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巫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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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文会

    乍暖还寒。晚风依旧有点刺骨。

    巫恶和烟儿走在东市外,心情大好,堵在心中多年的郁结也似乎全部隐去。

    即便是神都也少不了乞丐这种职业,前方也有一帮小乞丐在乞讨,烟儿不由心头一动,可怜巴巴地望着巫恶。

    巫恶叹了口气,知道烟儿触景生情,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由抚着烟儿的小脑袋:“就是想发慈悲,也得搞清楚哪些是真需要帮助的。虽然都是葛衣百结,但这一群小乞丐与左手边那个单独的小乞丐是不一样的,你仔细看看。”

    烟儿仔细打量了几遍,有些不太自信:“这一帮精神十足,行动有序,似乎是有组织的?倒是那个单独的,精神萎靡、身体邻近崩溃,这才是真需要帮助的?”

    巫恶笑着牵烟儿的手,走到小乞丐面前,蹲下了身子:“想活下去吗?”

    “想。不过,要我没有尊严的活着,不如死了。”小乞丐的嘴唇发紫,却依旧倔强。

    “跟我走,有尊严,但随时可能没命。”巫恶笑着回话。

    小乞丐二话不说,直接挺直了身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住了巫恶。

    毒医馆从此多了一个勤杂工,一个叫阿狼的勤杂工。

    每日毒医馆内外的清洁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阿狼也早早侍立在门外。虽然只是这简单的工作,但阿狼感受到了他最需要的尊重。

    比如现在,一个身着绸衣的中年儒者走到他面前,客气的说:“小兄弟,这是文会的请柬,请转交巫郎中。”

    阿狼有些慌乱的接过请柬,跑进毒医馆交给巫恶。巫恶看了眼请柬,发现时间是定在三天之后,不由微微一笑。

    三日转瞬即逝,巫恶一袭宽袖大袍,飘飘然往曲江园走去。

    曲江园很有名,便是皇室也常包用曲江园宴请宾客,离东市也不算远。等到巫恶赶到曲江园时,两名迎宾在门口查验请柬,园内已经有不少文人骚客在摇头晃脑的吟哦。

    巫恶随意入园,左右见不到包整,不由摇摇头。这家伙还真是个损友,把自己哄来这文会,他倒影子都没有。

    迈入一个水榭中,巫恶随意取用了一些糕点,微微摇头。这世界的发酵技术不是太过关,包子是死面团做的,糕点也是死面团蒸的,总是差那么一点儿意思。

    “咋地,嫌这糕点不好吃?”一个胖乎乎的儒生探头盯着巫恶。

    “没发过,差了点。”巫恶随意一说。“要是面团发过,这糕点松软下来,味

    道会更好。”

    “是吗?”胖乎乎的儒生眼睛发亮。“兄台能不能细说一番。”

    这就是个吃货啊!巫恶也没藏私,随口把酵母制作方法教授出去。

    “巫兄,啥也不说了,我家大吃坊永远对你敞开。”胖子拓跋肥眼泪汪汪的。

    好吧,这就是个误入儒生界的吃货,巫恶能够断定,这家伙在吃食上的天赋一定远胜啃书本的天赋。

    “为何今年的大考不见巫兄之名?按说以巫兄大才,怎么也该榜上有名啊。”也不知道拓跋肥的脑回路是怎么拐弯的,生生将酵母和大考扯上关系。

    巫恶温和的笑了笑:“拓跋兄抬举了。不过,我是郎中啊。”

    郎中?拓跋肥瞠目结舌的望着巫恶。这才是窜行了吧?

    巫恶随着拓跋肥前行,穿过几个院门,进入最大的院阁中。上百号儒生静坐席位上,最上方是一个临湖的青石台,台上设了五个席位,除了最中央没有人入座,其余的都已就位。

    “告诉你,左手第二位就是当世马文宗,论诗词文赋当世无双,论治国也是颇得大帝赞赏,就是比较狷狂,当年任教谕时公然讲堂上饮酒,被上官处罚,愤而辞职入神都。”拓跋肥得意洋洋地向巫恶展示自己的见识。

    马文宗白面无须,身子微瘦,拿着个酒葫芦时不时的焖上几口,糕点水果也不时地往口中塞,看上去显得很疲惫。也幸亏这世界的酒度数真心低,不然巫恶觉得他真有可能喝死。

    “消渴症啊。”巫恶轻叹一声。照这样下去,这个当世文宗可能活不了几年。

    “左手第一位是前朝国舅,右手第二位是当世书法禇大家,右手第一位是当世名画家、工部阎侍郎。”拓跋肥尽显一个神都户口的优越性,一个不漏的介绍给巫恶。

    然而,神都户口也有抓瞎的时候,当正席位坐上一个微微发胖的威严老年人时,拓跋肥张了半天嘴,愣是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曲江园主人充当司仪,宣布文会正式开始。

    “请在座所有文人书写自作小诗一首,题材不限。”司仪很快宣布下一项。

    然后,各位文人士子或苦思冥想,或笔走龙蛇,不一而足,唯有巫恶淡定地笼着双手,没有丝毫动静。

    “这位士子怎么不动手?”司仪很奇怪的问了一句。

    巫恶展颜一笑:“你是让文人作诗啊!问题在于,我不是文人,只是个小郎中。”

    司仪一下子噎住了。这么调皮,

    很想打死你啊!

    “巫郎中?确实是老夫亲邀前来。”马文宗站起身来展颜一笑。“听门生说巫郎中诗作上佳,也请不吝展示一番。”

    嗯,那门生就是多事的包整了,回去保证不打死他。巫恶默默的在心里吐槽。

    既然文宗都发话了,巫恶还能有什么想法呢?就是真有也只能憋着。

    起身悬腕,挥毫疾书,不多时便告完成。

    一众文士陆续交卷,自有仆僮呈上台,各大宗师一一品评,言语中肯,便是拓跋肥也获了点好评,喜得他手舞足蹈的。当然,缺点也是直接指出,不过用词比较委婉。

    “《江城子?忆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马文宗长叹一声:“此词极尽悼念亡人之情,我不如也。却不知巫郎中悼念何人?”

    “亡母。”巫恶轻声回应。

    “思念之情跃然纸上。”马文宗略为沉默,随即轻拍巫恶肩头以示安慰。

    禇大家却是盯着卷子不放,还挥动手臂:“大家速来!”

    注意,在这里的“大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大家,而是“大行家”的简称。

    正席上的老年人踱过来,看了一眼卷子,便被吸引住目光:“瘦而不媚,筋骨尽显,锋芒毕露,一笔一划如刀枪剑戟,凌然杀气尽溢于表,这是自成一家的字体呀!”

    “不能与大家的飞白体相提并论。”禇大家讪讪一笑,“毕竟年轻,这雄浑二字完全没有,飘逸也不如飞白体。”

    老年人淡笑着一挥手:“吾又不是马,莫拍马屁。年轻怎地,吾等起刀兵、荡乾坤之时,难道不年轻?有志不在年高。此字体,可命名瘦金体。”

    巫恶本来不打算接这话,奈何马文宗生拉硬拽的把他拖过来,只能一拱手:“多谢大家赐名。”

    老年人只是淡淡一笑。

    巫恶的眸子突然凌厉起来。

    纵身而起,袖内短棍脱手掷出,“小心”二字吐出,巫恶拦住一名手持短匕的侍卫,拳脚凌厉的击向他的要害。侍卫虽然极力反抗,但哪里是巫恶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打倒在地,嘴里吐出一缕污血,竟是服毒自尽了。

    马文宗愤怒的一跺脚:“这些魑魅魍魉,尽会些下三滥的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