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岂曰无衣
“不知道申公为何对这镇海关身后的国家感兴趣？”
蔑噩白小心翼翼的问到，他对那位“尊主”的敬畏已经深入灵魂，这就造成了凝神期的他依然对其身边的申天志也是十分敬畏。
“这是你该问的吗？”
申天志脸上阴晴不定，语气变得很冷很冷。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蔑噩白如坠冰窖，吓得冷汗直冒。
“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
申天志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尾音用眼角瞥了一下蔑噩白。
“是……是~”
蔑噩白低下头，两眼不住转溜，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给我继续围死他，神仙都会累，何况一个小小的神桥境！”
申天志唯恐朱烯方面出现什么差错，继续加了这么一条命令。
在战场上，每一个人似乎都变成了一个个只会重复动作的机械，单个体此时此刻显得是那样的卑微，一切的一切都得让位与双方指挥者的意志，指挥者有多冷酷，战场就有多惨烈。
巨石轰击在城墙上的声响、箭矢的呼啸声、刀剑劈开皮肉声、士兵绝望的惨叫声……
惨烈的战场轰鸣一刻都不停歇。
“如果我可以掌控这一支令人生畏的军队，那么镇海关之后，那幽深的皇宫里、那壮美的山河、那繁华城市、那富饶的土地……”
申天志判断这场战争已基本胜利，这场战争是由他提议，却是由那位捉摸不定的“尊主”发起，倾其关外所有兵马，六十多万对十万，这给了镇海关极大的压制力，甚至是全方位的碾压。而现在这支无主的军队却即将为其所用，他的野心徒然膨胀了起来。
但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战争从来都是充满着不确定性，所以很多国家都不敢轻言战事。
随着战斗的推进，夜幕慢慢降了下来。
黑夜，在这样的时代里一直是困扰着所有军事指挥者的难题，因为在夜幕里，不确定的因素更加多了起来，而且也拉近了某些差距。
“大帅，对方的箭矢好像不管用了。”
始终护在刘霸先身边的一小统领敏锐捕捉到了这一战场变化。
就在刘霸先快要绝望的时候，夜色终于完全笼罩大地，不仅如此，上天好似看不下这残忍的大地，阵阵闷雷骤然诈起，狂风夹杂着颗颗豆大的雨点，把蔑噩白一方刚点燃火把浇灭，不多时，大地之上就冲出一条条血河。
“我们还有多少弟兄？”
刘霸先被这一句话给点醒了，停下了机械式地重复挥砍动作。
“不知道，这一仗太惨烈了，很多人都被冲散了，就算还剩人现在应该也像我们一样陷入这泥潭里了……”
一小统领边抹开脸上的雨水边把眼前一个木楞楞的盾士砍翻在地，此时他们身边暂时没有了敌人，这让他们难得有些喘息的机会。
“完了！镇海关完了……”
战场上的喊杀声已经渐渐稀疏，只剩阵阵雷声、雨声。刘霸先判断镇海关应该已经失守，他所带出来的一万镇海军应该也不剩多少了。
“也许还有希望，那边……”
小统领停顿了一下，望着战场中央，暴雨中那一道道腾起的剑影，虽然已经黯淡了很多，但依旧无比锋利。
“没有用的，他已经陷入魔障了，成为了一个只会重复挥劈的机械。”
刘霸先带兵二十多年，哪能不知道整个战局的关键点在哪？之前他也曾经为唤醒朱烯做过尝试，可没等到镇海军艰难突破道朱烯旁边，就已经被一道道凛冽的剑影所粉碎。
敌我不分，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神，这是典型的入魔！
入魔，对于修行者来说是十分可怕的，修行先修神，当一个人的心神跟不上修行所带来的巨大力量的冲击，就很容易陷入魔障，这就是“入魔”！
“大帅可否记得朱帅？！”
小统领好不容易把气喘匀，却话里有话，神神秘秘的。
“怎么做？”
刘霸先不是修行者，显然不知道修行者的行事。
“那个东西。”
小统领咽下口水，艰难说道。
“能行吗？”
刘霸先还在犹豫。
“据报，朱公子进到那个寨子后，那晚，层层红光闪烁不断，与朱帅的遭遇无二！”
小统领语气中透露着惧意。
“知道了，去做吧，你是修行者，只有你才能靠近，我给你开路！”
刘霸先不知道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交给了小统领。
“那年，你夜里突然出去，早上回来了就交给我这么个东西，叫我带好它，带好镇海军，守好镇海关……可是，你走了，留下这么大个摊子，叫我怎么带的好？现在镇海军没了，镇海关陷了，我对不住你啊！”
刘霸先叹气说完，抽出一把长刀，向着那些依旧竭力劈出的剑影拍马赶去，透过绚丽的剑芒，依稀可见那里依然被层层黑压压的重骑围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磨盘。
“镇海军，跟我来！”
一声苍老却依旧雄壮的嗓音在黑夜里长吼。
“喏！”
“喏！”
“喏！”
……
在战局基本已定，他们注定失败的情况下，他们本应沉默着，或趁着夜色逃亡，或争取难得的喘息。
可这个苍老雄壮的声音，让他们奋不顾身，犹如飞蛾扑火般向着那个绞人的磨盘冲去。
“朱大帅，看啊，这就是你带出来的镇海军，就是朱家世世代代带领的镇海军，在我手里，也没有跌掉那份威风，我没有给你丢人！”
刘霸先笑了，听着背后传来沉重的铁蹄声，他这些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拦住他们！”
申天志慌了神，急忙调兵，虽然不知道刘霸先要做什么，可战场讲究的是，别人越想做什么，你就要越阻止什么。
“拦不住的，只能撤了，再不撤就晚了！夜晚看不到令旗，军鼓和军号又都被雨水打湿，军队完全调动不了。”
蔑噩白领兵多年，从没有见过局势转变得如此之快的战役，他老辣地看出来，再不撤军，白天好不容易打来的胜果可能就会就此葬送。
“不能撤！玄甲军不惜一切代价，一刻钟之内给我绞杀他！否则军法处置，还有弓弩手，往阵中射，不用瞄准！
只求急速射！”
申天志知道一撤军，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杀死朱烯了，想到今后可能会被一个神桥修行者惦念着，他可能一辈子都睡不着。
“你疯了！玄甲军可是我九青部落立足的根本，不是那些可以给你射杀的炮灰！”
蔑噩白知道申天志这命令之下的代价，本来白天的时候他就对这种战法颇有意见，现在没有了“尊主”的威吓，他可不再害怕申天志。
“你敢违抗尊主的命令？”
申天志语气很冷很冷。
“别拿尊主来吓我，尊主白天就已经走了，不然这战事也不会这么糜烂，再说了，尊主一向只听活人说话~~”
蔑噩白粗犷的外表下，是细腻的心思，他本是一族之主，虽然在二十多年前被那个所谓的“尊主”所折服，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他现在已经对申天志起了杀心。
“你想杀我？~”
申天志笑了笑，洁白的牙齿在闪电的照映下显得有些可怕，蔑噩白起了杀心，他又何尝不是。
“你？！”
蔑噩白刚想出手，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一丝危险的寒意直指眉心，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怕了？怕了就快去冲阵！你若是能砍下朱烯的头颅，我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申天志左手勒着马缰，右手藏在长长的袖袍里，如果不是蔑噩白还有价值，他早就动手了。
……
“喏！”
蔑噩白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服从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一个凝神期的修行者，面对申天志居然有这么大的危机感，好像一有异动，便会招来雷霆一击。
“呼~”
在蔑噩白走后好久，申天志才敢呼出这口气，右臂的的衣袖褪去，显出一个黑乎乎的球形器物。
“依靠外物终究走不远。”
申天志不由得苦笑道，即便这个东西在手，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能胜过蔑噩白，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一旦他露怯，那死的一定是他。
军事指挥权的争夺战暂时以申天志的胜出而告终，这让他不平静的心有了些许安慰。
“快快快！快传令出去！”
“拦住他们！”
“拦住他们！”
令旗、军号、军鼓等远程通讯手段的受阻，让申天志只得派出一列列传令兵出去，他不能确定在这乱糟糟的夜战里，他的命令能被传达多少，又有多少能被执行？看着传令兵在泥泞的战场上艰难策马前行，他唯有恼怒地这样吼着。
……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黑夜里，刘霸先起了头，然后整个镇海军就一传二，二传三地唱起了慷慨的战歌，他们英勇地撞向那个由玄甲军组成的绞肉磨盘，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身上伤痕累累，但在战友的搀扶下，却像一株株顶天的大树！身边的战友中箭倒下，他们只有弯腰，捡起战友手边的兵器，继续前行。
（本章完）
蔑噩白小心翼翼的问到，他对那位“尊主”的敬畏已经深入灵魂，这就造成了凝神期的他依然对其身边的申天志也是十分敬畏。
“这是你该问的吗？”
申天志脸上阴晴不定，语气变得很冷很冷。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蔑噩白如坠冰窖，吓得冷汗直冒。
“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
申天志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尾音用眼角瞥了一下蔑噩白。
“是……是~”
蔑噩白低下头，两眼不住转溜，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给我继续围死他，神仙都会累，何况一个小小的神桥境！”
申天志唯恐朱烯方面出现什么差错，继续加了这么一条命令。
在战场上，每一个人似乎都变成了一个个只会重复动作的机械，单个体此时此刻显得是那样的卑微，一切的一切都得让位与双方指挥者的意志，指挥者有多冷酷，战场就有多惨烈。
巨石轰击在城墙上的声响、箭矢的呼啸声、刀剑劈开皮肉声、士兵绝望的惨叫声……
惨烈的战场轰鸣一刻都不停歇。
“如果我可以掌控这一支令人生畏的军队，那么镇海关之后，那幽深的皇宫里、那壮美的山河、那繁华城市、那富饶的土地……”
申天志判断这场战争已基本胜利，这场战争是由他提议，却是由那位捉摸不定的“尊主”发起，倾其关外所有兵马，六十多万对十万，这给了镇海关极大的压制力，甚至是全方位的碾压。而现在这支无主的军队却即将为其所用，他的野心徒然膨胀了起来。
但是“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战争从来都是充满着不确定性，所以很多国家都不敢轻言战事。
随着战斗的推进，夜幕慢慢降了下来。
黑夜，在这样的时代里一直是困扰着所有军事指挥者的难题，因为在夜幕里，不确定的因素更加多了起来，而且也拉近了某些差距。
“大帅，对方的箭矢好像不管用了。”
始终护在刘霸先身边的一小统领敏锐捕捉到了这一战场变化。
就在刘霸先快要绝望的时候，夜色终于完全笼罩大地，不仅如此，上天好似看不下这残忍的大地，阵阵闷雷骤然诈起，狂风夹杂着颗颗豆大的雨点，把蔑噩白一方刚点燃火把浇灭，不多时，大地之上就冲出一条条血河。
“我们还有多少弟兄？”
刘霸先被这一句话给点醒了，停下了机械式地重复挥砍动作。
“不知道，这一仗太惨烈了，很多人都被冲散了，就算还剩人现在应该也像我们一样陷入这泥潭里了……”
一小统领边抹开脸上的雨水边把眼前一个木楞楞的盾士砍翻在地，此时他们身边暂时没有了敌人，这让他们难得有些喘息的机会。
“完了！镇海关完了……”
战场上的喊杀声已经渐渐稀疏，只剩阵阵雷声、雨声。刘霸先判断镇海关应该已经失守，他所带出来的一万镇海军应该也不剩多少了。
“也许还有希望，那边……”
小统领停顿了一下，望着战场中央，暴雨中那一道道腾起的剑影，虽然已经黯淡了很多，但依旧无比锋利。
“没有用的，他已经陷入魔障了，成为了一个只会重复挥劈的机械。”
刘霸先带兵二十多年，哪能不知道整个战局的关键点在哪？之前他也曾经为唤醒朱烯做过尝试，可没等到镇海军艰难突破道朱烯旁边，就已经被一道道凛冽的剑影所粉碎。
敌我不分，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神，这是典型的入魔！
入魔，对于修行者来说是十分可怕的，修行先修神，当一个人的心神跟不上修行所带来的巨大力量的冲击，就很容易陷入魔障，这就是“入魔”！
“大帅可否记得朱帅？！”
小统领好不容易把气喘匀，却话里有话，神神秘秘的。
“怎么做？”
刘霸先不是修行者，显然不知道修行者的行事。
“那个东西。”
小统领咽下口水，艰难说道。
“能行吗？”
刘霸先还在犹豫。
“据报，朱公子进到那个寨子后，那晚，层层红光闪烁不断，与朱帅的遭遇无二！”
小统领语气中透露着惧意。
“知道了，去做吧，你是修行者，只有你才能靠近，我给你开路！”
刘霸先不知道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交给了小统领。
“那年，你夜里突然出去，早上回来了就交给我这么个东西，叫我带好它，带好镇海军，守好镇海关……可是，你走了，留下这么大个摊子，叫我怎么带的好？现在镇海军没了，镇海关陷了，我对不住你啊！”
刘霸先叹气说完，抽出一把长刀，向着那些依旧竭力劈出的剑影拍马赶去，透过绚丽的剑芒，依稀可见那里依然被层层黑压压的重骑围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磨盘。
“镇海军，跟我来！”
一声苍老却依旧雄壮的嗓音在黑夜里长吼。
“喏！”
“喏！”
“喏！”
……
在战局基本已定，他们注定失败的情况下，他们本应沉默着，或趁着夜色逃亡，或争取难得的喘息。
可这个苍老雄壮的声音，让他们奋不顾身，犹如飞蛾扑火般向着那个绞人的磨盘冲去。
“朱大帅，看啊，这就是你带出来的镇海军，就是朱家世世代代带领的镇海军，在我手里，也没有跌掉那份威风，我没有给你丢人！”
刘霸先笑了，听着背后传来沉重的铁蹄声，他这些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拦住他们！”
申天志慌了神，急忙调兵，虽然不知道刘霸先要做什么，可战场讲究的是，别人越想做什么，你就要越阻止什么。
“拦不住的，只能撤了，再不撤就晚了！夜晚看不到令旗，军鼓和军号又都被雨水打湿，军队完全调动不了。”
蔑噩白领兵多年，从没有见过局势转变得如此之快的战役，他老辣地看出来，再不撤军，白天好不容易打来的胜果可能就会就此葬送。
“不能撤！玄甲军不惜一切代价，一刻钟之内给我绞杀他！否则军法处置，还有弓弩手，往阵中射，不用瞄准！
只求急速射！”
申天志知道一撤军，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杀死朱烯了，想到今后可能会被一个神桥修行者惦念着，他可能一辈子都睡不着。
“你疯了！玄甲军可是我九青部落立足的根本，不是那些可以给你射杀的炮灰！”
蔑噩白知道申天志这命令之下的代价，本来白天的时候他就对这种战法颇有意见，现在没有了“尊主”的威吓，他可不再害怕申天志。
“你敢违抗尊主的命令？”
申天志语气很冷很冷。
“别拿尊主来吓我，尊主白天就已经走了，不然这战事也不会这么糜烂，再说了，尊主一向只听活人说话~~”
蔑噩白粗犷的外表下，是细腻的心思，他本是一族之主，虽然在二十多年前被那个所谓的“尊主”所折服，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他现在已经对申天志起了杀心。
“你想杀我？~”
申天志笑了笑，洁白的牙齿在闪电的照映下显得有些可怕，蔑噩白起了杀心，他又何尝不是。
“你？！”
蔑噩白刚想出手，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一丝危险的寒意直指眉心，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怕了？怕了就快去冲阵！你若是能砍下朱烯的头颅，我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申天志左手勒着马缰，右手藏在长长的袖袍里，如果不是蔑噩白还有价值，他早就动手了。
……
“喏！”
蔑噩白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服从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一个凝神期的修行者，面对申天志居然有这么大的危机感，好像一有异动，便会招来雷霆一击。
“呼~”
在蔑噩白走后好久，申天志才敢呼出这口气，右臂的的衣袖褪去，显出一个黑乎乎的球形器物。
“依靠外物终究走不远。”
申天志不由得苦笑道，即便这个东西在手，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能胜过蔑噩白，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一旦他露怯，那死的一定是他。
军事指挥权的争夺战暂时以申天志的胜出而告终，这让他不平静的心有了些许安慰。
“快快快！快传令出去！”
“拦住他们！”
“拦住他们！”
令旗、军号、军鼓等远程通讯手段的受阻，让申天志只得派出一列列传令兵出去，他不能确定在这乱糟糟的夜战里，他的命令能被传达多少，又有多少能被执行？看着传令兵在泥泞的战场上艰难策马前行，他唯有恼怒地这样吼着。
……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黑夜里，刘霸先起了头，然后整个镇海军就一传二，二传三地唱起了慷慨的战歌，他们英勇地撞向那个由玄甲军组成的绞肉磨盘，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身上伤痕累累，但在战友的搀扶下，却像一株株顶天的大树！身边的战友中箭倒下，他们只有弯腰，捡起战友手边的兵器，继续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