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探虚实（二）
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张行已经在门外了，看那样子，像是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她和呆子出来，张行倒是直接说带他们去用饭，慕瑶倒是挺欣赏这个人的，在雪地里，众人都各自盘算的时候，除了呆子和琉璃，也就只有张行还算和她是一条心的。
如今到了南凌，将商队的人打点得头头是道不说，还细心的知道要照顾她和呆子，也算得上是很细腻了。
一路上，她与张行聊起了张行以前的事，据张行说，他是在战乱的时候从南凌去的西元，与家人也是走散了，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被捡回了老鹰岭，当她问到想不想去找走散的家人时，张行转身的看了她许久。
她倒也不客气，只说是，若是不耽误商队回程的情况下，这大半月，他可以去打听一下有关家人的情况，但是要为她做一件事，至于时间自己安排就好，张行含泪点头，就差给她下跪了。
用完饭，将商队的人交与张行打点后，带着呆子就准备去对门找镜，正要出门，任萤倒是突然出现叫住了他们。
“青鸾，我能和你说说话吗？”任萤的声音很虚弱，她看着呆子的眼里，满满的尽是祈求，慕瑶没说话，而呆子只是瞅了她一会儿，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要走。
暗地里掐了呆子的手一把，她对着在楼口那杵着的任萤招了招手：“正好，我们要去找镜，若是你不介意，可与我们同行。”
“找镜？”任萤疑惑出声后，还是跑了过来，只是那本就薄弱的身子跑起来，就像随时倒跌倒倒的，慕瑶正在想要不要过去扶一把的时候，被呆子大力一拉，直接就出了门，看他那样，完全就没有要打算等任萤。
大步而行，呆子忽视了她小声的抱怨，镜住的酒楼就在这对面，这狭小的街道花不了什么时间便穿行而过，只是进到酒楼，伙计嘴里说的尽是她听不懂的话，沟通成了难题。
她扯了扯呆子的手，这家伙本就有些吓人的脸几乎快皱到了一起，此刻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骇人，就连站在他们面前的伙计，都突然往后退了几步。
“你倒是告诉他，我们找谁啊！”她低吼到。
呆子的嘴是张了合，合了张，就是没吐出一个字来，倒是任萤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那伙计点头如捣蒜似的，转身的速度快得惊人，估计都是被呆子这张脸给吓的！
伙计领着他们上楼，二楼很嘈杂，人来人往的，穿过二楼的走道，在转角处再往三楼的时候，就清静多了，伙计不时的说话，慕瑶一个字都听不懂，想来，应该是介绍这家酒楼的话而已。
上到三楼，从装饰和摆置上看，明显比楼下可是高了不少档次，就边走道里放置的花那都比楼下的好，而且开得极艳，楼道上芳香四溢，在转了三个弯以后，伙计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恭谨的站立后，轻轻的扣了几下门，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站着，等着。
没多久，里面有人应声，听起来，可不像是镜的声音，果然，打开门的时候，一个敞胸露怀的高大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光着上身，只着了裹裤，懒散的抚了下额头的发，侧脸对着屋内说了什么，之后才让他们进去的。
进了门，才发现这屋子很大，在门厅两旁，左右各有两个拱门，上面镂空雕刻着像是花的图案，慕瑶好奇的打量着两旁，左手边一眼便可看尽，里面只摆了一张圆桌，对面的墙上开着窗户，阳光撒进来，照到桌上，给人敞亮而舒适的感觉。
而右手边那同样镂空雕刻的拱门却拉着锦缎帘子，那男人将他们领到了圆桌那间，自己便径直往锦缎帘子那边走去，慕瑶反正是没看明白，这明明是镜住的房间，却有个大男人披头散发的光着身子乱窜，正想问呆子的时候，只见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似的。
余光扫过任萤，那本该苍白的面容带着红，头埋得低低的。
慕瑶这才明白了什么，再想想昨日见到镜的时候，他对呆子的那幅模样，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原想着，你们要晚些才过来，不曾想这么早，没吓着你们吧？”镜的声音响起，人从锦缎帘子里走了出来，只着素衣的他，长长的头发披于身后，他抬手随意的拢了一下，便往这边走来。
两个男人……衣裳不整……慕瑶的视线不禁瞟过镜的脖子，半个红印被那身白色的素衣衬托得格外显眼，咕咚一下，咽了口唾沫。或许是声音太响，几人同时看向她，她忙尴尬出声。
“是我们打扰你了。”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神情，慕瑶忙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给呆子和自己面前各放了一个，再伸手的时候，才发现桌上并没有壶，停在空中的手更是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收回来。
还好是呆子一把将她拉回坐下，这才为她解了围，只听呆子又道是：“娘子口渴了，我去唤人端茶上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镜挡下了呆子，正好这时，伙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镜也没应声，拉着呆子又走了回来，倒是之前那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从那边走出来，这时倒是穿好衣物了，见他打开门，将伙计手中的盘子整个接了过来，再往他们这里走来。
看着那男人为他们面前放杯子，然后斟满茶水，慕瑶总是忍不住脑补着之前这两人在屋里的各种画面……
“青青，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镜出声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呆子没应声，就像昨日一样，此刻正忙着拍打着刚才被镜拉过的手，慕瑶笑得尴尬，将话接了过来。
“我相公什么也没想起，今日来访，除了想听听关于我相公的事外，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说到正题，慕瑶倒是习惯性的省视起镜的表情。
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个习惯，生意人，必须得学会的一项技能便是在谈判桌上，察言观色！
镜点头，只说是，能帮的，他定然全力相助。
眼角的余光在扫过一旁安静得似空气般的任萤后，慕瑶才开口说道：“相必你应该听说了，我们从遥城来的时候，带来了不少的药材，昨日听说你家也是做药材生意的，不知道能否给我们行个方便，毕竟这眼看要到年关了，我们也想过个富裕年不是。”
“还真是挺巧的，虽说昨日也看出你们此行是行商，没想到也会是药材。”镜依旧笑得娇俏。
“倒也不是方不方便的事，大小姐即然说起的是生意场上的事，那我们就摆到桌面上来谈，大小姐有多少货，想要个什么价，直说便是，若是能应下的，我自然不会推托。”
慕瑶伸手从呆子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清单，打开，直接就递了过去，只是没等到镜接手，她就放到了桌上，怎么说呢，她有点洁癖。
看到镜拿起来，细细看过后，也不说话，像是在沉思什么，她手中把玩着茶盏，指尖划过扑腾的热气，看它们散开，而后又升腾起来。
没多久，镜将清单放到了桌上，开口倒也直接：“大小姐这样的价格莫不是在说笑？您手中这些药材，虽说南凌少有，可也不至于高到这种价不是？您就高抬贵手别拿在下打趣便了。”
“这价格高了？开……”呆子突然惊呼出声。
慕瑶也顾不上手上的疼，轻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呆子这才闭上了嘴，也不再说什么了。这张清单是今早准备的，价格虽说没有特意抬高，可也算是大行大事的，只是镜这么一段话，让她心里清楚了不少。
“那你看看，能给我出到多少呢？”她问到。
不出意外的话，镜能出的价，怕是刚刚好比她收购的价格，多不出两成！毕竟在这里收了，要再运回去陈家，那路上的费用，可不会少，更何况，这名唤镜的男人，也不知道从中有没有利益，若是再加上他的，陈鼎誉那只老狐狸，就亏得更大了。
只是这亏，他不得不吃，若不是怕被她查觉，怕是只会出她收入的价，或者更低。毕竟陈家的目地是拿走她手上的这批货，要是没了她手上的药材，过了年关，陈家至少有近一半的药铺要关门，与其等着被别人看笑话，不如闷头吃了亏，好歹面子上过得去。
等到镜指着清单，一一报过价目后，慕瑶的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果然！她也不说话，目光来回于任萤与镜之间，任萤脸上坦然得很，而镜只是自顾自的饮上了茶，装得倒是滴水不漏的。
拉起呆子，她站起身，笑道：“即然这样，那我再去别处问问便是。”突然的动作让任萤和镜都没反应过来。
转身，就要离开，任萤突然出声音道：“等、等一下。”
他们并没有看到慕瑶的脸上，荡起的笑容。任萤的这一句，已经败露了。
如今到了南凌，将商队的人打点得头头是道不说，还细心的知道要照顾她和呆子，也算得上是很细腻了。
一路上，她与张行聊起了张行以前的事，据张行说，他是在战乱的时候从南凌去的西元，与家人也是走散了，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被捡回了老鹰岭，当她问到想不想去找走散的家人时，张行转身的看了她许久。
她倒也不客气，只说是，若是不耽误商队回程的情况下，这大半月，他可以去打听一下有关家人的情况，但是要为她做一件事，至于时间自己安排就好，张行含泪点头，就差给她下跪了。
用完饭，将商队的人交与张行打点后，带着呆子就准备去对门找镜，正要出门，任萤倒是突然出现叫住了他们。
“青鸾，我能和你说说话吗？”任萤的声音很虚弱，她看着呆子的眼里，满满的尽是祈求，慕瑶没说话，而呆子只是瞅了她一会儿，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要走。
暗地里掐了呆子的手一把，她对着在楼口那杵着的任萤招了招手：“正好，我们要去找镜，若是你不介意，可与我们同行。”
“找镜？”任萤疑惑出声后，还是跑了过来，只是那本就薄弱的身子跑起来，就像随时倒跌倒倒的，慕瑶正在想要不要过去扶一把的时候，被呆子大力一拉，直接就出了门，看他那样，完全就没有要打算等任萤。
大步而行，呆子忽视了她小声的抱怨，镜住的酒楼就在这对面，这狭小的街道花不了什么时间便穿行而过，只是进到酒楼，伙计嘴里说的尽是她听不懂的话，沟通成了难题。
她扯了扯呆子的手，这家伙本就有些吓人的脸几乎快皱到了一起，此刻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骇人，就连站在他们面前的伙计，都突然往后退了几步。
“你倒是告诉他，我们找谁啊！”她低吼到。
呆子的嘴是张了合，合了张，就是没吐出一个字来，倒是任萤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那伙计点头如捣蒜似的，转身的速度快得惊人，估计都是被呆子这张脸给吓的！
伙计领着他们上楼，二楼很嘈杂，人来人往的，穿过二楼的走道，在转角处再往三楼的时候，就清静多了，伙计不时的说话，慕瑶一个字都听不懂，想来，应该是介绍这家酒楼的话而已。
上到三楼，从装饰和摆置上看，明显比楼下可是高了不少档次，就边走道里放置的花那都比楼下的好，而且开得极艳，楼道上芳香四溢，在转了三个弯以后，伙计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恭谨的站立后，轻轻的扣了几下门，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站着，等着。
没多久，里面有人应声，听起来，可不像是镜的声音，果然，打开门的时候，一个敞胸露怀的高大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光着上身，只着了裹裤，懒散的抚了下额头的发，侧脸对着屋内说了什么，之后才让他们进去的。
进了门，才发现这屋子很大，在门厅两旁，左右各有两个拱门，上面镂空雕刻着像是花的图案，慕瑶好奇的打量着两旁，左手边一眼便可看尽，里面只摆了一张圆桌，对面的墙上开着窗户，阳光撒进来，照到桌上，给人敞亮而舒适的感觉。
而右手边那同样镂空雕刻的拱门却拉着锦缎帘子，那男人将他们领到了圆桌那间，自己便径直往锦缎帘子那边走去，慕瑶反正是没看明白，这明明是镜住的房间，却有个大男人披头散发的光着身子乱窜，正想问呆子的时候，只见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似的。
余光扫过任萤，那本该苍白的面容带着红，头埋得低低的。
慕瑶这才明白了什么，再想想昨日见到镜的时候，他对呆子的那幅模样，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原想着，你们要晚些才过来，不曾想这么早，没吓着你们吧？”镜的声音响起，人从锦缎帘子里走了出来，只着素衣的他，长长的头发披于身后，他抬手随意的拢了一下，便往这边走来。
两个男人……衣裳不整……慕瑶的视线不禁瞟过镜的脖子，半个红印被那身白色的素衣衬托得格外显眼，咕咚一下，咽了口唾沫。或许是声音太响，几人同时看向她，她忙尴尬出声。
“是我们打扰你了。”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神情，慕瑶忙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给呆子和自己面前各放了一个，再伸手的时候，才发现桌上并没有壶，停在空中的手更是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收回来。
还好是呆子一把将她拉回坐下，这才为她解了围，只听呆子又道是：“娘子口渴了，我去唤人端茶上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镜挡下了呆子，正好这时，伙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镜也没应声，拉着呆子又走了回来，倒是之前那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从那边走出来，这时倒是穿好衣物了，见他打开门，将伙计手中的盘子整个接了过来，再往他们这里走来。
看着那男人为他们面前放杯子，然后斟满茶水，慕瑶总是忍不住脑补着之前这两人在屋里的各种画面……
“青青，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镜出声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呆子没应声，就像昨日一样，此刻正忙着拍打着刚才被镜拉过的手，慕瑶笑得尴尬，将话接了过来。
“我相公什么也没想起，今日来访，除了想听听关于我相公的事外，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说到正题，慕瑶倒是习惯性的省视起镜的表情。
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个习惯，生意人，必须得学会的一项技能便是在谈判桌上，察言观色！
镜点头，只说是，能帮的，他定然全力相助。
眼角的余光在扫过一旁安静得似空气般的任萤后，慕瑶才开口说道：“相必你应该听说了，我们从遥城来的时候，带来了不少的药材，昨日听说你家也是做药材生意的，不知道能否给我们行个方便，毕竟这眼看要到年关了，我们也想过个富裕年不是。”
“还真是挺巧的，虽说昨日也看出你们此行是行商，没想到也会是药材。”镜依旧笑得娇俏。
“倒也不是方不方便的事，大小姐即然说起的是生意场上的事，那我们就摆到桌面上来谈，大小姐有多少货，想要个什么价，直说便是，若是能应下的，我自然不会推托。”
慕瑶伸手从呆子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清单，打开，直接就递了过去，只是没等到镜接手，她就放到了桌上，怎么说呢，她有点洁癖。
看到镜拿起来，细细看过后，也不说话，像是在沉思什么，她手中把玩着茶盏，指尖划过扑腾的热气，看它们散开，而后又升腾起来。
没多久，镜将清单放到了桌上，开口倒也直接：“大小姐这样的价格莫不是在说笑？您手中这些药材，虽说南凌少有，可也不至于高到这种价不是？您就高抬贵手别拿在下打趣便了。”
“这价格高了？开……”呆子突然惊呼出声。
慕瑶也顾不上手上的疼，轻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呆子这才闭上了嘴，也不再说什么了。这张清单是今早准备的，价格虽说没有特意抬高，可也算是大行大事的，只是镜这么一段话，让她心里清楚了不少。
“那你看看，能给我出到多少呢？”她问到。
不出意外的话，镜能出的价，怕是刚刚好比她收购的价格，多不出两成！毕竟在这里收了，要再运回去陈家，那路上的费用，可不会少，更何况，这名唤镜的男人，也不知道从中有没有利益，若是再加上他的，陈鼎誉那只老狐狸，就亏得更大了。
只是这亏，他不得不吃，若不是怕被她查觉，怕是只会出她收入的价，或者更低。毕竟陈家的目地是拿走她手上的这批货，要是没了她手上的药材，过了年关，陈家至少有近一半的药铺要关门，与其等着被别人看笑话，不如闷头吃了亏，好歹面子上过得去。
等到镜指着清单，一一报过价目后，慕瑶的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果然！她也不说话，目光来回于任萤与镜之间，任萤脸上坦然得很，而镜只是自顾自的饮上了茶，装得倒是滴水不漏的。
拉起呆子，她站起身，笑道：“即然这样，那我再去别处问问便是。”突然的动作让任萤和镜都没反应过来。
转身，就要离开，任萤突然出声音道：“等、等一下。”
他们并没有看到慕瑶的脸上，荡起的笑容。任萤的这一句，已经败露了。