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巫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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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自挂东南枝

    肥鸟大师勉力睁开被晒得发烫的眼皮,暗骂一声该死的秋老虎,却见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

    不,一定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晒得太厉害,出现幻觉了!

    “肥鸟大师,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彻底打破了肥鸟大师最后一丝侥幸,肥鸟大师哀嚎着叫道:“毒郎君,你真是老衲的灾星,怎么到哪里老衲都得栽你手上?我就说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巫恶笑容灿烂:“肥鸟大师,真怪不得我,谁让你好死不死的偏要闯我的酒坊呢?”

    “你的酒坊!”肥鸟大师又是一阵哀嚎。“万重山坑我!要知道是你的酒坊,打死我也不会来!你不是不知道,自从上次……之后,有你之处,我都是退避三舍!”

    “谦谦君子万重山?”这个人巫恶还是知道的,根据反讽原则,这谦谦君子自然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

    “就是他!他在魏州请我出手,要盗取酒坊的密方。”肥鸟大师暗恨万重山给自己下那么大一套子,自然是一股脑儿全部倒了出来。“对了,万重山酒后失言,说道他现在是魏王府的客卿,没准这事还是魏王指使的。”

    巫恶晒然一笑。

    怎么可能?

    魏王此人才华横溢,是一个标准的文人墨客,同时也是一个迂腐到家的人物,被人怂恿着、被大帝安排着宠爱着,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全然没有半点朝政智慧却敢于跳出来和前太子、他的嫡亲兄长唱对台戏,却不知道前太子要不是看在亲兄弟份上,早捏死他八百回了。

    即便是前太子倒下了,面对大帝的试探,他一句名垂青史的“杀子传弟”彻底绝了他与那把最贵的椅子之间的所有联系,乖乖出了赖了足足十余年的皇城,赶赴封国魏州,眼睁睁地看着毫不起眼的幼弟登上他梦寐以求的太子宝座。

    这样一个人,他书生意气是肯定有的,对权利的执着也绝对不会少,唯独对金钱不会看重,要不是万重山自作主张,要不干脆是别人在坑他。

    “老规矩,你懂的。”巫恶拍拍肥鸟大师的肩头。

    肥鸟大师一脸慷慨赴死的毅然决然:“自挂东南枝,三日。”

    ……

    鄂国公府邸。

    尉迟宝琳大开中门,张着粗壮的胳膊大笑着搂了一下巫恶:“兄弟太客气了,你能来就蓬荜生

    辉了,还带啥礼物啊!见外了哈!不过,这上好的独酌酒,倒是我家老头的最爱。”

    巫恶看了看尉迟宝琳那能活活夹死蚊子的皱纹、那剑拔弩张的胡须,有些迟疑,不敢应下这声“兄弟”,尉迟宝琳已经瞪着眼睛,大手狠狠拍着三个模样和他差不多、岁数和巫恶差不多的男子:“尉迟锐、尉迟钝、尉迟圆,赶紧的,叫叔叔!”

    巫恶还没反应过来,三声情真意切的“叔叔”已经叫了出来,巫恶只能苦笑着应承。好嘛,一下子成了老一辈,真不习惯。

    尉迟宝琳熟络的搂着巫恶肩头往里走,嘴里还絮叨着:“这三个不省事的混球,你这当叔叔的看着点,该打就打,该踹就踹,反正我尉迟家的人皮糙肉厚,随便收拾!”

    “那是,叔叔在玉门关大显身手,小侄可是大感敬佩,只可惜身在羽林卫,不能与叔叔一同驰骋疆场,实在是小侄之憾!”尉迟锐惋惜的叹息。

    尉迟钝、尉迟圆立即点头附和。

    看得出来,尉迟家的好战因子是深入骨髓,他们三个是真想上阵立功,对巫恶立下如此大功也是推崇无比,所以才不介意这同龄人给他们当叔叔。换个人,哼哼,准得先教教他做人!

    老黑端坐中堂,看见巫恶的身影含笑一指椅子:“坐。”

    “我这兄弟忒客气了,还拉了一车独酌酒来咧。”尉迟宝琳大大咧咧的坐下。“老头我跟你说,最少也得分我五坛。”

    “就是,祖父你怎么也得分我一坛。”尉迟锐、尉迟钝、尉迟圆齐声附和。

    “一群兔崽子,就知道算计我老人家的酒。”老黑气哼哼的瞪了他们一眼,默认了这事。

    “贤侄能登门,便是看得起我尉迟家,饮胜!”尉迟家的风格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一言不合就是牛眼大小的杯子侍候,幸亏巫恶的酒量也确实不俗才挡得轮番轰炸。

    酒过三巡,巫恶停下酒杯:“那个,伯父,今日上门不仅仅是为了表示谢意……”

    尉迟宝琳顿下酒杯,吹胡子瞪眼:“谁又惹你了?”

    “说出来!”尉迟锐摩拳擦掌。

    “我们!”尉迟钝跃跃欲试。

    “揍他!”尉迟圆杀气腾腾。

    巫恶有点哭笑不得,又觉得暖心,当下轻笑道:“不是此事。想来我与卢国公共建酒坊之事伯父也是知晓

    的……”

    “何止是知晓,简直是眼珠子都看得瓦蓝瓦蓝的,奈何我尉迟家全部是些粗胚,论起打架闹事那是一等一的好手,说起做生意,嘿嘿,全是些门外汉,要不是靠那几个掌柜撑着,那几个酒楼早倒了。”老黑半醉半醒的吐槽。

    不用考虑这话的真假,看看尉迟宝琳和他三个儿子的窘样就知道了。

    “只要想,一切不是问题。”巫恶自信的抬头。“首先,你们需要有个安全的地方,建立作坊,收集足够多的竹子、稻草、桑麻,这个不难吧?挑出足够的可信的人手,我会教他们如何操作,相应的机械器具我会安排妥当,你们只需要负责生产,至于销售,呵呵,以低于市面上的价格来,难道你们还做不来?”

    尉迟家难得的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尉迟锐小心翼翼地开口:“祖父,父亲,叔叔,要不……我去试试?”

    老黑沉默了一下,与尉迟宝琳交换了眼色,点头道:“也罢,羽林卫那里我会安排你休长假,事情成了你再考虑是否退出羽林卫。”

    巫恶大笑,老气横秋的拍着尉迟锐的肩头:“贤侄,恭喜你作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断,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

    尉迟山庄的地势险要,两面绝壁,没有后顾之忧,一面向着神都却土地贫瘠,大帝把这种穷地方封给功臣的意图,未尝不是希望功臣们拉这些穷苦百姓一把。

    可惜遇上尉迟家一群老憨,根本就不善经营,大帝这一番媚眼抛给瞎子看,只可怜这帮苦哈哈的庄户,一年到头在土里刨食,还是仗着尉迟家几乎没收过租子才勉强混个肚儿圆。

    因为穷,所以懒;因为懒,所以穷。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魔咒。

    所以,即便是主家的孙少爷召集,大家不得不来,却依旧是拖拖拉拉的,孩子的哭闹声满场萦绕,乱哄哄一片,

    “安静!”护卫高声喝道。

    然并卵,吵闹声、哭喊声依然故我。

    尉迟锐站起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喃喃的说道:“看来尉迟山庄不需要建啥作坊,那一月一两银子的薪酬只能便宜别处喽。”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落针的声音。

    庄头站起来吼道:“各家的婆姨把孩子领出场去!立刻!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