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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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第四十六章 忆往昔天机观礼

    戈君和杨离亭在紫霄宫里说了许久的话,杨离亭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心照不宣。

    眼看日到正午了,杨离亭很识相的告辞出去了,虽然还是醉醺醺的,戈君却笑着摇了摇头,从供桌上拿了一块云片糕笑眯眯的放进嘴里,供桌上摆放着五六样贡品,他偏偏只拿这一种。

    另一边杨离亭从紫霄宫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把徒弟道童都赶了出去,小心的关上院门,走进后院。

    后院里正中央种着一棵小小的玉兰树,很小很小,大约只有半掌那么宽,应该只有七八年的树龄。

    这棵玉兰树苗是天机楼当代楼主苍术在楼里的一棵玉兰树上折下的树枝扦插培育而成的,这棵玉兰树也是天机楼唯一一棵植物,据说已经有几万年的树龄了,若不是龙脉隐匿导致植物难以开智,只怕早已成精了!

    杨离亭把手握拳放在嘴唇下面吹了个嘹亮的口哨,就抬头看向天空,过了差不多几分钟,就看见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到了跟前才看清那是一只通体黑褐色的鸿雁鸟!

    杨离亭伸出左手,那鸿雁鸟就牢牢的站在他的左臂上,杨离亭拿着在紫霄宫就写好的纸条塞进鸿雁腿上的信筒,又喂了它一些吃食,就把它放了出去!

    看着鸿雁要飞走了,他笑眯眯的轻声说了句:“鸿雁啊鸿雁,看见苍术兄记得替我问声好!”

    鸿雁扭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就又扭头向外飞走了。

    杨离亭一直目送着鸿雁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它的身影,这才低下头看向玉兰树苗,眼里闪过一抹追忆,就这么盘腿坐在了地上,斜斜的倚靠在玉兰树上。

    不过他到底还是心疼这树苗太小了,不舍得全部倚靠上去,只是略略沾了点边而已,他的眼睛眨了眨,眼里的情绪越来越重了!

    十年前那一日他和几位师兄弟奉师命下山前往天机楼观礼,那是天机楼十年一度的盛会,也是当代楼主继位之后的第一次盛会,办得极为盛大夺目。

    那时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仍有一股小儿心性,看什么都好奇,而封居胥因为年纪太小又太活泼好动被戈君拘在山上磨一磨性子,他就算是最小的那一个了。

    路上他询问博学多才的三侠戈贤:“三哥,这天机楼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每十年就开一次盛会啊?”

    戈贤那时也还是个风流潇洒的文人雅士模样,只看他的面貌你绝对想不出来他是七侠里最调皮捣蛋,最爱恶作剧的那一个。

    戈贤穿着一身白衣,头上戴着书生冠,身长八尺,面容清秀,说起来戈君也是个颜控了,收了七个徒弟居然个个都长的不错。

    老大闻人楚就不说了,长的不好的话怎么会迷倒钰书他娘;老二杨莲亭和老六杨离亭一母同胞,更是一样的俊俏;老三戈贤虽然只是清秀,容貌中上,可是胜在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至于老四方青砚,俗话说丹青如人,这句话说的最相似的就是他,就算他瘫痪这么多年,江湖上的侠女中

    间还流传着他的小像;老五云上人长的怎么样就不说了,最最勾人的就是他不同于旁人的端方优雅,正气凛然,那是只有顶级世家门阀才能培养出来的。

    至于老七封居胥,他虽然是七个人里最小的那一个,可是他却不是最活泼的那一个,还算比较老成,只是不苟言笑,让比较年轻的脸生生老了十岁。

    戈贤扇着扇子,那是一把九寸十八方的文人扇,扇子正面是他特意找方青砚画的扇画,上面画着一座秀丽的青山,山下一条奔腾的河流,河上飘着一艘小船,船上有两个人在喝酒,仔细看看正是戈贤和方青砚两个人。

    正所谓书画不分家,七个人里老三倒是和老四最要好,而画的背面则是戈贤用篆书写的月明风清四个大字,扇子上落款印章一应俱全!

    戈贤摇着扇子看向杨离亭笑道:“你出道晚,不知道也没事,这天机楼顾名思义就是测算天机的地方,据说已经传承了上万年,和天元禅寺也不差多少了,只不过天机楼素来低调,真正的天机楼连楼主带弟子也只有两个人!”

    杨离亭咋了咋舌:“两个人的门派就能传承上万年,天机楼的测算天机的本事肯定不差!”

    戈贤笑了笑:“那是当然,天机楼据说独断天机,只可惜每一次演算都需要楼主焚香画表沟通天地,并且需要付出代价若干,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演算天机!”

    杨离亭勒马停立:“就连天机楼主自己都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戈贤他们也都勒马停立在道旁,这次是由闻人楚张开嘴说话了:“的确,小到一桌贡品,大到你不可想象,都是在过后才会显示的,就连天机楼主都不能左右,因此不到存亡之时,很少有人求天机楼演算。”

    杨离亭喃喃自语:“大到不可想象?”说着又看向闻人楚:“大哥,那天机楼不算天机,是不是有点儿名不副实了?”

    闻人楚笑了笑:“虽然他们不轻易演算,可是也不是完全不能用,也可以给人卜卦,寻人和买卖消息等等!”

    杨离亭脑补了一下一个左手拿着写着算卦的旗幡,右手拄着一根盲杖的算命瞎子的形象,突然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

    闻人楚笑了笑:“咱们继续往前走,我慢慢跟你们说!”

    五个人应了声是,六个人骑着马慢悠悠就顺着道往前走了,闻人楚眼里闪过一丝追忆:“为兄比你们入门都要早许久,才几岁就被师父收入门下,那时师祖文延先生还是骊山书院的山长,曾经和我说过天机楼的传说!”

    杨莲亭他们目光充满悔恨和惋惜,恨自己不早生二十年能一睹文坛宗师的绝世风采,唯有云上人眼含崇敬:“我五六岁的时候曾随家中长辈前往骊山书院拜访过师祖他老人家,师祖那时候已经九十岁,身体清瘦,不过眼中尽是慈善,长辈和师祖论道一天,虽然就算到现在还是理解不了他们当时说的话,可是两位长辈的身姿已经深深刻到我的脑海里!”

    杨离亭撇了撇嘴角,低声说了句:“又在炫耀!”就被杨莲亭拉了一下他的

    衣袖,云上人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杨莲亭笑了笑:“五师弟,虽说你入门的时间比我们几个晚,可论起岁数你比大哥还要大上两岁,跟长辈见过师祖,比我们几个都有福气!”

    云上人摆了摆手,说了句:“惭愧惭愧!”杨离亭扭过脸不看他,方青砚出来打了圆场:“大哥,你跟我们讲讲师祖都跟你说什么了吧,我们也好学习师祖遗风!”

    闻人楚叹了口气:“在山上没人敢提起师祖,你们也不要乱讲,我就跟你们说说,你们听听也就算了,不要去触师傅霉头!”

    闻人楚说道:“我还记得那一日师父被师祖派出去讲学,有一位坐着轮椅的盲人老者前来求见,我还记得那个老人穿着葛布衣服,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推着轮椅。”

    他眼里含着泪:“那人一来就和师祖在书房里谈论了许久才出来,师祖拉着我一直把那两个人送到门外,那老人一出门就重重叹了口气,师祖对他说道:生死祸福各有天命。他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走了!”

    杨离亭眨了眨眼睛问道:“大哥,那个眼盲老人就是天机楼主吗?居然可以劳动师祖他老人家亲自出门相送!”

    而旁边的杨莲亭却听出来别的意思:“师祖说生死祸福各安天命,是不是说明在那时天机楼主就已经算出来师祖往后会身遭大难?”

    闻人楚苦涩的笑了笑:“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我才知道那个老人就是天机楼当代楼主,二弟猜的很对从那时起师祖他老人家就知道了他的结局,只是那老人也就只告诉他自己的,师祖却不知道还关系着国运更秩!”

    杨离亭很疑惑:“那师祖他怎么也不设法挽救?依照师祖当时文坛魁首的地位,他不会半点办法都没有的!”

    闻人楚幽幽的说道:“师祖当然有办法,可是这个办法却不能用,因为天命有常,贸然更改只怕代价更加惨烈!”

    “他们走后,师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是天机楼好久以前的往事了,当时天下战乱纷纷,当时在位的楼主也是算出来一位奇才有生死大劫,就告诉了他,意图抱住他的性命结束乱世,恢复升平盛世!”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楼主焚香画表演算天机,强行更改天命,结果失败了不说,天机楼从此遭到天谴,每代楼主都是残疾,且再无一人善终。甚至整个天下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足足有四十万人被祭献天地,那个国家从此一蹶不振,不久就被取而代之!”

    杨离亭倒吸了一口凉气:“四十万人都被献祭了?这么大的手笔都救不了一个人?”

    闻人楚苦涩的笑了笑:“现在你知道师祖为什么没有设法挽救了吗!因为师祖不确定自己是否付得起那个代价,也怕付出那么惨烈的代价!”

    杨莲亭想了想才说道:“那位老人身为天机楼主,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可他仍然选择告诉师祖,并且劝他更改天命,可见在他心里师祖比他天机楼和四十万人还要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