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拳拳心空许，错讲豺犬听（4）
“醒了？”
姐姐的笑容很甜，尤其是在醒来的那一刻就能看到姐姐的笑脸，真的很幸福。
清许好委屈，她抓着姐姐的手不肯松开，钻进姐姐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好啦好啦！姐姐不是回来了吗？你呀！就不好好爱惜自己！万一姐姐真的出什么事，你怎么办呀？”清则拍着妹妹的头，轻轻地说道。
听到姐姐的话，清许更委屈了，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把姐姐的衣服弄湿了一片。
“姐姐下次不要离开我了！”
“嗯！”
“拉钩！”
“嘻，都多大了还……”
清则想要逗妹妹笑，可是看到妹妹憔悴的神情，怎么也笑不出来。
“拉钩！”
清则拉起妹妹修长的手指，认真地拉了个勾。
……
“姐姐你真的去了簇族军营？”清许不可思议地看着姐姐，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我骗你干嘛？”看到满脸不相信的妹妹，清则有些想笑。
“你还给那啥牙……牙……”
“牙因！”
“你还给那啥牙因弹琴？”
“嗯。”
“你为什么要给他弹琴？”
“因为他想听。”
“然后他就答应你以后不再踏入苍山村？”
“嗯。因为他真的很认真地在听琴。”
清许还是有点没太理清，姐姐被簇族人抓去了，生性残暴的簇族人里有个将军，他居然喜欢听琴！牙因将军有把琴，姐姐给牙因将军弹了三天琴，牙因将军答应姐姐以后不再踏入苍山村，还把姐姐放了回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姐姐，你不是很讨厌簇族人吗？”清许奇怪地看着姐姐。
“嗯，很讨厌。”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那个将军弹琴？”
“可能……可能难得有个人能认真地听我的琴吧……他的眼神很暴躏，却又很干净，他也没有强迫我弹琴，他是邀请我弹的……”
……
牙因将军是个守诺的将军，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簇族人都没有出现过。
清则时不时拿出她那把古琴，拨两下弦，又放回去，用布小心翼翼地盖好。清则不爱弹琴，因为就算是妹妹也静不下心来听她弹琴。
如果抚琴没有听众，拨弦又有什么意义呢？
清许常常往吴伯那里跑，跟着
吴伯修灵，偶尔也偷喝两口桃花酿。
这样的生活该是平静而令人向往的，直到……
“黑贼人来了！”
“快跑啊！”
“大家快跑啊！黑贼人杀进来了！”
“黑贼人是什么？”清许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那些簇族人吧。”清则正在穿戴自己的缨盔和战甲，清许坐在旁边看着姐姐，阿娘的那套战甲给了她，但是她不需要，也嫌这些东西麻烦。
姐姐很奇怪，有些心不在焉的，缨盔都戴歪了。
“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没有回答，清许又拍了拍姐姐，姐姐才回过神来。
“啊……？走吧！”
姐姐拿上战弓，出了门。清许拿上吴伯给她打造的剑，跟在后面。
没有想象中的烧杀掳掠，也没有想象中的战火纷飞，村口停着一支长长的队伍。他们全都手持火把，身着黑衣，像是排着两列队，只是队伍又分明凌乱不堪。当头的将军骑着一只鹿，他硕大的身躯快把鹿子压垮了。清则认得他，他叫牙烈，是牙因将军的副手。
村民们见这只军队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又秋毫无犯，也收起内心的恐惧与担忧，隔老远好奇地打量这只奇怪的队伍。
牙烈将军胯下的鹿发出不安的嗤鼻声，往旁边踱了两步又被拉了回来。
“牙烈将军，好久不见……”清则轻轻地开口道。
“那不是大骗子杨坚的两个女儿吗？长这么大了？”
“嘘！看那样子，她们好像跟那群黑贼人认识！”
牙烈将军根本就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他翻身下鹿，走到清则面前。
清许看着一言不发的牙烈，刚想拔剑，被清则制止了。
“姐姐！”
“没事～”
“清则姑娘，好久不见。”牙烈对着清则行了个礼，轻声说道。
“你家将军答应过我，永不踏入苍山村！你家将军说话不算数？”
清则愤怒地看着牙烈，精致的脸上似有些委屈与痛心。
“我家将军一向一言九鼎，我将军没有踏入苍山村，此后也不会了！我家将军……我家将军死了……”牙烈痛苦地低下头，抱拳说道。后面的战士们闻言也都单膝跪地，下一刻，居然都依哩哇啦地哭了起来。
这该是很动人的场面，可是清许看着居然有些好笑。
“将军和焉族打仗，战死！”
周围一片肃穆。
在这一刻，清则居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种很奇怪的惋惜，说不出来。
“将军答应过你永不踏入苍山村，可是将军还想听你弹一首曲子……将军在大杨树那里等你。”
“牙因……牙因将军不是……死了吗？”清则有些心不在焉。
“将军的遗体还在大槐树下。将军让我来问问姑娘，可否为他弹奏最后一首曲子，如若不行，将军也不强求。”
“我去！”
“姐姐！？”
“没事～”清则拨开妹妹阻拦的手，往前迈了两步。
“姑娘请！”
……
又是一年桃花开，地上的野草野花疯长着，比桃花茂盛多了。少了战争的洗礼，坡上却显得更加荒芜了。那棵两年前被劈倒的大杨树又从地上弯弯曲曲地长了起来，虽然看起来有些－－要死不活。
两年前清则被抓走的那个晚上，大杨树就被砍倒了，大杨树的法阵失去了效力。
将军是守信的，两年之内，没有任何簇族人踏入过失去法阵保护的村子。
将军静静地躺在地上，面容说不出的平静。
清则有些生气，这些簇族人，为什么连棺材都不准备一副？
“咚～”清则轻轻地碰了碰琴弦。
淫雨霏霏，萧思片片，一首《渭城曲》有些萧瑟与凄凉。
牙烈是听不懂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将军喜欢听这个奴隶姑娘弹琴。只是将军喜欢就喜欢吧。
在簇族人看来，这些能在阳光下生活的人都是奴隶！上天不公平，给了簇族人健硕的体格，却让他们见不得阳光。他们要把这些能在阳光下生活的人都抓起来当奴隶，替他们在阳光下耕种，放牧。
村民们也都听不懂，他们更不明白，杨骗子家的姑娘为什么会为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弹琴。
有些事情，从来不需旁人懂得。
一把火烧过，烧透了将军的身体，烧着了附近的杂草。簇族人的葬礼竟是如此简单。将军被烧成了一块黑炭，再后来被烧成了湮粉，如若活着不能拥抱光明，就让我死在光明之中吧……
“清则姑娘，将军死后，没人能压制二皇子了……也许就这两天，二皇子就会带兵进攻苍山村，下次见面，我们也许会是敌人！”
清则点头，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牙烈抱拳，领着队伍消失于黑暗之中。
（本章完）
姐姐的笑容很甜，尤其是在醒来的那一刻就能看到姐姐的笑脸，真的很幸福。
清许好委屈，她抓着姐姐的手不肯松开，钻进姐姐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好啦好啦！姐姐不是回来了吗？你呀！就不好好爱惜自己！万一姐姐真的出什么事，你怎么办呀？”清则拍着妹妹的头，轻轻地说道。
听到姐姐的话，清许更委屈了，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把姐姐的衣服弄湿了一片。
“姐姐下次不要离开我了！”
“嗯！”
“拉钩！”
“嘻，都多大了还……”
清则想要逗妹妹笑，可是看到妹妹憔悴的神情，怎么也笑不出来。
“拉钩！”
清则拉起妹妹修长的手指，认真地拉了个勾。
……
“姐姐你真的去了簇族军营？”清许不可思议地看着姐姐，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我骗你干嘛？”看到满脸不相信的妹妹，清则有些想笑。
“你还给那啥牙……牙……”
“牙因！”
“你还给那啥牙因弹琴？”
“嗯。”
“你为什么要给他弹琴？”
“因为他想听。”
“然后他就答应你以后不再踏入苍山村？”
“嗯。因为他真的很认真地在听琴。”
清许还是有点没太理清，姐姐被簇族人抓去了，生性残暴的簇族人里有个将军，他居然喜欢听琴！牙因将军有把琴，姐姐给牙因将军弹了三天琴，牙因将军答应姐姐以后不再踏入苍山村，还把姐姐放了回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姐姐，你不是很讨厌簇族人吗？”清许奇怪地看着姐姐。
“嗯，很讨厌。”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那个将军弹琴？”
“可能……可能难得有个人能认真地听我的琴吧……他的眼神很暴躏，却又很干净，他也没有强迫我弹琴，他是邀请我弹的……”
……
牙因将军是个守诺的将军，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簇族人都没有出现过。
清则时不时拿出她那把古琴，拨两下弦，又放回去，用布小心翼翼地盖好。清则不爱弹琴，因为就算是妹妹也静不下心来听她弹琴。
如果抚琴没有听众，拨弦又有什么意义呢？
清许常常往吴伯那里跑，跟着
吴伯修灵，偶尔也偷喝两口桃花酿。
这样的生活该是平静而令人向往的，直到……
“黑贼人来了！”
“快跑啊！”
“大家快跑啊！黑贼人杀进来了！”
“黑贼人是什么？”清许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那些簇族人吧。”清则正在穿戴自己的缨盔和战甲，清许坐在旁边看着姐姐，阿娘的那套战甲给了她，但是她不需要，也嫌这些东西麻烦。
姐姐很奇怪，有些心不在焉的，缨盔都戴歪了。
“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没有回答，清许又拍了拍姐姐，姐姐才回过神来。
“啊……？走吧！”
姐姐拿上战弓，出了门。清许拿上吴伯给她打造的剑，跟在后面。
没有想象中的烧杀掳掠，也没有想象中的战火纷飞，村口停着一支长长的队伍。他们全都手持火把，身着黑衣，像是排着两列队，只是队伍又分明凌乱不堪。当头的将军骑着一只鹿，他硕大的身躯快把鹿子压垮了。清则认得他，他叫牙烈，是牙因将军的副手。
村民们见这只军队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又秋毫无犯，也收起内心的恐惧与担忧，隔老远好奇地打量这只奇怪的队伍。
牙烈将军胯下的鹿发出不安的嗤鼻声，往旁边踱了两步又被拉了回来。
“牙烈将军，好久不见……”清则轻轻地开口道。
“那不是大骗子杨坚的两个女儿吗？长这么大了？”
“嘘！看那样子，她们好像跟那群黑贼人认识！”
牙烈将军根本就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他翻身下鹿，走到清则面前。
清许看着一言不发的牙烈，刚想拔剑，被清则制止了。
“姐姐！”
“没事～”
“清则姑娘，好久不见。”牙烈对着清则行了个礼，轻声说道。
“你家将军答应过我，永不踏入苍山村！你家将军说话不算数？”
清则愤怒地看着牙烈，精致的脸上似有些委屈与痛心。
“我家将军一向一言九鼎，我将军没有踏入苍山村，此后也不会了！我家将军……我家将军死了……”牙烈痛苦地低下头，抱拳说道。后面的战士们闻言也都单膝跪地，下一刻，居然都依哩哇啦地哭了起来。
这该是很动人的场面，可是清许看着居然有些好笑。
“将军和焉族打仗，战死！”
周围一片肃穆。
在这一刻，清则居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种很奇怪的惋惜，说不出来。
“将军答应过你永不踏入苍山村，可是将军还想听你弹一首曲子……将军在大杨树那里等你。”
“牙因……牙因将军不是……死了吗？”清则有些心不在焉。
“将军的遗体还在大槐树下。将军让我来问问姑娘，可否为他弹奏最后一首曲子，如若不行，将军也不强求。”
“我去！”
“姐姐！？”
“没事～”清则拨开妹妹阻拦的手，往前迈了两步。
“姑娘请！”
……
又是一年桃花开，地上的野草野花疯长着，比桃花茂盛多了。少了战争的洗礼，坡上却显得更加荒芜了。那棵两年前被劈倒的大杨树又从地上弯弯曲曲地长了起来，虽然看起来有些－－要死不活。
两年前清则被抓走的那个晚上，大杨树就被砍倒了，大杨树的法阵失去了效力。
将军是守信的，两年之内，没有任何簇族人踏入过失去法阵保护的村子。
将军静静地躺在地上，面容说不出的平静。
清则有些生气，这些簇族人，为什么连棺材都不准备一副？
“咚～”清则轻轻地碰了碰琴弦。
淫雨霏霏，萧思片片，一首《渭城曲》有些萧瑟与凄凉。
牙烈是听不懂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将军喜欢听这个奴隶姑娘弹琴。只是将军喜欢就喜欢吧。
在簇族人看来，这些能在阳光下生活的人都是奴隶！上天不公平，给了簇族人健硕的体格，却让他们见不得阳光。他们要把这些能在阳光下生活的人都抓起来当奴隶，替他们在阳光下耕种，放牧。
村民们也都听不懂，他们更不明白，杨骗子家的姑娘为什么会为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弹琴。
有些事情，从来不需旁人懂得。
一把火烧过，烧透了将军的身体，烧着了附近的杂草。簇族人的葬礼竟是如此简单。将军被烧成了一块黑炭，再后来被烧成了湮粉，如若活着不能拥抱光明，就让我死在光明之中吧……
“清则姑娘，将军死后，没人能压制二皇子了……也许就这两天，二皇子就会带兵进攻苍山村，下次见面，我们也许会是敌人！”
清则点头，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牙烈抱拳，领着队伍消失于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