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泣
字体: 16 + -

第二十八章 白鸽之语

    “望,我要走了。”姜丝儿在大课间的时候凑到我面前。

    她今天梳着马尾,几缕碎发散在额前,头发也是难得的是黑色。

    “去哪儿。”我一只手扶着下巴,睡眼惺忪的看着她问,昨天在椅子上睡了一夜,浑身都是疼的,说起来,小花怎么不直接变个床给我。

    “学画画去,做艺术生。”

    “有点晚了吧,都什么时候了。”再过半年就要高考,她却要这时候去学画画。

    “想去啊,现在才想,以前一直觉得,无所谓呢,当我不想以后的时候,一切都无所谓呢。”

    “什么时候走。”

    “明天。”

    “真快啊。”

    以后啊,我想干什么呢,干脆就这样下去算了,什么也不想,不过,我还是想要把失去的东西找到。

    寒假很快就来了。

    第一场雪下在一个清冷的早晨,天灰蒙蒙的,小小的雪花随着微风飘落在地上,积起薄薄的白色,虽说雪中不冷,雪后冷,但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很冷了。

    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灰色的羊毛围巾,准备去往事务所。

    路上偶然碰到了林茕,说起来,她自从来到这个学校,只跟我说过一次话。

    她外面只穿了一件粉色的薄呢大衣,脸被冻的通红,站在雪地里,像只受伤的小鹿。

    “林,,林川望。”她叫我名字的时候脸似乎更红了。

    “早上好,你家在这附近么。”

    我并非是真的想知道她家在哪儿,这只是普通的客套话。

    “啊,是吧,。”

    “天真冷啊,你穿厚一点吧。”

    我这句话却并非是客套,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客套,但是我是真觉得她穿的少,妖怪虽然活的久,但却连四季该怎么穿才不会奇怪都搞不清楚,所以他们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呢。

    我们没再说什么,我继续向前走着。与她擦肩,她矮矮的,感觉很脆弱的样子。

    吱呀吱呀,,,

    是地面的落雪被踩实的声音,她突然叫住我。

    “望,,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我并没有回头,我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我并不想回头,希望她就此就不要再说了。

    “我,,我喜欢你。”

    本来这该是句甜蜜的话,我却觉得脊背发凉,背后传来熟悉的杀气,让我本能的想要拿出法器。

    默默打开妖视野。

    果然,那只叫“啼”的狐妖站在她身边。

    狐妖,他是真的喜欢着林茕。爱着她,所以讨厌我,所以讨厌我也不会伤害我,因为爱着她。

    “我本来不想说,我只想看着你,看着你就好。”

    我转过身,默默的走向林茕。

    “你要干什么,你这只发情的公猫,别拿你的手碰她。”狐啼在一边絮絮叨叨的。

    “林茕,你看着,你大概认错人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也无法理解。”我走到离她捎近一点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很认真的告诉她。

    “那不重要,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林茕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我。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就像某个夏天透着绿光的树影,“我,也,,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

    感情是生发于灵魂的,我的灵魂并不完整,我不能接受她的好意。

    “谢谢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往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要离开。

    身后事是狐啼的嗤笑,我倒是不生气,我知道他对我这句话很怀疑,他很强大,我领教过了。

    这就是我与她的第二次对话,眼前是冰雪覆盖的街道,两边是常绿的女贞,偶有辆车从身边缓缓开过,以及冷冽的风划过耳边。

    到了事务所,叔叔趴在中间的大办公桌上打盹,方块静静的在一边,和他平常一样。

    我倒了杯热水,准备在一侧的沙发上看会儿书。

    我屁股还没沾到沙发,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让我不得不站了起来。叔叔也不情愿的醒了。

    来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宝宝。

    那孩子睁着一只眼,黑色的瞳眸滴溜溜的乱转,粉嫩的嘴紧紧闭着,两只小手的握成拳头。

    “这里是除妖事务所么。”男人环视一周,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如您所见。”叔叔说着,摆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把客人带到一边的沙发,而我去准备茶叶给他们。

    我把最近一直喝的绿茶拿了过来,递到叔叔面前。

    “唉,,,这不行,去吧我们这儿最好的茶叶拿过来”叔叔饶有其事的说着这番话,其实,事务所放的茶叶都差不多。

    叔叔还没开始询问两人的来意,那位年轻的母亲就开始哭哭啼啼的诉起苦来。

    “林老板,我家孩子,,,你知道么,,呜呜,,,”他的丈夫皱着眉,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是的夫人,您说。”

    “他,,他,,,”最终这位夫人也没把话说完。是她丈夫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就是他的宝宝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

    没错就这样。

    “宝宝说什么呢。”叔叔此刻也皱着眉,露出和他丈夫一样的表情。

    “白鸽,白鸽。他总这样重复。”女人抢着把这问题说了出来。

    这孩子看起来一岁不到,能有这种发音,也挺厉害的吧。

    不过,想来孩子第一句话说什么,对母亲来说应该很重要。

    “那令郎的名字,是不是,,”

    “不,我女儿名字叫姜似理,从他出生开始,我就时不时觉得,他不是我的宝宝,那种感觉很模糊,但是我知道,我不得不怀疑医院抱错了,但调查后发现并没有,他总说着“白鸽,白鸽”,家里的老人说,大概是中邪了吧。”

    “我能抱抱他么。”叔叔伸出手,想要接过这个孩子。

    那位母亲显然是不肯,还是她丈夫跟他说了好多,她才放手。

    到了叔叔怀里,那婴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哭也不闹。

    “小公主生的真是俊俏,而且一点也不认生啊,将来肯定是个大人物,来让叔叔看看是什么邪物。”

    婴儿看着叔叔咧着嘴莫名的开始笑起来,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孩子已经长了四颗牙齿。

    叔叔伸出手,只在指尖结了很少的一点记忆法纹,以做试探,只是还没碰到小宝宝的额头,那孩子便双手握住了叔叔的指头,猛的一拉竟吃进嘴里去了,上下一共四颗小乳牙,死死的咬着不肯松口。

    “啊,宝宝挺厉害的,都会咬人了。”叔叔露出尴尬的笑容,他的妈妈慢慢的哄着让宝宝松了口,而指头上的法纹也不见了。

    被他吃掉了。

    那婴儿松了口,依旧看着叔叔笑,忽然开口,说了句。

    “白,,,鸽。”

    那是孩子特有的混浊幼嫩的声音,并不清晰,但他说的确实是“白鸽”

    “望,让小花变个鸽子出来,你应该把他带过来了吧,他那么粘你。”

    “小花,可以么。”我看向门口的衣架,轻轻的问道。

    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