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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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辜家的结局

    “他的眼睛,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了。”欧阳牧野长长地吁气。

    唐小鸢心里内疚,默默地停步了很久,最后无言地退出了房间。

    牧野淡漠而疲倦,可是他并没有说谎。门被唐小鸢掩上了,欧阳牧野觉得房间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昏暗,仿佛那个时候的天幕。

    那时候,秦一雁就跪倒在浸血的草地上,抱着子寒崩溃地哭着,红衣被鲜血染成另一种色彩,触目惊心。

    那样的昏暗仿佛在那一刻又压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胸口内脏那一处的伤口开始剧烈地疼痛,倒退一步,一丝血便从嘴角渗了出来。

    赤水省城的气候向来是很温和的,这个冬天却又下了几场大雪,轻柔的白羽覆盖了整个大唐东都。

    在一个安静雅致的小院的屋檐下,有两个人面对小雪坐着,只是两个人却都没有赏雪的兴致。唐小鸢拥着暖炉,正全神贯注地翻着手机里的消息,找的是医生。

    雪声簌簌,睁着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张诉远开了口:“连牧野都没有解药,你联系的医院,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我只相信,天下没有一种毒药是解不了的,何况,这也是欧阳先生给我提供的医院渠道,仔细地问下去,还是有些眉目的。”

    张诉远无奈地笑笑,也不反驳,眼珠动了动,慢慢把头探向了下雪的方向,问:“今天院子里移入了几株梅树吗?”

    唐小鸢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眼院子,继而看张诉远,诧异:“你怎知道?”

    张诉远笑起来,刻意地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神色,说:“今天的雪下得算浅,倒是送来了几许清香。”

    唐小鸢笑了一下,有点佩服他:“你自从失明以来,听觉、嗅觉都比从前厉害多了。”

    张诉远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继续问:“你不是说好再过几天就送我进医院了吗?还移梅花做什么?”

    唐小鸢继续低头看手机,喃喃:“毕竟是牧野的院子,我想走之前留点东西给他。”

    她随口的一句话,倒是让张诉远吃了一惊。

    他好好地坐起身:“你要走了?”

    唐小鸢一心都在和医生的聊天上,漫不经心地说:“是呀,只要你的眼睛有得治,我就得回家去了,毕竟陆显也不让我再掺和他的事情了,我总得回到我最正常的生活轨迹了。”

    张诉远有些话,到底没有问出口,顿了半天,说:“可我记得,欧阳的家里,种了不少梅花。”

    “他种的是白梅,我移的可是红梅。”唐小鸢一本正经地说,“白梅高洁却凝重,红梅妖娆但鲜活。你以为,欧阳先生现在需要哪一种?”

    张诉远露出了赞同的微笑,却没有回答,又问:“你已经帮他安顿好一雁了吗?”

    她点头:“就在百里以外的小山村。四季如春,虽然与世隔绝,民风却纯朴,百姓好客。欧阳先生

    为她安置的小院,清闲雅致,很是安静。欧阳先生不愿意让她知道,所以让我陪她过去安顿。”

    张诉远继续问:“一雁,也没怀疑吗?”

    唐小鸢有些感慨的样子,说:“我告诉她说,那是子寒生前的安排。他们也确实约定过,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平静地生活。”

    张诉远没有再说话,唐小鸢看他很久没说话,终于觉得奇怪,总算抬起头来问:“诉远?”

    张诉远了解她洞察人心的能力,也了解她对世事的复杂尚且不能思虑周到,慨叹了一声:“古人说上善若水,是说水澄明灵动的意思,在所有我认识的人里,谁又有子寒那样的胸襟和气度,以恩为先,不记前嫌地原谅仇人,又有谁有他那样的智慧与勇气,辗转周旋于亲人和恩人之间,在那样的危急情境下,还能保护两边的周全。”

    他一停,说下去:“还有啊,子寒坦荡,直率,虽然不可能追求名追求利,他的牵挂也非常多,更不可能踏踏实实地和一雁一起退居山林,去作真正的隐者,可惜却可惜,水至清则无鱼,就像这一个混混沌沌的世界,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容下这样一个人。秦一雁只怕未必想不通这一点。”

    唐小鸢无言以对。

    她知道张诉远是对的,即使高子寒还活在这世上,两个人也注定没有好的结果。

    好像是觉得太冷了,唐小鸢抱紧了怀里的小暖炉,一边心不在焉地欣赏着洁白无瑕的雪景,隔了很久才问:“你说,或许,时间能愈合一切,对不对?”

    “你傻不傻呀,”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有些伤口,即使用一生的时间来平复,依旧让人刻骨铭心。”

    赤水省城的北风其实是算不得很冷的,但这一次,虽然已经开春,风还是凛冽,把张诉远意味深长的最后一句话都传到了到天上。

    “好在,刻骨铭心的,不只是痛苦,不是吗?”

    唐小鸢为他的话怔了怔,旋即叹了口气,莞尔一笑。

    的确如此,无论经历过怎样的绝望与痛苦,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总是会留在人内心的深处,经久不衰,尤其是,至少,秦一雁还没有失去热爱这个世界的能力。

    “对了,”她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欧阳先生打算用什么法子对付辜长喻先生?”

    张诉远想了想,神色似乎变得凝重了,开始耐心地分析,却是从辜长喻先生的处境开始分析:“身在背后控制权力的人,疑心是最重的。这些年,辜长喻在外奔波劳累,为他背后的人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这些人却未必领情。”

    唐小鸢抬起头来,回想了一下,说:“你好像跟我提起过,这就叫‘狡兔死,走狗烹’?”

    张诉远冷笑一声,继续说下去:“自从上一次从北方回来,这位辜先生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再看看这次的拍卖会现场,那群妖怪训练有素,的确是很厉害的妖怪,可是辜长喻没有实权,这些人必定是幕后人安排的。可是他们虽然说是保辜先生安全的,但终究没拦住刺客,而幕后人的力量,不可能仅限于此。”

    他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如果不是子寒和陆显拼死一搏,加上你的那一箭,牧野说不定已经报了仇了。可见,幕后人对这位辜长喻先生,还是有些忌惮的,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幕后人士的安排,即使无意取辜长喻的命,但至少也想试出他的实力来。万一他招兵买马,想要独立,怎么办?”

    唐小鸢脱口而出:“可我认为辜长喻先生不会背叛!”

    张诉远反问:“你怎么知道?你了解的又不多。”

    唐小鸢固执地辩解:“陆显总是说,辜长喻先生对自己的家人还是很好的。”

    张诉远正色,公正地开口:“既然可以那样残忍地杀害普通人,他所犯下的过错,其实是不可饶恕的。”

    唐小鸢想了想,还是不能完全明白:“可是,这些事情不是那些幕后组织授意的吗?如果要承担过错,这些藏在黑暗里的人,更应该连根拔出才是。”

    “可惜,这世间的事情从来不是简单的两点一线,这个背后的组织,究竟牵扯到了多少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我们目前一无所知,也许,正是因为辜长喻做得太出色了,知道了太多暗处的东西,才让自己身陷险境。”张诉远的话语间有了些讽刺的意味,“你瞧,忠于职守,反倒不是好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