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孤独的守城小兵
“也许吧，可我并不是王易飞，你的攻心于我无用。”
想到为镇海关拼了这么久，现在才得知它背后的国家叫做“顺”，朱烯只能无奈摇摇头，他现在真的是对这个叫做“顺”的国家一无所知，是善是恶？所以他也自己的这份执着感到有些可笑，所以对自己对于申天志的看法，他是赞成的，但他还是有他坚持的理由。
“好吧~像你这样的人，虽然明知道不会被招揽，但我还是想试一试，不然我不甘心，现在心结已解，我也不必强求了，斩了你这面旗帜，我也就跨过去了。”
慢慢地，申天志的声音趋于平静，也许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应该知道，这支玄甲军，最可怕的，并不是什么战阵、骑兵，而是他们视死如生的勇气、绝对服从的执行、不知恐惧的纪律以及恐怖的狙杀能力。”
说完，申天志的战马往后退了几步，一列列弓弩手上前，张满弓弦的箭矢对准了朱烯。
“是的，这一列列弓弩手就是你夺权成功的底牌吧？没想到蔑噩白手握玄甲骑军也没能让你付出太多的代价。”
朱烯感受到那些引而待发的弓矢之上传来的阵阵危险气息，闭上了双眼，彻底放弃了抵抗，拥有这么强大狙杀能力的弓弩手，蔑噩白那凝神期巅峰的实力都不够看，更别说现在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他了。
“放~”
申天志轻声下令。
咻~
咻~
咻~
随着三声引导箭矢射出后，天空瞬间布满了箭矢，黑压压的一片。
“风~”
“大风~”
玄甲军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这是他们的仪式，这些战无不胜的弓弩手一直是他们不败的信仰，只要弓弩还在，玄甲军就存在着无限的可能。
只是等到黑云散尽，那一面不倒的旗帜哪里还在？
“畜生！你还不快跪下！”
一声苍老的历喝让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申天志吓了激灵。
“爹！”
申天志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朱烯已经被一个苍老的身影扶下的那个由尸体堆成的高山，正在镇海关城墙上怒视着他。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谁能想到，一个苍老嶙峋得像是随时都会死去的老头，竟然能吼出这样雄壮的声音？
“我~”
申天志无言以对，只能闭嘴。
“你可真有出息了！我现在都还在恨当时为什么不能上前多杀几个瀚海兵，你居然亲自领兵来攻伐生你养你的国家？”
苍老的身影搀扶着朱烯站稳后，身姿努力地挺了挺，好让自己显得挺拔一些。
“可是他们那样对我们朱家，你还要帮他们？这个国家早就没有救了！”
申天志也是倔脾气上来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不管你在帝都遭遇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什么理由都不是你背叛自己国家的理由！”
苍老的身影放开朱烯的手臂，弯下腰，在一众尸体堆里翻翻捡捡，最后翻出一件破败的甲衣，他慢慢地把这件明显是镇海军制式的甲衣套在了身上，动作笨拙，程序却丝毫不乱，最后他找来一柄长剑系在腰间，手上更是握着一柄长矛
。
“呵~真的要这样吗？你知道的我回不去了，我一定要让那些肉食者付出代价的，他们怎么对待我们申家的，我就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我说的，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申天志狞笑着说道。
“只要我还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踏进镇海关半步，我说的！”
苍老的身影也许是真的老了，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喘得很用力，可谁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心。
一老一少的身影就这样对峙着，谁都不肯让出半步。
……
夕阳已经落下，也许是刚下过大雨，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甚至不需要点亮火把就能看得很清。
朱烯扯了扯身边已经颤颤巍巍的申老头的手，他感到这个套在战甲里的苍老身体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可申老头却没有理会，身姿站得更加挺拔了。
“好！有你在的一天，我永不踏进镇海关半步！不过要是你不在了~哼！”
申天志放弃了，引马向后，带着黑压压的玄甲军走了。
“朱烯，在余生的日子里，我会尽量成为你的一个合格的对手。”
在黑暗的夜幕里，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随后玄甲军那沉甸甸的压力彻底消失在朱烯的视线里。
“呼~”
申老头在玄甲军消失后，松了口气，彻底瘫坐在朱烯身边，它是真的老了，一件甲衣的重量就能让他累得气喘吁吁。
“你走吧，这个国家还有没有救，就看你了。”
申老头喘匀了气后，扭过头对着朱烯苦笑到。
“你呢？”
朱烯担心的问道。
“我说过，我已经当过了一次逃兵了，我不想再当逃兵了。”
申老头还是那么倔，他认定的事，谁都拉不住，朱烯对此也是十分无奈。
“我会尽量多活几年，那小子，说过我还在的一天他就不会踏足镇海关，这点你放心，他一点跟我很像。”
申老头丢下了这句话，也不管朱烯怎样，就走了，在那个已经毁得不成样子的城门楼里翻来翻去，最后找了个还算干爽的地方睡了起来。这个样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在镇海关长住下来了。
“嗯！”
朱烯想了想，认为申老头说的对，所以他走了，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去做。
朱烯走后，从此，威名赫赫的镇海关就只有一个老人守护了，一个孤独的小兵、一个孤独的城。
“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朱烯对着身后的城门楼上问道。
“申，药师。”
申老头顿了顿，最后还是把真姓大名告诉了朱烯。
“申药师~”
朱烯直觉这个申老头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从他的身上，他看到了生父的身影，那种军人世家特有的铁血之气，怪不得刚接触的时候，朱烯会觉得申老头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原来他是与那个宁静的村寨格格不入给朱烯带来的错觉。
“怨军应该不止申天志说得那么简单，申药师、申天志一家，申家一家在帝都的遭遇应该也更加复杂……”
朱烯有很多问题在脑中萦绕，他很想进一步问一下，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放弃，像申药师这样的人，能把真实的姓名说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大
顺啊大顺，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朱烯并不想过多地去评论申天志做的对不对，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是他面对那样的遭遇他会做出什么事，毕竟他朱家与申家同是大顺的将门世家，此时的朱烯，竟然生出强烈的归家之心。
朱烯赶得很急，特别是一路上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影，让他越发不安起来，目之所及，一片破败荒芜，竟然比镇海关附近地区那样的战争前线还要荒芜。
大顺一国，所辖一十八州，历州为瀚海国所夺，兖州除了镇海关外，再无一人影，再往南下，则是显州、右州、云州。
显、右、云三州一直以来都是人口大州，朱烯寄希望于这三州能有些新气象。
显州城下，朱烯抬头望着破败的城墙，他知道现实可能会让他失望了，所以他也很能理解为什么镇海关在前方顶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马去支援了，显然这个大顺王朝已经彻底内乱了，能保持镇海关那样的兵力规模，大概率是朝廷的政令、军令已经到达不了兖州了，而各地军阀们正忙着相互攻伐，也没有空闲去理会兖州前线事宜了，这就造成了镇海关孤悬关外的局面。
显州城虽然破败、也没有了一个兵力防守，但城里还是有些人的，只是这些稀稀疏疏的人，让朱烯看了就心疼。他们就像一个将死的尸体一样，卷缩在破烂房子的墙根处、光秃秃的大树下……
“饥荒！”
这个恐怖的词语跃入朱烯的脑海。
“都逃荒去了吗？”
各地忙着征伐，民生凋敝，青壮力都被强征充军了，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本来劳力就少，再随便来一场天灾、虫灾，就很容易造成现在的局面。
朱烯现在很恨，他恨世间为什么这么多战争，他恨为什么自己是辟谷之身不带些干粮在身上。
朱烯就进了显州城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就已经有人接二连三地无声死去了，而剩下的那些人好像已经麻木了，这种司空见惯的场景已经触动不了他们的神经了。
“住手吧，你们是人，不是鬼。”
朱烯眼看着几个还稍微有些力气的人竟然开始吃力地爬向那几个倒下的人，然后就这样张嘴啃食尸体起来。
食人的场景就这样发生在朱烯眼前，可是任朱烯如何呼喊阻止，就是没有一个听他的。
朱烯真气涌动，他很想一掌劈死这些人，可是当他抬起的手准备劈下去后，那些个麻木的神情、干裂的嘴唇却让他下不去手。
这一刻，朱烯知道梨山之上，那个仙风道骨的师尊为什么不轻易插手俗世中的事务了，是的，他这一掌劈下去是那么艰难！而且，就算劈了下去，又能如何？全显州、全大顺有多少这样的事在发生，他能把他们都劈死吗？这是他们的错吗？但凡城里有些粮食、或者他身上带着些许干粮，他们不会吃粮食吗？
朱烯看着显州城里那一棵棵光秃秃的树，连树皮、树叶都被吃干净，这城里确实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我朱烯在此立誓，从今开始，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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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想到为镇海关拼了这么久，现在才得知它背后的国家叫做“顺”，朱烯只能无奈摇摇头，他现在真的是对这个叫做“顺”的国家一无所知，是善是恶？所以他也自己的这份执着感到有些可笑，所以对自己对于申天志的看法，他是赞成的，但他还是有他坚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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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一列列弓弩手就是你夺权成功的底牌吧？没想到蔑噩白手握玄甲骑军也没能让你付出太多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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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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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声引导箭矢射出后，天空瞬间布满了箭矢，黑压压的一片。
“风~”
“大风~”
玄甲军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这是他们的仪式，这些战无不胜的弓弩手一直是他们不败的信仰，只要弓弩还在，玄甲军就存在着无限的可能。
只是等到黑云散尽，那一面不倒的旗帜哪里还在？
“畜生！你还不快跪下！”
一声苍老的历喝让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申天志吓了激灵。
“爹！”
申天志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朱烯已经被一个苍老的身影扶下的那个由尸体堆成的高山，正在镇海关城墙上怒视着他。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谁能想到，一个苍老嶙峋得像是随时都会死去的老头，竟然能吼出这样雄壮的声音？
“我~”
申天志无言以对，只能闭嘴。
“你可真有出息了！我现在都还在恨当时为什么不能上前多杀几个瀚海兵，你居然亲自领兵来攻伐生你养你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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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身影放开朱烯的手臂，弯下腰，在一众尸体堆里翻翻捡捡，最后翻出一件破败的甲衣，他慢慢地把这件明显是镇海军制式的甲衣套在了身上，动作笨拙，程序却丝毫不乱，最后他找来一柄长剑系在腰间，手上更是握着一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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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的要这样吗？你知道的我回不去了，我一定要让那些肉食者付出代价的，他们怎么对待我们申家的，我就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我说的，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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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的身影就这样对峙着，谁都不肯让出半步。
……
夕阳已经落下，也许是刚下过大雨，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甚至不需要点亮火把就能看得很清。
朱烯扯了扯身边已经颤颤巍巍的申老头的手，他感到这个套在战甲里的苍老身体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可申老头却没有理会，身姿站得更加挺拔了。
“好！有你在的一天，我永不踏进镇海关半步！不过要是你不在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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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烯，在余生的日子里，我会尽量成为你的一个合格的对手。”
在黑暗的夜幕里，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随后玄甲军那沉甸甸的压力彻底消失在朱烯的视线里。
“呼~”
申老头在玄甲军消失后，松了口气，彻底瘫坐在朱烯身边，它是真的老了，一件甲衣的重量就能让他累得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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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烯对着身后的城门楼上问道。
“申，药师。”
申老头顿了顿，最后还是把真姓大名告诉了朱烯。
“申药师~”
朱烯直觉这个申老头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从他的身上，他看到了生父的身影，那种军人世家特有的铁血之气，怪不得刚接触的时候，朱烯会觉得申老头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原来他是与那个宁静的村寨格格不入给朱烯带来的错觉。
“怨军应该不止申天志说得那么简单，申药师、申天志一家，申家一家在帝都的遭遇应该也更加复杂……”
朱烯有很多问题在脑中萦绕，他很想进一步问一下，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放弃，像申药师这样的人，能把真实的姓名说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大
顺啊大顺，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朱烯并不想过多地去评论申天志做的对不对，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是他面对那样的遭遇他会做出什么事，毕竟他朱家与申家同是大顺的将门世家，此时的朱烯，竟然生出强烈的归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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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一国，所辖一十八州，历州为瀚海国所夺，兖州除了镇海关外，再无一人影，再往南下，则是显州、右州、云州。
显、右、云三州一直以来都是人口大州，朱烯寄希望于这三州能有些新气象。
显州城下，朱烯抬头望着破败的城墙，他知道现实可能会让他失望了，所以他也很能理解为什么镇海关在前方顶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马去支援了，显然这个大顺王朝已经彻底内乱了，能保持镇海关那样的兵力规模，大概率是朝廷的政令、军令已经到达不了兖州了，而各地军阀们正忙着相互攻伐，也没有空闲去理会兖州前线事宜了，这就造成了镇海关孤悬关外的局面。
显州城虽然破败、也没有了一个兵力防守，但城里还是有些人的，只是这些稀稀疏疏的人，让朱烯看了就心疼。他们就像一个将死的尸体一样，卷缩在破烂房子的墙根处、光秃秃的大树下……
“饥荒！”
这个恐怖的词语跃入朱烯的脑海。
“都逃荒去了吗？”
各地忙着征伐，民生凋敝，青壮力都被强征充军了，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本来劳力就少，再随便来一场天灾、虫灾，就很容易造成现在的局面。
朱烯现在很恨，他恨世间为什么这么多战争，他恨为什么自己是辟谷之身不带些干粮在身上。
朱烯就进了显州城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就已经有人接二连三地无声死去了，而剩下的那些人好像已经麻木了，这种司空见惯的场景已经触动不了他们的神经了。
“住手吧，你们是人，不是鬼。”
朱烯眼看着几个还稍微有些力气的人竟然开始吃力地爬向那几个倒下的人，然后就这样张嘴啃食尸体起来。
食人的场景就这样发生在朱烯眼前，可是任朱烯如何呼喊阻止，就是没有一个听他的。
朱烯真气涌动，他很想一掌劈死这些人，可是当他抬起的手准备劈下去后，那些个麻木的神情、干裂的嘴唇却让他下不去手。
这一刻，朱烯知道梨山之上，那个仙风道骨的师尊为什么不轻易插手俗世中的事务了，是的，他这一掌劈下去是那么艰难！而且，就算劈了下去，又能如何？全显州、全大顺有多少这样的事在发生，他能把他们都劈死吗？这是他们的错吗？但凡城里有些粮食、或者他身上带着些许干粮，他们不会吃粮食吗？
朱烯看着显州城里那一棵棵光秃秃的树，连树皮、树叶都被吃干净，这城里确实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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