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最后的暗裔 119.死神（一）
伊洛已经开始着手写自己这次来图凡那的游记，每次旅行都得留下一些东西让自己再次看起的时候能想起自己出游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莱茵和博熙蒙德的决斗在这次的游记中占了不少的篇幅，其次就是前几天的宴会。毫无疑问，莱茵成了伊洛这次游记的主角，被伊洛浓墨重彩地记了下来。
每次来图凡那都得去见一位老朋友，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带着亚历克斯走到莱茵的房间门口，敲门。
一时找不到用什么问候语——虽然莱茵刚刚睡醒，但的确不知道现在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永夜城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永远都是被黑夜笼罩着，“早……呃，你好啊，伊洛先生。”
“想去见见死神吗？”莱茵忽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有趣，伊洛笑笑。
“死神？”
“对，死神。”
“斯坦罗拉上……真的有神明什么的东西存在？”莱茵早就已经不相信神灵存在这种说法了，如果的确有的话，为什么自己小时候的生活那么凄惨也没什么神什么仙出来帮自己一把？而且为什么在自己和赛特之刃屠杀小兄弟会教堂的时候他们信奉的神没有站出来？现在神灵对于莱茵而言仅仅只是哄小孩子的说法和宗教用语，是虚构的存在。
“当然有，不是我那些游记都是乱编的？”
跟安德亵打了招呼，从他那里借来了拜访墓园的信物，伊洛带着三人离开了长夜宫，往永夜城的南方走着。一路上给莱茵和村雨讲些自己在图凡那的逸闻趣事以及一些记载在书上之事的细节。莱茵对那些已经有了个大概印象的事不太感兴趣，注意力集中在街边巷角的图凡那国民身上——他们是真的很有意思，莫名其妙、五花八门，看一眼就想笑。但村雨之前没怎么读过伊洛的作品，被伊洛讲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一直绕在他身边问这问那的。
“伊洛先生，为什么图凡那……会有这么多缝到一起的人？”莱茵看向伊洛，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他们也是有灵魂的，任何有灵魂的东西只要再图凡那境内都算图凡那公民——很奇怪，对吧？”有亚历克斯提剑侍卫在一边，就算是喜欢伊洛的人也不怎么敢主动靠上来，伊洛终于不用再担心被粉丝们围追堵截，惬意地跟莱茵说着，“图凡那在户人口数量巨大，但大部分是这样的死人和骷髅、丧尸之类的。”
“您这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吗？”
“哦，跑题了；我没记错的话，图凡那有专门回收尸体的收尸人，他们主要负责的就是把各个地方没人要的尸体收集回来然后把灵魂注入到躯壳里，有的人尸体残破不堪，有的尸体已经没了灵魂，这样的情况正好可以让两者互补——有灵魂的出灵魂，只有肉身的就直接把需要的部分砍下来缝上去，具体的可能你得问问萨墨莎或者博熙蒙德之类的，我知道的不是太多。”伊洛耸肩，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莱茵。没办法，这些东西自己了解
的的确不多，之前并没有想过为什么图凡那会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
又是一片充斥着哀嚎和诡影的雾，莱茵想起在鬼雾之时的经历，有些不敢往前继续走了——如果是活人，莱茵不怕，拔剑就能砍，但冤魂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只是不断地给自己的目标施加精神压力，这种事情莱茵不觉得自己扛得住。伊洛从怀里掏出来一枚戒指，戴在手上，转头看着莱茵：“走吧，没事儿，它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戒指被安德亵赐名为“亡者的低吟”，持有戒指的人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面前这一片被称为死亡之雾的鬼雾。为了保证墓园这一在图凡那意义非凡的地方的安全，安德亵亲自做了一百多个这样的戒指，分发到他认为可以进入墓园的人手里。伊洛曾经数次拜访墓园，从来没有试过在没有拿到亡者的低吟的时候就穿过面前的鬼雾。
虽然范围远不及图凡那边境上的那一片鬼雾那么大，但这片鬼雾中的亡魂们个个茹毛饮血、暴躁异常，根本不需要自己的目标弄出什么声响，只要什么人不持有亡者的低吟进到它们里面的话马上就会受到亡灵的攻击。除非这个存在足够强大，否则必死无疑。
鼓起勇气，走在伊洛身后，亚历克斯走在队尾，村雨在他前面。四人排成纵队，往远处能看到的一个微弱光点走着。虽然的确比边境的鬼雾好了许多，但鬼哭悲泣之声还是不绝于耳，莱茵打一个寒颤，想到之前的经历就一阵后怕——那真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是生命对死亡本能性的畏怯。
差不多二里路，一片大小墓碑此起彼伏的墓园出现在四人面前，所能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是墓碑，没有任何其他东西。莱茵看得心里发慌——可能所谓的哀鸿遍野、白骨成堆也就是面前的这幅场景吧。明明跟墓碑的主人们可能一点渊源都没有，但莱茵莫名其妙地感伤起来。
“何人造访？”四人往前走了百余步，一座神庙样式的建筑立在前面，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大门下站着一个高大的影子，一把巨大的弯刀被那人握在手里，背对着他们。
“您的老朋友，佳酿主人，伊洛.阿卡狄。”伊洛高呼一声，庙门口的人缓缓转过身，看着四人。
跟想象中的死神完全不一样，这个死神并不是像大多数人印象中的佝偻身材，面容枯槁。脸上有不少被岁月凿出的沟壑，杂乱的络腮胡占据着他的下半张脸。双目炯炯有神，不像传统思想中的穿着破破烂烂的斗篷，在他身上的是一身干净却老旧的正装，头发削去了两边，顶上半灰半白的头发精神地立着，衬衫领口上扣着一枚玫瑰状的胸针，俨然一副老绅士的模样。
“欢迎，老家伙，”对伊洛点头致意，死神把目光转向另外三人，“也欢迎你们——已死之人，瞬影绝杀，亚历克斯.杰德西亚；此身为剑，村雨；命运未卜之人，恩赐解脱，莱茵.杰德西亚。”
不愧是死神，什么都没问就已经知道了三人的身份，特别是莱茵刚改的称号——自己连洛恩忒斯府
上的人都没告诉，死神就已经知道了。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占卜师，他也是没从自己这里获得任何信息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两人有些渊源？
“您好，死神先生，莱茵有事想……”
“他已经死了，”死神看得出来莱茵要说什么，嘴角一挑，说道，“你是大命之人，他为人占卜得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他为你占卜导致他用尽了他的命数，前天余才见过他。”
“所以……”
“不是你害死了他，莱茵，”死神笑意愈浓，“他是个疯子，完全知道自己为你占卜的话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把你的未来告诉了你，所以……余只能收走他的命了。”
“原来如此。”愧疚感肯定是少不了的，但听死神这么一说，莱茵算是宽慰了一些。
“对了，两位女士，余名曰塔纳托斯，生命们称余为终末死神，”做一个经典的绅士礼，塔纳托斯的笑容很好看，村雨看得已经入迷了，“之后，有一件事想纠正一下，莱茵女士。”
“请讲。”本来应该凶恶残暴、面容可怖的死神居然这么温柔，莱茵是没有想到的，对他好感大增。
“村雨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请尊重、善待她，”特意用了“她”这个字，塔纳托斯看向村雨，“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做到人剑合一的——就像亚历克斯先生和断罪一样。”
“您还知道我和断罪的事儿？”亚历克斯以为这件事情整个斯坦罗拉上只会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现在从塔纳托斯嘴里讲出来，亚历克斯不敢相信。本来是和莱茵一样不相信所谓神灵的，但塔纳托斯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有点刷新了这位死人对于神鬼之事的观念。
“当然，余可是死神。”语气里有骄傲，塔纳托斯让出一条路，“不宜让客人们在外面久站，几位请进。”
“您那里面有什么哟……”伊洛被晾在旁边良久，终于有了自己说话的机会，马上把话说出来。下一秒塔纳托斯威胁的眼神已经到了他这边。
“你可以在外面，小伊洛，余不介意。”眼睛眯成一条缝，斜瞟伊洛一眼。
“不了不了，怕。”伊洛知道在塔纳托斯不在的时候一个人留在墓园里会是什么样，如果不是塔纳托斯的话，这里的死人们绝对爬出来就是彰显自己对鲜血的无尽渴望。
“没什么好拿来招待你们的，请诸位随意些，”塔纳托斯还是保持着微笑，看着面前的四人，“平常也没什么人来余这里，不兴准备什么东西，还请见谅。”
五人坐定才不过两三分钟，外面就已经响起了鬼魂嚎哭的声音，伊洛从包裹里拿出两瓶曼尔拉弥斯蜜酿，算是凑合一下——如果老友相聚什么都没有的话就太尴尬了。
而塔纳托斯，的确是什么都不准备的人。
（本章完）
每次来图凡那都得去见一位老朋友，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带着亚历克斯走到莱茵的房间门口，敲门。
一时找不到用什么问候语——虽然莱茵刚刚睡醒，但的确不知道现在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永夜城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永远都是被黑夜笼罩着，“早……呃，你好啊，伊洛先生。”
“想去见见死神吗？”莱茵忽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有趣，伊洛笑笑。
“死神？”
“对，死神。”
“斯坦罗拉上……真的有神明什么的东西存在？”莱茵早就已经不相信神灵存在这种说法了，如果的确有的话，为什么自己小时候的生活那么凄惨也没什么神什么仙出来帮自己一把？而且为什么在自己和赛特之刃屠杀小兄弟会教堂的时候他们信奉的神没有站出来？现在神灵对于莱茵而言仅仅只是哄小孩子的说法和宗教用语，是虚构的存在。
“当然有，不是我那些游记都是乱编的？”
跟安德亵打了招呼，从他那里借来了拜访墓园的信物，伊洛带着三人离开了长夜宫，往永夜城的南方走着。一路上给莱茵和村雨讲些自己在图凡那的逸闻趣事以及一些记载在书上之事的细节。莱茵对那些已经有了个大概印象的事不太感兴趣，注意力集中在街边巷角的图凡那国民身上——他们是真的很有意思，莫名其妙、五花八门，看一眼就想笑。但村雨之前没怎么读过伊洛的作品，被伊洛讲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一直绕在他身边问这问那的。
“伊洛先生，为什么图凡那……会有这么多缝到一起的人？”莱茵看向伊洛，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他们也是有灵魂的，任何有灵魂的东西只要再图凡那境内都算图凡那公民——很奇怪，对吧？”有亚历克斯提剑侍卫在一边，就算是喜欢伊洛的人也不怎么敢主动靠上来，伊洛终于不用再担心被粉丝们围追堵截，惬意地跟莱茵说着，“图凡那在户人口数量巨大，但大部分是这样的死人和骷髅、丧尸之类的。”
“您这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吗？”
“哦，跑题了；我没记错的话，图凡那有专门回收尸体的收尸人，他们主要负责的就是把各个地方没人要的尸体收集回来然后把灵魂注入到躯壳里，有的人尸体残破不堪，有的尸体已经没了灵魂，这样的情况正好可以让两者互补——有灵魂的出灵魂，只有肉身的就直接把需要的部分砍下来缝上去，具体的可能你得问问萨墨莎或者博熙蒙德之类的，我知道的不是太多。”伊洛耸肩，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莱茵。没办法，这些东西自己了解
的的确不多，之前并没有想过为什么图凡那会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
又是一片充斥着哀嚎和诡影的雾，莱茵想起在鬼雾之时的经历，有些不敢往前继续走了——如果是活人，莱茵不怕，拔剑就能砍，但冤魂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只是不断地给自己的目标施加精神压力，这种事情莱茵不觉得自己扛得住。伊洛从怀里掏出来一枚戒指，戴在手上，转头看着莱茵：“走吧，没事儿，它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戒指被安德亵赐名为“亡者的低吟”，持有戒指的人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面前这一片被称为死亡之雾的鬼雾。为了保证墓园这一在图凡那意义非凡的地方的安全，安德亵亲自做了一百多个这样的戒指，分发到他认为可以进入墓园的人手里。伊洛曾经数次拜访墓园，从来没有试过在没有拿到亡者的低吟的时候就穿过面前的鬼雾。
虽然范围远不及图凡那边境上的那一片鬼雾那么大，但这片鬼雾中的亡魂们个个茹毛饮血、暴躁异常，根本不需要自己的目标弄出什么声响，只要什么人不持有亡者的低吟进到它们里面的话马上就会受到亡灵的攻击。除非这个存在足够强大，否则必死无疑。
鼓起勇气，走在伊洛身后，亚历克斯走在队尾，村雨在他前面。四人排成纵队，往远处能看到的一个微弱光点走着。虽然的确比边境的鬼雾好了许多，但鬼哭悲泣之声还是不绝于耳，莱茵打一个寒颤，想到之前的经历就一阵后怕——那真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是生命对死亡本能性的畏怯。
差不多二里路，一片大小墓碑此起彼伏的墓园出现在四人面前，所能看到的地方到处都是墓碑，没有任何其他东西。莱茵看得心里发慌——可能所谓的哀鸿遍野、白骨成堆也就是面前的这幅场景吧。明明跟墓碑的主人们可能一点渊源都没有，但莱茵莫名其妙地感伤起来。
“何人造访？”四人往前走了百余步，一座神庙样式的建筑立在前面，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大门下站着一个高大的影子，一把巨大的弯刀被那人握在手里，背对着他们。
“您的老朋友，佳酿主人，伊洛.阿卡狄。”伊洛高呼一声，庙门口的人缓缓转过身，看着四人。
跟想象中的死神完全不一样，这个死神并不是像大多数人印象中的佝偻身材，面容枯槁。脸上有不少被岁月凿出的沟壑，杂乱的络腮胡占据着他的下半张脸。双目炯炯有神，不像传统思想中的穿着破破烂烂的斗篷，在他身上的是一身干净却老旧的正装，头发削去了两边，顶上半灰半白的头发精神地立着，衬衫领口上扣着一枚玫瑰状的胸针，俨然一副老绅士的模样。
“欢迎，老家伙，”对伊洛点头致意，死神把目光转向另外三人，“也欢迎你们——已死之人，瞬影绝杀，亚历克斯.杰德西亚；此身为剑，村雨；命运未卜之人，恩赐解脱，莱茵.杰德西亚。”
不愧是死神，什么都没问就已经知道了三人的身份，特别是莱茵刚改的称号——自己连洛恩忒斯府
上的人都没告诉，死神就已经知道了。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占卜师，他也是没从自己这里获得任何信息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两人有些渊源？
“您好，死神先生，莱茵有事想……”
“他已经死了，”死神看得出来莱茵要说什么，嘴角一挑，说道，“你是大命之人，他为人占卜得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他为你占卜导致他用尽了他的命数，前天余才见过他。”
“所以……”
“不是你害死了他，莱茵，”死神笑意愈浓，“他是个疯子，完全知道自己为你占卜的话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把你的未来告诉了你，所以……余只能收走他的命了。”
“原来如此。”愧疚感肯定是少不了的，但听死神这么一说，莱茵算是宽慰了一些。
“对了，两位女士，余名曰塔纳托斯，生命们称余为终末死神，”做一个经典的绅士礼，塔纳托斯的笑容很好看，村雨看得已经入迷了，“之后，有一件事想纠正一下，莱茵女士。”
“请讲。”本来应该凶恶残暴、面容可怖的死神居然这么温柔，莱茵是没有想到的，对他好感大增。
“村雨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请尊重、善待她，”特意用了“她”这个字，塔纳托斯看向村雨，“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做到人剑合一的——就像亚历克斯先生和断罪一样。”
“您还知道我和断罪的事儿？”亚历克斯以为这件事情整个斯坦罗拉上只会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现在从塔纳托斯嘴里讲出来，亚历克斯不敢相信。本来是和莱茵一样不相信所谓神灵的，但塔纳托斯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有点刷新了这位死人对于神鬼之事的观念。
“当然，余可是死神。”语气里有骄傲，塔纳托斯让出一条路，“不宜让客人们在外面久站，几位请进。”
“您那里面有什么哟……”伊洛被晾在旁边良久，终于有了自己说话的机会，马上把话说出来。下一秒塔纳托斯威胁的眼神已经到了他这边。
“你可以在外面，小伊洛，余不介意。”眼睛眯成一条缝，斜瞟伊洛一眼。
“不了不了，怕。”伊洛知道在塔纳托斯不在的时候一个人留在墓园里会是什么样，如果不是塔纳托斯的话，这里的死人们绝对爬出来就是彰显自己对鲜血的无尽渴望。
“没什么好拿来招待你们的，请诸位随意些，”塔纳托斯还是保持着微笑，看着面前的四人，“平常也没什么人来余这里，不兴准备什么东西，还请见谅。”
五人坐定才不过两三分钟，外面就已经响起了鬼魂嚎哭的声音，伊洛从包裹里拿出两瓶曼尔拉弥斯蜜酿，算是凑合一下——如果老友相聚什么都没有的话就太尴尬了。
而塔纳托斯，的确是什么都不准备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