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爷爷，您睁眼看着（一）
慕瑶伸手拍了拍呆子的肩头，招手示意他过来，呆子会意的转身，俯身过去，慕瑶低语起来，一旁郝掌柜神色疑惑，皱着眉头看着她与呆子交头接耳。
嘱咐过后，呆子点头离开，转身回去时，那些人依旧吵闹着，无非也就是说她不能将他们租期随意更改。
“各位，只要你们履行契约，我们就会遵守药田租期。”呆子沉声，之前那几个站起来不同意改租期的，立马就将炮口转向了秦大春。
“秦大春！都是你闹的！我们早就说过，这样指定不行。”
“就是，再说慕家给的价钱与往年一样，也不算压价了。”
“废什么话，走走走。”
几人邀约便要离开，经过秦大春面前时，还冷哼了一下，却又在经过他们面前时，那几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行了礼，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慕瑶转头问一旁的郝掌柜：“此刻留下的，应该都曾经是陈家的伙计了吧？”郝掌柜打量一番，肯定的点头，直说是。
呆子转头看了看她，她点头，呆子才又对那些人说道：“看来你们并不懂得如何为自己打算啊？”说罢，呆子抬手指了指秦大春，笑道：“尤其是你，怕是拿了陈家不少好处吧？”
被呆子这么一说，秦大春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没吭声，呆子又说：“各位，你们为何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呢？在陈家，你们种的是陈家的地，拿的工钱应该不会比自己种药来得多吧！”
“如果你们认定要为陈家卖命，那么，我们也无话可说，可是在这之前，请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这些年，你们给陈家种出了多少药材，而陈家给你们的工钱，又有多少？有一点，我想提醒你们，就算你们不为自己打算，至少为自己的后代想想，难不成你们儿子或是女儿，还要留在陈家，指着那点工钱过日吗？”呆子将这话说得是感慨万千，语重心长。
话音落下时，底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站在那的秦大春明显变得焦急了，不停转头看着四周交头接耳的人，想说话，却又对他们有估计，最后更是出声吼起了身旁那些交头接耳的人。
“大春，你在陈家受到的待遇倒是不薄，可是我们不一样，我在陈家药田做了二十多年伙计了，每月领的那点工钱，真的是勉强度日。”
说话的人就在秦大春身旁，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也许是常年弓背弯腰的缘故，如今的身形已经直不起背了。其实刚才让呆子这么说的时候，她无非也是拿准了陈鼎誉为人苛刻这一点，就看陈祈那人，就知道，陈家不会给这些做下层劳动的人多好的待遇。
“王伯，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些年，若不是陈家收留你，以你这把年纪，还在哪里做得了工？”秦大春虽然将声音压得很低，可偏偏他选的那张桌子是离慕瑶最近的一张，所以声音再小，慕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王伯脸一红，粗着嗓子就吼了回去：“我进陈家的时候也与你一般大小，在陈家二十年，最终不也就这样！”
随着王伯的声音传开，其他那些交头接耳的顿时停了下来，皆是齐整整的看着王伯，或是说到了心头上，王伯索性站了起来，干哑的声音吼道：“如今我也是进五十的人了，说难听的，已经是黄土埋了一半的人了，可是慕老爷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不为自己想，也得给我那可怜的女儿的想想。”
“难不成，到我死了，都只能看着她给人做粗使丫头？若是我能租着这地再种个十年，得的银子，足够给我女儿准备份像样的嫁妆，至少，她能去个普通人家，吃穿也算是有个着落了。”
若是以往，慕瑶听了这样的话，也许不会太过动容，可是如今，她也是做了母亲的人，看着怀里娇小的睡脸，她突然间就体会到了王伯话里的无奈。
“王伯，你放心好了，这地，你直管种着，待到明年，我们不会再限价收入，你们种出来的药材，自然可以比对价格后再出手！到时候，你的收入，定不会比今年差！”慕瑶突然出声。
王伯通红着眼，望着她，好半晌，才楞楞的点头，嘴里一个劲的直说好，王伯坐回去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手不停的晃动，身子颤抖，明显是有意躲着抹泪。
“你们其他人也一样，只要你们能履行这次的契约，你们种着的地，可以再延长五年！而且租金……不变！”呆子说话时，和她一样，是看着王伯的，只是他这话刚说完，底下那些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更大了几分。
王伯抬头满眼的不敢相信，呆子冲他点头，王伯才笑了起来，忙鞠躬道谢，作罢，便起身要离开，离桌前，还回身对那些人说道：“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再回陈家了，有了那块地，我也能活得像个人样了。”
在经过柜台的时候，王伯又对郝掌柜说：“郝掌柜，下午便可叫人来我那了，药材早就收好了，称走便是。”
郝掌柜激动得点头应声，出了柜台，将王伯送走了，随着王伯的离开，又有人起身要走，秦大春虽也阻拦，却也没能将人留下，刚开始离开的，都是些看起来与王伯数岁相当的，而那些较年轻一些的，没等多久，也起身走了。
没一会儿，若大的大堂里，就剩下秦大春一人了，慕瑶看着他，笑着摇头，呆子却是冷言出声道：“秦大春，你就带着你那些药材回陈家吧！我慕家还就偏不收你那块地的药材了。”说罢，便抬来伙计，硬是将秦大春撵了出去。
药农的风波至此，算是得已平息，随后的几日，郝掌柜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交易所的仓库也日欲见满。
可偏又奇怪的是那些大老远来到遥城的药行老板，居然在遥城住了十来日后，一颗药材也没收，就离开了。就这一点，慕瑶每日想，都实再是想不明白，照理说，来了遥城，即没在陈家拿到药材，那自然还要去寻那些小药材商，多少该是买些回去的。
“难不成，又是这陈家使的妖蛾子？”慕瑶疑惑出声，手里的筷子啪一下落到桌上，引得其他几人看了过来。
呆子捡起筷子递回到她手里：“娘子又在想什么呢？”
“需要我出手吗？”枭红放下手里的筷子问她。
“你出什么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呆子突然吼了起来。
她忙将两人隔开，将怀里的雪儿递给呆子，又转头对枭红说道：“我又不是想要他性命，若要说起什么使人最痛苦，无非是让他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枭红有没有听懂，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娘子尝尝这个。”呆子一手将雪儿搂在怀里，一手给她夹起菜来，慕瑶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的任萤，在见到任萤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后，甜甜的对呆子道了谢，一脸幸福吃着呆子给她夹来的菜。
这可是她任大小姐自己找的，她自然不会客气。
没过几日，陈家突然对外宣称将退出药材商行，近几年也不再涉及药材生意，为此，慕瑶还高兴了好几天。
陈家的主要生意便是药材种植和买卖，如今这般退了出去，足以说明陈家现在的窘迫，她差人打听过，陈家那些药田，已经在外包了，看来陈家是打算吃租金过日了。可她转念一想，心头也还是疑惑，毕竟以陈鼎誉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如今陈家走到这步，他又为何能忍得下去？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也只能小心行事，免生枝节。可是对陈家的打击，慕瑶并没有打算停下来。
看着这日时间尚早，叫着呆子一起，她要亲自去一趟陈家。
“瑶儿，你……”呆子面露难色的看着她。
“怎么？去还是不去？若是你不去，我叫枭红一起也是可以的。毕竟这家里还有任大小姐需要人作陪不是。”其实她没打算说这种自己听起来都酸得要死的话，却又不知道为何，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呆子脸色不好看了，转身回里屋拿了斗篷，抱了雪儿出来，一声不吭的将雪儿放到她怀里，才为她穿起斗篷来。
准备马车的同时，慕瑶还让管家取了些上好的药材，当日他陈家是如何欺压慕启天的，今日她便要如何还回去。
揎起车帘，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依旧下个不停的雪，眼里微微有些湿润，不知何时起，她一想起陈家，脑海里总会出现慕启天重病于床的那个画面，每每此时，她都会觉得揪心的疼。
当马车停下，呆子像以往一样扶着她下了车，她便将雪儿轻轻的放进了呆子的怀里。呆子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向陈家大门走去，抬手握着铁环敲响了那红色的大门，没一会儿，便有人将门打开，只是一见她，那人就像是见了鬼似的，面色苍白，两眼发直的看着她。
“请通报一下，我想见见你们家老太爷。”慕瑶笑得温婉，嘴角完美的幅度预示着此刻她内心的愉悦。
爷爷，今日您睁开眼看着，该是他陈家还回来的时候了！
嘱咐过后，呆子点头离开，转身回去时，那些人依旧吵闹着，无非也就是说她不能将他们租期随意更改。
“各位，只要你们履行契约，我们就会遵守药田租期。”呆子沉声，之前那几个站起来不同意改租期的，立马就将炮口转向了秦大春。
“秦大春！都是你闹的！我们早就说过，这样指定不行。”
“就是，再说慕家给的价钱与往年一样，也不算压价了。”
“废什么话，走走走。”
几人邀约便要离开，经过秦大春面前时，还冷哼了一下，却又在经过他们面前时，那几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行了礼，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慕瑶转头问一旁的郝掌柜：“此刻留下的，应该都曾经是陈家的伙计了吧？”郝掌柜打量一番，肯定的点头，直说是。
呆子转头看了看她，她点头，呆子才又对那些人说道：“看来你们并不懂得如何为自己打算啊？”说罢，呆子抬手指了指秦大春，笑道：“尤其是你，怕是拿了陈家不少好处吧？”
被呆子这么一说，秦大春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没吭声，呆子又说：“各位，你们为何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呢？在陈家，你们种的是陈家的地，拿的工钱应该不会比自己种药来得多吧！”
“如果你们认定要为陈家卖命，那么，我们也无话可说，可是在这之前，请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这些年，你们给陈家种出了多少药材，而陈家给你们的工钱，又有多少？有一点，我想提醒你们，就算你们不为自己打算，至少为自己的后代想想，难不成你们儿子或是女儿，还要留在陈家，指着那点工钱过日吗？”呆子将这话说得是感慨万千，语重心长。
话音落下时，底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站在那的秦大春明显变得焦急了，不停转头看着四周交头接耳的人，想说话，却又对他们有估计，最后更是出声吼起了身旁那些交头接耳的人。
“大春，你在陈家受到的待遇倒是不薄，可是我们不一样，我在陈家药田做了二十多年伙计了，每月领的那点工钱，真的是勉强度日。”
说话的人就在秦大春身旁，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也许是常年弓背弯腰的缘故，如今的身形已经直不起背了。其实刚才让呆子这么说的时候，她无非也是拿准了陈鼎誉为人苛刻这一点，就看陈祈那人，就知道，陈家不会给这些做下层劳动的人多好的待遇。
“王伯，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些年，若不是陈家收留你，以你这把年纪，还在哪里做得了工？”秦大春虽然将声音压得很低，可偏偏他选的那张桌子是离慕瑶最近的一张，所以声音再小，慕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王伯脸一红，粗着嗓子就吼了回去：“我进陈家的时候也与你一般大小，在陈家二十年，最终不也就这样！”
随着王伯的声音传开，其他那些交头接耳的顿时停了下来，皆是齐整整的看着王伯，或是说到了心头上，王伯索性站了起来，干哑的声音吼道：“如今我也是进五十的人了，说难听的，已经是黄土埋了一半的人了，可是慕老爷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不为自己想，也得给我那可怜的女儿的想想。”
“难不成，到我死了，都只能看着她给人做粗使丫头？若是我能租着这地再种个十年，得的银子，足够给我女儿准备份像样的嫁妆，至少，她能去个普通人家，吃穿也算是有个着落了。”
若是以往，慕瑶听了这样的话，也许不会太过动容，可是如今，她也是做了母亲的人，看着怀里娇小的睡脸，她突然间就体会到了王伯话里的无奈。
“王伯，你放心好了，这地，你直管种着，待到明年，我们不会再限价收入，你们种出来的药材，自然可以比对价格后再出手！到时候，你的收入，定不会比今年差！”慕瑶突然出声。
王伯通红着眼，望着她，好半晌，才楞楞的点头，嘴里一个劲的直说好，王伯坐回去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手不停的晃动，身子颤抖，明显是有意躲着抹泪。
“你们其他人也一样，只要你们能履行这次的契约，你们种着的地，可以再延长五年！而且租金……不变！”呆子说话时，和她一样，是看着王伯的，只是他这话刚说完，底下那些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更大了几分。
王伯抬头满眼的不敢相信，呆子冲他点头，王伯才笑了起来，忙鞠躬道谢，作罢，便起身要离开，离桌前，还回身对那些人说道：“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再回陈家了，有了那块地，我也能活得像个人样了。”
在经过柜台的时候，王伯又对郝掌柜说：“郝掌柜，下午便可叫人来我那了，药材早就收好了，称走便是。”
郝掌柜激动得点头应声，出了柜台，将王伯送走了，随着王伯的离开，又有人起身要走，秦大春虽也阻拦，却也没能将人留下，刚开始离开的，都是些看起来与王伯数岁相当的，而那些较年轻一些的，没等多久，也起身走了。
没一会儿，若大的大堂里，就剩下秦大春一人了，慕瑶看着他，笑着摇头，呆子却是冷言出声道：“秦大春，你就带着你那些药材回陈家吧！我慕家还就偏不收你那块地的药材了。”说罢，便抬来伙计，硬是将秦大春撵了出去。
药农的风波至此，算是得已平息，随后的几日，郝掌柜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交易所的仓库也日欲见满。
可偏又奇怪的是那些大老远来到遥城的药行老板，居然在遥城住了十来日后，一颗药材也没收，就离开了。就这一点，慕瑶每日想，都实再是想不明白，照理说，来了遥城，即没在陈家拿到药材，那自然还要去寻那些小药材商，多少该是买些回去的。
“难不成，又是这陈家使的妖蛾子？”慕瑶疑惑出声，手里的筷子啪一下落到桌上，引得其他几人看了过来。
呆子捡起筷子递回到她手里：“娘子又在想什么呢？”
“需要我出手吗？”枭红放下手里的筷子问她。
“你出什么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呆子突然吼了起来。
她忙将两人隔开，将怀里的雪儿递给呆子，又转头对枭红说道：“我又不是想要他性命，若要说起什么使人最痛苦，无非是让他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枭红有没有听懂，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娘子尝尝这个。”呆子一手将雪儿搂在怀里，一手给她夹起菜来，慕瑶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的任萤，在见到任萤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后，甜甜的对呆子道了谢，一脸幸福吃着呆子给她夹来的菜。
这可是她任大小姐自己找的，她自然不会客气。
没过几日，陈家突然对外宣称将退出药材商行，近几年也不再涉及药材生意，为此，慕瑶还高兴了好几天。
陈家的主要生意便是药材种植和买卖，如今这般退了出去，足以说明陈家现在的窘迫，她差人打听过，陈家那些药田，已经在外包了，看来陈家是打算吃租金过日了。可她转念一想，心头也还是疑惑，毕竟以陈鼎誉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如今陈家走到这步，他又为何能忍得下去？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也只能小心行事，免生枝节。可是对陈家的打击，慕瑶并没有打算停下来。
看着这日时间尚早，叫着呆子一起，她要亲自去一趟陈家。
“瑶儿，你……”呆子面露难色的看着她。
“怎么？去还是不去？若是你不去，我叫枭红一起也是可以的。毕竟这家里还有任大小姐需要人作陪不是。”其实她没打算说这种自己听起来都酸得要死的话，却又不知道为何，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呆子脸色不好看了，转身回里屋拿了斗篷，抱了雪儿出来，一声不吭的将雪儿放到她怀里，才为她穿起斗篷来。
准备马车的同时，慕瑶还让管家取了些上好的药材，当日他陈家是如何欺压慕启天的，今日她便要如何还回去。
揎起车帘，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依旧下个不停的雪，眼里微微有些湿润，不知何时起，她一想起陈家，脑海里总会出现慕启天重病于床的那个画面，每每此时，她都会觉得揪心的疼。
当马车停下，呆子像以往一样扶着她下了车，她便将雪儿轻轻的放进了呆子的怀里。呆子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向陈家大门走去，抬手握着铁环敲响了那红色的大门，没一会儿，便有人将门打开，只是一见她，那人就像是见了鬼似的，面色苍白，两眼发直的看着她。
“请通报一下，我想见见你们家老太爷。”慕瑶笑得温婉，嘴角完美的幅度预示着此刻她内心的愉悦。
爷爷，今日您睁开眼看着，该是他陈家还回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