,只是无声地笑笑。

    不一会儿,梁红玉和文香回来了。宋大庚接过拂云飞和小青马的缰绳,见梁红玉的脸色很难看,不知道她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后来小青跑来告诉他,红玉姐吩咐过,今日拂云飞跑得猛,要多喂几个鸡蛋。愈加觉得团长的心思重,不然她当时就会交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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